第693節

  我終於知道杜磊這幾天在忙些什麼了,他在忙著,保護許伊。我聽到這裡,心頭一陣發酸,我一直不願意讓許伊冒險,可是,許伊還是那麼做了。我沒有去責怪杜磊,因為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責怪他。
  杜磊沒有告訴我他的行動,也一定是許伊要求的。
  每一個人,都在為破案做著最危險的事,包括許伊。
  我沒有親身經歷杜磊和許伊的行動,所以我不知道當時到底有多凶險,我能感受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跳驟然加快。杜磊告訴我,許伊那幾天的時間裡,頻繁地出現在市區和郊區,怕引起懷疑,許伊還佯裝出很隱蔽的模樣。
  許伊這麼做,一方面是想要消滅幕後黑手的一些人,另一方面,也是許伊覺得,幕後黑手好像有問題,她想要以身試險,來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是真還是假。
  我馬上問:「許伊猜測什麼?」

第891章 問題,重查紅衣女
  「許伊推測,幕後黑手團隊的內部,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至於是分裂,還是奪權,我們誰都不確定。」杜磊回答。
  爆炸是昨天發生的,我第一時間通知了杜磊,而許伊引幕後黑手上鉤的決定,在幾天前就做出來了,但是,那幾天的時間裡,幕後黑手一直都沒有動手。就在今天,幕後黑手動手了,杜磊的手中有自己的勢力,有青聯會的勢力,區區六個人,幾乎是自投羅網。
  許伊在聽說爆炸案的時候,就作出了這個推測。許伊覺得,就算幕後黑手真的想要報復我們,或者改變了策略,但也絕對不會冒進。一個佈局布了二十多年的人,不應該會如此冒進。許伊說,倒不是幕後黑手不應該策劃這麼一起爆炸案來殺我們,而是這場爆炸案,對幕後黑手來說,太失敗了,完全不符合幕後黑手策劃的刑事案件風格。
  許伊認為,幕後黑手如果真的想要利用爆炸案殺我們,絕對會有更完美的計劃,而不應該這麼匆忙。一隻布了二十年大局的老狐狸,不可能因為我們切斷了他的資金來源,就氣急敗壞,隨便派幾個人去殺我們。
  而且顯然,我們差點死在了爆炸案中,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挑釁行為。心思細膩的許伊,將之稱為失敗的謀殺。而失敗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幕後黑手團隊中發生了分裂,甚至於,幕後黑手直接換人了,又或者是幕後黑手突然病重下達了錯誤的命令之類的,原因可能有很多,許伊也無法確定。
  其實,就在昨天,許伊做了多日的誘餌無用之後,已經想要停止這個計劃了,但是爆炸案發生之後,許伊堅持了下來。她說,如果幕後黑手一方真的出現了問題,那很可能接下來還會有比較失敗的行動。
  果不其然,六個人竟然到杜磊的手上自投羅網。這六個人,都是硬骨頭,行動失敗之後,和眾人血拼,最終被杜磊六槍解決了。許伊仍然不願意和我直接通話,她讓杜磊把她的推斷告訴了我。
  幕後黑手一方,竟然連續兩次進行了比較失敗的行動,許伊的推測,非常合理。就在前兩天,我才問杜磊有沒有辦法在幕後黑手團隊中製造出一些分歧,好讓我們有跡可循。杜磊告訴我,雖然他答應了下來,但是其實一直沒有找到好的辦法。
  可是,這樣的機會,竟然真的來了。
  「連續兩次行動失敗,許伊推測,如果對方繼續有大行動,可能就是幕後黑手的團隊分裂了,甚至是領頭人換人了,而如果對方沒有再繼續行動,問題則可能出在幕後黑手自己身上。幕後黑手畢竟不傻,如果他因為某些原因,做了錯誤的決定,連續犯兩次錯誤之後,他應該會暫時消停一陣,想辦法彌補自己的錯誤。」杜磊說。
  我點了點頭:「幕後黑手很擅長對人心進行控制,我覺得他的團隊不會無端分裂,可能問題,出現在幕後黑手自己身上,只是,我也想不明白。」我的確想不明白會是什麼樣原因讓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一下子變成呆兔。
  「再等等看吧,這種機會不是隨時都有的,我們給了他很沉重的打擊,如果他短期內不再行動也好,你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調查G市的兩起案子。」杜磊說完,也沒有道別,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我總覺得,我和杜磊並沒有像表面上那樣陌生,可是,仔細一想,我們之前,卻隔著一道逾越不過的鴻溝。和杜磊通過電話之後,我們和魯南分別行動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魯南肥胖的身影時,我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我喊住了魯南,魯南回過頭,笑嘻嘻地問我怎麼了,我回以一笑:「小心點,唐影軒,請替我保護魯隊長。」
  魯南和唐影軒都對我點頭,和一大群警察,消失在了街角。我轉過身,面對沈承和沈諾,我們同樣帶了很多警察,我們決定到無頭女屍案發生的案發現場去看看。我和沈承,已經從1988年發生以來的紅衣女連環殺人案的卷宗全部研究清楚了。
  兇手沒有留下任何指紋和足印,這使得那些卷宗,看起來更像是案件陳述,也像是一本鬼故事,證據,幾乎沒有,有的只是紅衣女連環殺人案有多麼詭異。總結起來,紅衣女連環殺人案有不少詭異點。
  首先是兇手為什麼會專挑紅衣女性下手。對紅色情有獨鍾的人,我認識一個:尤旅。作為畫家的尤旅,對紅色的熱愛,已經到了近乎狂熱的地步,當知道尤旅有這個愛好的時候,我曾經也懷疑過尤旅和紅衣女案件的關係。
  但是,之後調查出來的結果,卻越來越顯示尤旅和這起案子沒有關係。我到G市之後,紅衣女連環殺人案,一共發生過兩起,一起的死者是熱娜,另一起的死者是年紀很小的苗苗,我回B市,見到尤旅之後,偷偷調查了一下。
  苗苗死的當天,尤旅正在B市參加一個很大的畫展,媒體記錄了他的行蹤,而熱娜死的那些天,雖然沒有媒體可以證明尤旅在B市,但是後來我在詢問孟叔和孟婷的母親時,他們曾說,那些天裡,尤旅和他們見面了。
  替孟婷安排相親的事情,孟叔從那個時候就著手準備了。
  綜合一切,尤旅的嫌疑就被排除了。
  我還有考慮過犯罪嫌疑人可能是紅衣,也就是父親。但是,當時杜磊是在G市的,他出現在G市,也是為了追逐紅衣。據杜磊說,案發前後的那幾天,他時常和紅衣有照面,他可以排除紅衣作案的可能性。
  雖然知道兇手一定是幕後黑手團隊中的人,但是,一起刑事案件,如果連犯罪嫌疑人都沒有辦法確定,這起案子就稱不上被全破了。
  我思來想去,還是把嫌疑推到了熊萬成的身上。熊萬成也是幕後黑手的人,沈家大火的時候,熊萬成後來還去給沈家作法,裝模作樣,之後,G市的居民又稱熊萬成多次預測出紅衣女發生的時間。
  他的預言,全部成真了。
  再後來,熊萬成的唇印又留在了苗苗家的水杯上。
  最後,當我們查出他有問題去道觀找他的時候,熊萬成已經走了,並且死在了邱興化的手裡,這給我們來了一個死無對證。
  我和沈承分析到這裡,沈承皺眉搖頭:「我覺得,熊萬成不像是兇手,他的死,還有他的唇印,應該是幕後黑手刻意安排的,幕後黑手似乎想要保護那名兇手,所以把嫌疑都轉嫁到了熊萬成的身上。」
  我問沈承為什麼有這樣的推測,這個時候,我們已經進了熱娜死亡的案發現場。G市早就宣稱對外結案了,這裡也被清理乾淨了,這是無主屋,使用權最後回到了政府的手中,但是,因為紅衣女案的發生,沒有人敢從政府手中接手,於是,這屋子成為了空屋。甚至於,這屋子附近的居民也越來越少,那些居民說,這在這附近,總覺得全身發涼。
  沈承對著跟我們一起來的刑警招了招手,這些刑警,把厚厚的卷宗帶來了。沈承說他可能有了些頭緒,想要獨自思考一會。說著,沈承接過卷宗,靜靜地靠到了一邊。我沒有去打擾沈承,紅衣女案是我的瓶頸,我的思維受限,對案子的理解和推理,也全部停留在了當天。
  我,毫無頭緒。

第892章 轉嫁嫌疑(一)
  我在屋子裡繞了起來,這個屋子,已經有一年沒有人來過了,這裡面,堆積了厚厚的塵灰,我們沒有再穿鞋套了,因為這個屋子曾經的痕跡,早就已經全部蕩然無存,我們也不怕再留下自己的痕跡。
  沈諾跟在我的身後,自從她醒來之後,她都一直面帶著微笑,但是這微笑,讓我心裡發酸。當我知道這一切之後,也是完全沒有辦法接受,更何況比我小這麼多歲的女人。沈諾已經孤獨了很久,當她終於可以不再孤獨的時候,一個晴天霹靂又落到了她的頭上。
  沈諾的笑,是強顏歡笑,她依然選擇把一些痛苦的事情,埋藏在心裡,可是,她卻把笑容留給了我。此時此刻,沈諾也眉頭緊鎖,仔細地思考著,像是要為我排憂解難。
  這個屋子,不足五十平方米,但是這卻是一個完美的密室,密室之中,沒有任何犯罪嫌疑人的指紋和足印,大門從內反鎖,鑰匙就在屋裡,窗戶也緊鎖,除此之外,除了當初熱娜的身上還有身下躺著的地方,屋內沒有任何血跡。
  熱娜的死因是喉嚨被鋸開,被割喉,鮮血必然呈噴射狀灑出,留下霧狀血跡。可是,警方勘察了整個犯罪現場,最終都沒有發現這樣的痕跡。不僅密室內部堪稱完美,就連密室外也是非常完美。
  密室外是鬧市區,種種跡象都表明,第一案發現場,似乎並不是屋內,否則,不會任何痕跡都不留下。可是,在鬧市區,兇手想要殺了人,再把屍體轉移進來,再製造出一個密室,再順利逃脫並不被任何人發現,那簡直難入登天,就算是在深夜,也困難。
  鬧市區的深夜,總是偶爾就會有兩三個行人經過,只要兇手帶著屍體,就絕對會被發現,做不到密不透風。這又說明,兇手應該就是在這密室內殺的人,這又和我之前的推理相互矛盾了。
  自1988年紅衣女連環殺人案發生以來,我們可以再勘測的現場,也只有這個地方和苗苗在供電局的家裡了。其他犯罪現場,已經時間久遠,都進行過重建或者裝修了。但從卷宗上看,所有的案子的案發密室現場,都很類似:沒有兇手的痕跡,血跡沒有四處噴灑。
  從這就可以推斷出兇手作案的手法,可能是同一個。只要破了其中一個犯罪現場,其他犯罪現場的謎團,也就可能全部迎刃而解了。這也是連環刑事案件最大的一個特點,但問題是,這個密室,想要破解,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繼續在房子繞著,這個房間,沒有任何暗格或者暗道,除了門和窗,根本就不可能供人進出。窗戶的插銷,和當天初到案發現場一樣,還是緊緊地扣住。
《謀殺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