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節
有人走過來。
幾雙腳步的聲音。
勺子在帳篷門口出現了,他身後跟著米豆和大物。接著,白沙和微微也來了。
勺子問:「那個季風呢?」
我說:「她去找那些類人了。」
勺子問:「為什麼?」
我說:「她選擇留下來。」
勺子想了想,然後說:「周先生,我們要走了。你呢?」
我說:「你們去哪兒?」
勺子說:「回家啊。」
我說:「噢……我不能走,我要找到漿汁兒。」
勺子說:「一夜都過去了,沒什麼可能性了。」
我有些不滿地看了他一眼:「我必須找到她。」
勺子說:「好吧,那我們給你留下一半汽油。」
說完,他帶著米豆和大物離開了。
白沙和微微走進了帳篷,白沙輕聲說:「大咖,我們也走了。」
我木木地說:「好的。」
微微彎下腰來,雙手支在膝蓋上,對我說:「季風走了,漿汁兒也失蹤了,你一個人怎麼辦?要不,你跟我們一起走吧,人多,我們互相都有個照應。出去之後,找到了救援,你再回來唄。」
我說:「我不可能丟下她一個人走的。」
微微說:「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們很不放心。」
我說:「沒事兒,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們走吧!」
兩個人不說什麼了。離開的時候,白沙說:「我會把食物和水分成7份,給你留下兩份。」
我朝他感激地笑了笑,說:「謝謝你。」
他走到我跟前,在我耳邊低聲說:「大咖,我理解你。」
白沙和微微上了勺子他們那輛車,他們把車發動著,要走了。
我走出了帳篷,來到車前,對勺子說:「我們現在應該在羅布泊的西部,你奔若羌。我看了,總共278公里,夠你們走幾天的。你記著,GPS坐標點之間沒有直路,必須繞,一旦繞錯了,迷路了,你們的汽油就可能用光……」
勺子說:「我們會小心的。你保重。」
其他幾個人分別跟我揮手告別,車就開走了。油門踩得「嗚嗚」響,就像爬坡的牛。
我在沙漠上站著,目送他們。過了很長時間,車影漸漸小了,終於變成了甲殼蟲那麼大,天地之間恢復了安靜。
剛進入羅布泊的時候,我們團隊11個人,我們在羅布泊上度過了驚心動魄的一個月,現在只剩我一個人了。
湖邊,留下了季風寫的字——小5,碧碧,告訴其他人,離開吧。我們要走了。謝謝你們一直沒有放棄!
茫茫荒漠,我去哪裡找漿汁兒?
我把白沙留給我的食物和水全都搬進了車裡,然後上了車。
找不到漿汁兒,我也不打算回帳篷了,這個湖沒什麼留戀的,它只是一個假象。我會一直開下去,找下去,直到汽油耗盡。
漿汁兒肯定躺在這片荒漠上,以停止了時間的方式把我等待。當我一點點走不動了,終於躺下來的時候,我們就算是舉行了婚禮。我不想炫耀,其實我們的婚禮也沒什麼優越的,只是婚禮場地大了點兒……
漿汁兒在半昏迷狀態中被某種東西抓起來,飄飄搖搖地飛上了半空。
她依然沒有醒,只是夢見自己在飛,飛過了荒漠,飛過了山嶺,飛過了田野,飛過了河流……終於,她回到了長沙的家。
她滿心驚喜,正要打開家門,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個周德東還被困在羅布泊上,可能永生永世都出不來了。她一下傷心起來,鑰匙就掉在了地上,接著她嚎啕大哭……
她的身體重重地撞到了什麼上,「忽悠」一下就醒過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噩夢。
她四下摸了摸,都是沙子。
這是哪兒?
為什麼這麼黑?
她掙扎著站起來,摸索著朝前走了幾步,她確定她不在帳篷裡,不知道怎麼來到了沙漠上!
她驚恐地大聲呼喊起來:「周德東!——季風!——」
沒人說話。
四週一片地獄般的黑暗。她伸手摸了摸口袋,手機在帳篷裡。她在沙漠上坐下來,使勁揉了揉眼睛。
羅布泊夜裡很冷。
而此時,她分明能感受到太陽的炎熱。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的眼睛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