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衣舞說:「這是我的專業。」
徐爾戈和孟小帥都來圍觀了。
我們從白欣欣那裡,借來一塊房車上的太陽能吸光板,抬到遠離營地的地方。接著,又挖來了一些沙子。孟小帥主動貢獻了她的一雙絲襪,用來篩沙子。
最後,衣舞把那些很細的沙子均勻地撒在光滑的吸光板上,然後讓我們全體離開。任何細微的聲音都會導致圖案發生變化。
衣舞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她幹得很開心很專注。
我們回到營地,向其他人介紹了情況,叮囑每個人都不要亂動,不要出聲。於是,大家都變成了木頭人。
半個鐘頭之後,衣舞朝我勾勾手,我和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那塊吸光板跟前,打開手電筒查看上面的沙子,我頓時被震撼了……
第49章 一句令人魂飛魄散的諧音……
光滑的吸光板上,那些沙子呈現著均勻的起伏形狀,只有一處不規則,是個尖利的三角。
我看了看衣舞。
衣舞說:「這真的是海浪的圖案。」
我說:「這個三角是怎麼回事?」
她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一個鯨類的叫聲。」
如果說,之前都是猜測,現在通過音流技術,終於確定了一個舉世震驚的現象——我們在羅布泊可以和地球另一端的某個位置對話,就像面對面!
回到營地,我說了這個消息,大家又恐懼又驚喜。
我說:「以後,不管我們在什麼地方宿營,最好有個專人負責監聽地下,不要錯過求救的機會。」
徐爾戈說:「交給我。」
大家各自回帳篷的時候,我對衣舞說:「衣舞,你和我去散散步吧,好嗎?我想跟你聊聊別的。」
衣舞說:「好的。」
我說:「你回去穿厚點,涼。」
她說:「不用。」
我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
衣舞是其中一個重大問題。
我不知道,這是我跟她第一次單獨談話,也是最後一次談話。
我帶著她,走出了營地,四周漆黑,風很涼,帶著一種土腥氣。
我們一直靜靜地走著,她也不問問我找她有什麼事兒,突然說:「周老大,我給你唱首歌吧?」
我說:「好哇。」
她就唱起來,歌詞和調子都很古怪:「我把心給你了,你把它扔掉了。我的心空了,不再知道疼了。不會再安一顆了,其它都是石頭了。只剩下軀殼了,沒什麼意思了,我選擇離開了。你把你藏起來了,我找不到了。月亮幫忙了,把你的臉照亮了。你安詳地睡著了,跟我在夢裡相遇了。我破涕為笑了,你不會再醒來了,永遠在一起了——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奄奄黃昏後,魂去屍長留。」
我發現,她唱歌的時候發音十分準確。不知道為什麼,這首歌聽得我全身冷颼颼的。尤其是最後四句副歌部分,由平緩的旋律突然變得很高很高。
她唱完之後,我問她:「誰的歌?」
她有些靦腆地說:「我編的……」
我停下來,看著她黑糊糊的臉,突然開門見山地問:「衣舞,你給我寄過很多禮物。」
她竟然絲毫不驚訝,低聲說:「你不喜歡……」
我避開了這個話題,說:「你喜歡你的專業嗎?」
她說:「我很喜歡,只是不實用。其實,我很害怕這個社會,只想讀書,不想畢業。」
我想了想,突然問:「你怎麼有錢給我買房子?」
她說:「去年,我的父母出車鶴(禍)都死了,我是獨生子女,得到了一筆賠償金。那是我父母的命,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它,最後就用它們換成禮物,送給我喜歡的人。」
我說:「我挺後悔的。」
她說:「你後悔什麼?」
我說:「我們最後一次通電話,我太沒修養了。」
她說:「那天我很痛苦,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麼……」
我說:「衣舞,我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對你來說不重要,你有你的生活,重要的是你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我們之間本來沒有任何關係,是你憑空製造了很多複雜的關係。」
她愣了:「我們之間……沒關係?」
完了,我們又陷入到最初的矛盾裡了。
我再次轉變話題:「衣舞,你這次來羅布泊,目的是什麼?」
她的口氣有些冷:「我們之間沒有關係。」
我說:「不不不,現在有關係了,我們是結伴出來的,我必須保證你的安全!」
她看了看我,說:「我想送給你最後一個禮物。」
我說:「什麼意思?」
她說:「你不是希望我死嗎?」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