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我說:「那好,等我累了,你來。再對你說一遍,從此叫我周老大。」
她說:「這樣吧,有人的時候我叫你周老大,沒人的時候我叫你周德東。」
我無奈地笑了:「你為什麼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呢!」
她說:「我就喜歡攪事兒。你要是不喜歡我,我換車。」
張回遠遠地走回來。
我小聲說:「我提醒你一下,不要擴散——警惕點這個張回。」
她瞪大眼睛問:「為什麼?」
我說:「他沒有身份證,說不定是個在逃的殺人犯。」
她說:「如果他真有問題,你就殺了他,羅布泊多一具屍骨,沒人注意。我給你遞刀子。」
我轉頭看了看她。
前面的車已經走遠。
對講機響了。
我上車接起來,是魏早,他說:「周老大,什麼情況?」
我說:「沒情況,立刻跟上。」
漿汁兒和張回也上了車。
張回繼續坐在副駕上。
張回說:「周老大,你不去了?」
我說:「解決了。」
開動。
很快,我們就追上了前面的車。
其實,根本看不見車,只是沖天的塵土。
戈壁灘沒什麼景致,大家心急火燎地趕路,好像到了羅布泊就有了景致。其實想一想,那片鹽殼之地比戈壁灘更單調。
不過,大家依然興致勃勃地朝前衝。
這多像人生。
我回頭說:「漿汁兒,要不然你來試試?」
她說:「好哇。」
我停下車,和漿汁兒換了位子。
她去年拿到駕照,再沒動過車,只是掌握操作步驟,極不熟練。她掛檔起步的時候,一下滅火了。
我說:「你把挎包摘下來,放在後座上。」
她說:「不用。」
打著火之後,她再次掛檔,加大油門,車一下竄了出去。
茫茫戈壁灘,她想撞人都找不著,由她去吧。
我說:「漿汁兒,你跟著前面那輛車,它快你也快,它慢你也慢,別朝相反方向開就行了。」
她說:「別囉嗦了,我交規考的是100分!」
我說:「真幽默。」
然後,我在後座躺下來,打算睡一會兒。
我的車密封極好,到了戈壁灘卻不靈了,大風無孔不入,後座上已經有了一層沙土,我的鼻孔很不舒服。
車顛顛晃晃,我迷迷瞪瞪地進入了一個故事。我經常遇到這種情況,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中,好像在做夢,又好像在構思——
前面的車遇到了一片遼闊的水域,把路擋住了,車隊全部停下來。
我們這輛車追上來,大家只看見張回下來了。
一個人問:「你們車上不是三個人嗎?他倆呢?」
張回說:「他倆回去了。」
一個人問:「回去了?怎麼不通知我們一聲啊!」
張回說:「我哪知道!一個小時前,他倆下了車,朝回走了。」
大家不再關心我和漿汁兒的事兒,繼續討論那片水怎麼過。
其實,這個逃犯對我和漿汁兒下了毒手。好像我在他的胸前看到了烙痕,是個藍色的「囚」字。他凶相畢露了。
我的小腹被紮了一刀。
漿汁兒被割了脖子,她一邊流血一邊看著我哭。
接著,我們被張回拖到車下,埋在了沙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