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
被師傅給這一呵斥,乘風真人也懵了,不知道又是哪裡得罪了師傅,但是看師傅黑著一張臉,就連師叔也沒有好臉色,乘風真人知道這可絕不是開玩笑,若是換做從前,乘風真人早就變色了,但是此時欠了天大的情分,也只能忍下這口氣,只是苦著臉望向我:「小兄弟——」
「我說了不要問了。」師傅忽然插嘴,冷著一張臉瞪著乘風真人。
乘風真人一陣無奈,可笑著道:「行,那我不問了,這份情我記在兄弟身上,若非是小兄弟,只怕這一次我就將這條命扔在這裡了,小兄弟,我什麼話也不說了,我欠你一條命。」
我不想在說起這個話題,始終不見師傅臉色轉緩,不等乘風真人再說下去,便岔開話題:「前輩,這件事情不用再說了,不過你體內的道傷並沒有完全抹去,以後自己還要小心點呀。」
「不妨,這點傷要不了我的命,而且這一次我也是大有收穫。」乘風真人哈哈大笑,心情看上去還不錯,只是絲毫沒有打算理睬正圍攏過來的各宗門的人,不過到了乘風真人這樣的修為,就算是不給他們臉子,也沒有人會去計較,計較了也是白計較,所以眾人只能是訕訕的乾笑不已。
轟的一聲,登天梯上傳來一聲炸響,卻是閒雲大師終於走到了葛玄身前,同在一個台階上,這裡是當年葛玄踏上登天梯的時候留下的烙印,此時與道我相結合,一時間宛如重生,生生與閒雲大師硬拚了一記,道則炸開,雷霆火光迸射,大道在轟鳴。
我們看著登天梯,只有大道與大道在碰撞,這種力量已經不是語言可以描述的,即便是隔著很遠,也能感受到至尊氣息的壓制,壓得我們幾乎想跪下去,幸虧此地人傑眾多,哪一個肯這樣跪倒,即便是至尊也不行,有人撐開大陣,盡力隔絕至尊氣息。
不知何時,登天梯周圍的金蓮花海已經不知所蹤,而葛玄身上金光大盛,腳下一朵蓮花台不斷綻放,讓葛玄看上去就像個仙人一般,而閒雲大師就只有道則在身邊迸射,一絲異象也沒有,手中化作一隻桃木劍和一面玄天八卦鏡,一手執劍斬下,一手將八卦鏡化出神光灑落,不斷在磨滅葛玄的道則。
這樣的對抗不知多久,兩個茅山的太上長老臉色越來越難看,眼看著閒雲大師氣血不復,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但是葛玄的神光卻依舊燦爛,難道就要如此敗亡不成,閒雲大師就算是了得,但是畢竟是闖上來幾十步,而且這可都是至尊留下的痕跡烙印,等於和幾十位至尊動過手了,可憐這樣一位人物,卻要被消耗在此地。
「諸位道友,大家還看著做什麼,此時不喚醒老祖還等什麼,只要一尊老祖,就能合力將葛玄的道我斬滅——」茅山的李鳳山終於忍耐不住,企圖說動其他宗門動手。
第三百二十一章 化道
只是李鳳山的話卻彷彿沒有人聽見一般,只是將目光都凝望在葛玄與閒雲大師身上,這是一場至尊戰,誰願意挪開眼光,至尊戰也許一生不見得能見到一次,在此觀看受益匪淺,何況此時勝負未分,他們心中還都打著自己的主意,等著閒雲大師回歸之後,才會有人動手,畢竟葛玄的真身還沒有出現呢,此時喚醒老祖宗,葛玄拖一段時間,老祖宗可沒那麼多時間可以消磨。
一聲悶哼,閒雲大師臉色有些難看,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看的李鳳山兩人機會要哭將出來,不由得哀聲道:「老祖宗,您就退下來吧。」
但是閒雲大師殺到狂處,早年又有積怨,卻有如何肯退下來,眼見著葛玄的道我手執一朵金蓮花砸下來,心中一動,竟然豁出一身血氣,猛地大喝一聲,竟然容得金蓮花砸在身上,大道震動,就算是閒雲大師也哇的吐了口血,但是身形不退,竟然崩裂大道,捨棄了桃木劍與八卦鏡,一把將葛玄的道我抓住,全身的大道道則在嘶鳴,隨著一聲大喝,猛地將葛玄的道我給撕成兩半,大道壓制下去,強行磨滅了葛玄的道我,只是閒雲大師也是急速衰敗,隱約間竟有要消失的樣子。抬頭看了看上面的幾十步,閒雲大師歎了口氣,知道自己走不上去了,若是只有自己的話那也就罷了,大不了神魂俱滅,但是自己此時是附身在穆大師身上,如果自己退出來,穆大師根本自己走不下登天梯。
深深的歎了口氣,閒雲大師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終於還是轉身一步一步的走下來,在沒有受到其他的至尊的非難,但是卻也是一步一喋血,神光越來越暗。
好不容易等下了登天梯,此時早已經沒有了金蓮花海,茅山的兩位太上長老已經在登天梯下等著了,見到老祖下來,不由得關切的道:「老祖,您怎麼樣了?」
閒雲大師苦笑了一聲,猛然間身形一震,將穆大師彈了出來,次殺跌穆大師看上去足足年老了十歲也不行,原本一頭的黑髮已經變的灰白,只是黑的少白的多,看上去就像是七老八十的樣子,在沒有之前的精氣神,讓閒雲大師一陣苦澀,自己的弟子都被折騰成這樣了,心中隱隱有一點後悔。
歎息了一聲,閒雲大師單手凝成一枚符文,輕輕一點,沒入穆大師體內,這是閒雲大師得道的根本,為閒雲大師的感悟,對於大道的感悟,更有道則傳承下來,看的一旁的兩位太上長老臉色大變,失聲喊道:「老祖,您這是——」
「呵呵,我雖然生撕了葛玄的道我,但是卻也被他的長生道磨去了神性,已經不能再陷入沉眠之中,元神已經毀損,無可救藥了,此時將這點傳承交由掌教,希望能把大道傳下去,不要為別人所得,哎,可惜呀。」閒雲大師臉色一黯,神光更顯得黯淡,隱隱的見到有光雨正在飛濺,看樣子這是要化道了,這樣一來,算是徹底消亡了,甚至於連輪迴都不能有。
又是一聲歎息,閒雲大師將目光忽然向我望來,神光一閃,無邊的至尊氣息洶湧而來,如果不是乘風真人擋在我面前,我只怕當時就要趴下,只聽乘風真人一聲怒喝:「閒雲大師,你想做什麼,身為至尊,莫非想要欺凌我小兄弟嗎?」
閒雲大師搖了搖頭,上下打量著我,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忽然歎了口氣:「小伙子,你是彭祖一脈的弟子吧?」
其實早就已經看出,但是心中卻還抱著一絲希望,這才有此疑問,但是見我堅定地點了點頭,臉上一黯,不由得自嘲的道:「天亡我呀,好不容易見到一個身具神眼的人,竟然是彭祖一脈的弟子,哈哈哈,讓我向彭祖低頭,我死也不會幹,天亡我,哈哈哈哈——」
一陣狂笑貫穿天地,有無奈有苦澀,有當年的年少輕狂,也有英雄遲暮的悲涼,閒雲大師絕才驚艷,在大道被天道壓制的時候,強行另類得道,成為至尊,這是何等的神異,讓天下人傳唱,可惜天忌英才,終於還是在天道下,落得個肉身破滅元神受創,便只能沉眠下來衛護宗門,卻在此時唯一的希望竟然是他所認為的仇人的弟子,心中的悲涼可想而知。
只是到現在這種樣子,茅山眾人的淒涼也無法引出我們的同情,自從祖師爺與當年他們哪位老祖一戰之後,他們哪位老祖一身化道,這也是他們哪位老祖非要和祖師爺戰一場的後果,說起來不應該怪罪祖師爺,但是茅山從那以後便恨上了彭祖一脈,到後來閒雲大師出世,一場大戰之後,沒過多久,祖師爺與閒雲大師都坐化了,矛盾就更深了,原來祖師爺一直沉眠,茅山還不敢太過分,但是知道祖師爺身隕的消息之後,就發成了李宗成身故的事情,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得出來這只怕是故意的,至於韓濤等人那也只能說是韓濤他們命硬,如果我在晚上一日的話,估計著能回來的只怕沒有一個人,這筆血債我們自然不會放下,也無法忘記。
看了看師傅與師叔的臉色,一個個臉上帶著譏笑,不說幸災樂禍,反正心裡怕是也沒什麼好想法,我深吸了口氣,望向閒雲大師,沉聲道:「非是我不想幫你將養神魂,閒雲大師您很讓人尊敬,但是茅山與彭祖一脈積怨已久,你不在了,或者茅山行事還有顧忌,如果你在的話,我怕他們早晚會對我們彭祖一脈出手,到時候我們彭祖一脈只怕是——」
說到這我頓了頓,臉上泛起一絲譏誚:「我身具神眼,能為人將養神魂,但是我們彭祖一脈與你們茅山有仇,而且還有一筆血債,究竟怎麼回事,大家心裡都清楚,這種情況下,閒雲大師,就算是我同意為你將養神魂,你幹嘛,神眼之下,就算是你是至尊,神眼也能將之煉化,你們茅山敢嗎?」
聽到這話,師傅和師叔都笑了,我們的仇與茅山幾乎是無解,如果閒雲大師就此化道的話,對我們來說那絕對是一個好消息,有這麼一刻,師傅心中熱血澎湃,心中卻是得意得很,輕笑了一聲,朝閒雲大師一抱拳:「閒雲大師,您是前輩,我們都尊重你,所以有個消息忘記告訴您了,我們祖師爺還沒有徹底身故,如今正在將養,只等時間夠了,祖師爺依舊可以出世,可惜卻見不到閒雲大師了。」
閒雲大師臉色大變,不但是他,就算是茅山三人也傻在當場,如今終於算是明白了,當日我們的算計,只怕早知道有今日,並不是算計他們三個那麼簡單,算計的是整個茅山道宗,一旦閒雲大師不在,茅山道宗便失去了依仗,怎麼敢在於還有祖師爺存在的彭祖一脈叫板,甚至於可能明知道是吃虧也要忍下去,這就是我們想要的。
一時間眾人都震驚了,想到昨日的情形,心中一震膽寒,彭祖一脈的人一向是乖張,今日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等話也能說得出口,哪知道更加驚變的事情卻還在後面,眾人沉默了半晌,不知如何是好之間,忽然閒雲大師猛地大笑一聲:「既然如此那我便拖著你們祖師爺一起化道,難道還能看著我們茅山道宗衰敗不成。」
話音落下,閒雲大師竟然化作一片光雨逕自朝我衝來,光雨不斷飛濺,眼看這就要撞在我身上,估計著一旦撞上我,只怕不但是祖師爺,就連我也要跟著化道,這些光宇就是閒雲大師的神魂在流逝,化道乃是天道的懲罰,非人力所能抗的,只是閒雲大師何等修為,不要說是我,就連師傅和師叔也來不及反應,沒有料到閒雲大師在這麼多人面前,竟然會對我這個小字輩下手。
轟的一聲,我的身前化出一片虛無,卻是乘風真人臨時出手,將自己的道則演化到極處,打出一拳寂滅,虛無中寂滅,與閒雲大師的光雨撞在一起,發出驚天巨響,震的整個溶洞都在轟隆作響,乘風真人臉色一慘,身上的道傷又要崩裂,不由自主的跌飛回來。
光雨頓了頓,卻有接著朝我撲來,我不甘心就這樣隕落,想也不想,只用我唯一的手段,神眼大開,顧不得一切,神念如潮,洶湧而出,虛空中有祖師爺的影像顯現,轟的與閒雲大師撞在一起,竟然在虛空中相持起來,一時難解難分,這是祖師爺在神眼之中的元神在用大道對抗,只是又能堅持多久。
乘風真人跌落在地上,臉色淡金,張口吐了一口血,卻沒有一絲光雨沒入他體內,心中一動,哈哈大笑,竟然不顧自己開始崩裂的道傷,猛地又是一拳砸出,虛無在虛空中飛射,一拳寂滅,萬物成空,依然向著閒雲大師砸來。
就在此時,閒雲大師忽然一聲悶吼,一片光雨竟然飛身後退,這指定不是閒雲大師自己的意願,暗中有人出手,祖師爺的神光大盛,竟然壓制了化道的光雨,將閒雲大師逼了回去,這一切不過眨眼間的事情,一切都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第三百二十二章 青城老祖
閒雲大師反震而回,與虛空中凝出身形,所過之處,沒有人敢於閒雲大師相遇,誰挨上誰倒霉,被光雨沾染就要跟著化道,這裡面還沒有幾個人敢試著和光雨對抗,只是這一退,乘風真人的一拳就落在空處,一拳無功,卻也沒有讓傷勢在惡化下去,眼見危機已經解除,趕忙盤坐在地上,催動自己的大道開始壓制道傷,不然早晚也和閒雲大師一樣要化道的。
呆呆望著祖師爺的虛影,閒雲大師歎了口氣,隨著光雨飛濺,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了,只是心有不甘的道:「彭祖,可惜不能拉著你一起化道,真沒想到你門下竟然還有這種人物,或許給她時間就能夠成道也說不定,就差那麼一步了,難道真是天不佑我茅山不成。」
「那是你們茅山太欺負人,連老天都不照顧你們。」我咬著牙,想起李宗成的血債心中憤恨著,就算是已經讓他們兩名弟子身隕,但是那也是血債血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人,我譏笑著看向一旁一臉沮喪的穆大師等人,冷哼了一聲:「你們茅山要不是想要殺我,又怎麼會陷入幻境之中,結果落得自家長老殺了自己的弟子,還要來怨我,如果沒有殺人之心,為何出手無情,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又能怪得了誰呢。」
眼看著自家老祖正在化道,漫天光雨飛濺,所有人都是冷眼旁觀,有明知道還有一法可救,但是偏偏又無法開口相求,心中的憋屈就無法言語了,此時在聽到我的嘲諷,不由得大怒:「閉嘴,這筆血債還沒完,是你害死了我們的兩名弟子,這筆債就讓你來還。」
話到此處,一旁師傅和師叔登時大怒,啐了一聲,師叔憋不住開口道:「我見過不要臉的,就是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要是你的弟子長老沒有殺我師侄的心思,又怎麼會下死手,不下死手,又怎麼會自己殺死自己的弟子,現在來怨恨我們,難道直興你們害我彭祖一脈的弟子,就不讓我們反抗不成,真以為你們茅山是天下第一不成,我呸——」
話未說完,師傅忽然截斷了師叔的話,冷哼一聲,滿臉譏誚的望著穆大師三人:「師弟,你和他們廢話什麼,咱們彭祖一脈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他們茅山道宗想要欺凌咱們彭祖一脈,如果敢殺我們彭祖一脈的弟子,難道祖師爺還會袖手旁觀不成,真要是再有血債,相信祖師爺會讓茅山用血來償血債,說不定祖師爺震怒,就會滅了茅山一門,沒有老祖他們那什麼抵抗。」
師傅的話語氣森森,讓人不寒而慄,聽得在場的各宗門的人都是一陣心寒,今天算是真正見到了我們彭祖一脈的強硬,才知道我們的祖師爺竟然還不曾就此身故,想想我們的作為,原來一直在算計茅山道宗,不過也是茅山道宗自己太過猖狂,自己上了鉤也怨不得別人,前幾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誰對誰錯也不用多說,如果以前還有人可以上來勸解,但是這一筆血債卻再也沒有了迴旋的餘地,誠如師傅所說,祖師爺震怒,沒有至尊相護的宗門,就憑祖師爺一人就能滅他滿門。
穆大師與兩位太上長老震怒,只是此時此景,三人到底底氣不足,只是恨恨的瞪著我,嘴中猶自不肯服軟:「哼,龍婆子,你的弟子施展幻術,害的我的師弟錯殺了自己的弟子,竟然有口生蓮花,將事實歪曲,還——」
「還你個大頭鬼,」師叔忍不住大罵,真是人至賤則無敵:「姓穆的,我真是佩服你,這話你都能說得出口,我著師侄就在這站著,大家看看,茅山道宗來的弟子有比我師侄修為弱的嗎,我師侄修道不足半年,難道你們茅山的長老還不如我師侄不成,如果沒有殺心,怎麼會誤殺了自己的弟子,說這話,你們也不嫌寒磣得慌,何況還是你們陷害死了我們的人,就算是不是我們的弟子,但是你們也不該下殺手,就算是真的是假冒我們彭祖一脈的人,你們也應該交由我們處置,為何沒有問過我們彭祖一脈,就已經下了殺手,四個人一個被害,三個重傷岌岌可危,你們還有何話好說?」
穆大師還待反唇相譏,只是此時聽見閒雲大師一聲長歎,光雨漫天,身形已經若隱若現,眼看著就要化道而去,到了此時,穆大師等人哪還有心思與我們爭辯,跪倒在閒雲大師面前,哀聲道:「老祖宗,您——您真的要離我們而去了嗎。」
閒雲大師剛才已經將我們的話聽在心裡,望著穆大師一聲長歎:「天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自古兩難全,人生終有走到頭的這一天,你們何必這麼悲傷,掌教,我送你一句話,茅山自古便是道教聖地,為天下景仰,咱們做事不求有多大功績,能為天下表率,但是也要求個問心無愧,我們老一輩的恩怨,你們就不要參雜在裡面了。」
話音落下,又將目光朝我望來,只是卻不是對我說話:「彭祖,當年一戰我棋差一招,敗給了你,就算是沒有我,你也一樣會坐化,不想三百年後出世,我依然差了你一招,滿盤皆輸,可惜呀,我沒時間了,終究不如你,可惜我沒有來生,不然還要和你一較高下,茅山幾千年的道統傳承,絕對比你要強,你也是至尊,希望你不要做下對不起至尊這個名號的事情,不要讓我小瞧了你。」
說罷,只是仰天一聲長歎,身形猛地一黯,就此化作光雨徹底消散,一身大道有化作道則歸於天地間,三千大道便又多出一道,又多出一個名額,只是有人歡喜就有人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