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我說:「一個人動殺機的時候,下意識的動作就是畫×。就是說,在未來,你可能會殺人。寶貝,你要調整心態噢。」
她說:「這個字兩個×,什麼含義?」
我說:「你選字的時候,只是潛意識,不可能每個筆劃都和你的命運對上號,那太假了。如果你非要深究,那就這麼理解吧——你殺死一條命,償一條命,總共兩條命。」
帳篷外傳來腳步聲。
我問了聲:「誰?」
門簾被掀開,露出了徐爾戈的臉:「是我。」
他勉強笑了笑:「喝酒呢?」
漿汁兒說:「進來,一起喝點兒吧。」
徐爾戈走進來,坐下了。
我遞給他一筒啤酒,他大口大口喝起來。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不好。
漿汁兒說:「徐爾戈,今天你應該自己跟自己打一架。」
徐爾戈苦笑一下,舉起啤酒一飲而盡。
他說:「我打擾你們休息嗎?我很想找人聊聊天。」
我說:「不打擾。」
漿汁兒又打開了一筒啤酒,遞給徐爾戈,然後說:「你過去認識孟小帥嗎?」
徐爾戈說:「不認識。」
漿汁兒說:「我感覺你愛上她了。」
徐爾戈說:「漿汁兒,你覺得愛和恨的關係是什麼?」
漿汁兒說:「你認為呢?」
徐爾戈說:「我覺得它們是一枚硬幣的正反兩面。」
漿汁兒說:「我不同意,正反兩面的愛和恨,不是真愛,也不是真恨。愛就是愛,是獨立的,永遠不可能變成恨,去傷害。恨就是恨,也是獨立的,永遠不可能變成愛,去原諒。」
徐爾戈說:「周老大,你說呢?」
我說:「我沒見解。」
有些冷場。
漿汁兒突然興奮起來:「哎哎哎,周老大,你給徐爾戈算算命!」
我說:「徐爾戈,你想嗎?」
他說:「我很信的。」
我說:「那你選7個漢字吧,不要有任何關聯。」
他想了想,然後在地面上寫出來。
我和漿汁兒一起看著,最後都愣住了。
他選的是:林,卉,青,大,明,朋,爻。
徐爾戈問我:「什麼含義?」
我說:「你是個超級浪漫的人。」
徐爾戈說:「就這些?」
我說:「就這些。」
漿汁兒說:「沒意思!」
其實,我的大腦在快速轉動——他選的最後一個字,為什麼和漿汁兒一樣,也是「爻」?
如果我讓你選,你會選哪7個漢字?
發給我,18311419630。如果我能走出羅布泊,我給你「算算」。
半夜的時候,沒什麼風,營地很安靜。
記得我在戈壁草原放羊的時候,雖然那裡也是空天曠地,人跡罕至,但有一夜我聽到了馬頭琴的聲音,低沉,嘶啞,悲淒,哀怨,像一個男人在哭,哭天,哭地,哭不盡那孤獨那恐慌那冷清那淒惶。
而在羅布泊,不可能有馬頭琴的聲音,只有馬頭。
新疆黑天晚,說是半夜,實際上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
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我聽見漿汁兒發出微微的鼾聲。
那麼香。
我不是說她睡的香,我是說那鼾聲散發著香味。
一個男人,跟一個可愛的女孩睡在一起,如果說沒有任何邪念,那一定是虛偽的。
睡不著的時候,我有過多次想像,對象就是這個娃娃臉女孩,那是我度過荒漠長夜的最好調味劑。
只是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