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漿汁兒坐在副駕上。她的挎包也是黑色的,繡著一朵紅色的小花。
她似乎挺放鬆,問我:「你有什麼音樂?」
我說:「應有盡有。」
她問:「有朱哲琴的嗎?」
我說:「有。」
她說:「哇!這麼巧?」
我說:「她算是我一個朋友的朋友。你好像不應該喜歡朱哲琴。」
她說:「那我應該喜歡誰?」
我說:「LadyGaga什麼的。」
她說:「切,我才不喜歡那種爛大街的音樂!」
我找出一張光盤,塞進CD機,朱哲琴就唱起來——
那一夜,我聽了一宿梵唱,不為參悟,只為尋你一絲氣息。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紋。那一年,我磕長頭擁抱塵埃,不為朝佛,只為貼著你的溫暖。那一世,我翻遍十萬大山,不為修來世,只為路中能與你相遇。那一瞬,我飛昇成仙,不為長生,只為佑你平安喜樂……
漿汁兒聽得很陶醉。她靠著車座上,望著窗外,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我與你同行。」接著就笑起來。她的笑總帶著一種諷刺的味道,我不知道我哪裡可笑。
我說:「接到你短信的時候,我是拒絕的。有時候,某些事情你拒絕不了,那一定是你不該拒絕的。」
她突然說:「你為什麼要來?」
我說:「我不喜歡有人的地方。」
她說:「孤僻。」
我說:「人多了就髒。」
她說:「你說爭鬥?」
我說:「說點具體的吧——我喜歡樹林,喜歡草地,但是,只要你走進樹林或者草地,總能看到一坨坨大便,飛舞著蒼蠅。我相信,無人區絕對沒大便。」
她瞪著我說:「你再這麼噁心,我換車了啊!」
我說:「我們把廣場弄髒了,把大海弄髒了,把空氣弄髒了,把什麼都弄髒了——這是我在微博上寫過的話。」
她說:「我沒關注你,不過,我偶爾會去看。」
我說:「你為什麼不關注我?」
她說:「我為什麼關注你?」
我說:「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人了,你該說說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了。」
她說:「很簡單,我有個朋友,她認識拜拜。一個男人,別這麼婆婆媽媽的好不好?煩!」
我說:「清楚了。拜拜真是個大嘴巴。」
停了停,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感興趣的話題,亮晶晶地看著我問:「你寫懸疑小說,會不會總做一些怪夢?」
我說:「這是第10001個人問我這個問題了。」
她說:「別總拿自己當公眾人物!」
我說:「我很少做怪夢。對於我,那是寶貴的素材,很遺憾。」
她說:「那你遇過鬼壓床嗎?」
我說:「當然,就是看到一些場景,想喊喊不出,想動動不了。我告訴你,所謂鬼壓床,其實是腦袋被壓麻了。我個人的發現。」
她說:「我不這麼認為。」
我說:「你怎麼認為。」
她說:「那是神的訓育。就像老師對學生說話,不容學生亂動或者插嘴。」
我說:「這個說法很奇特。」
她說:「切,沒看誰說的!哎,在我出來之前,經歷過一次鬼壓床,我看到了一大片水,四周都是沙子,有個女的,身上披著金色的婚紗,她在水裡笑,還朝我招手,我怎麼都醒不了,嚇出了一身汗……」
我一下就被震驚了。
接著我問:「婚紗?」
她說:「都是花骨朵,很漂亮。」
水,沙子,披著金色花朵的女人……
跟我做過的那個夢一模一樣!
第9章 又變成了11個人
我沒有告訴漿汁兒,我也做過同樣的夢。
只當是個巧合吧。
經驗告訴我,糾纏這種玄乎事兒很麻煩,注定沒結果。
開出庫爾勒城區之後,公路平坦,空空蕩蕩,我們一路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