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節
「是個女人,但不姓郝,她只是在幫我哥活下去的時候使用過郝潔這個假名字,她本人到底叫什麼其實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郝時明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郝潔……
孫茹芬說過習麟的生母藏身在骨傷醫院,並使用一個姓郝的假名,現在看來這個郝潔極有可能就是習麟的生母。
「她人現在在哪?怎麼能找到她?」我問。
郝時明盯著我喘著粗氣,但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怎麼不說了?我以為你已經是有問必答的狀態了,現在突然想吃點苦頭了?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就算你現在不開口我也有一萬種辦法能讓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其中一種就是把我幹掉,然後命令你的魂來招供,到時候你想不開口也得開口!」
這是習麟的手段而我並沒有這個本事,不過我很願意用這個方法來威脅他。
郝時明皺了下眉,然後努力擠著眼睛朝我身旁看著,似乎他能看到在我身邊站著某樣東西,但具體是什麼他又看不太清楚。
「你在琢磨我是不是在騙你?」我問了他一句,然後隨手拍了下英汀。
英汀心領神會地在我旁邊現出了真身,那並不是人面蛇身的形態,而是紅色巨龍的樣子,只不過它的體型縮小了許多,讓它可以在屋子裡盤臥而不至於把房子撐壞。
郝時明在看到燭龍之後被嚇得驚呼了一聲,在倒退了兩步之後他甚至一下子摔坐在了地上。
「那……那是……」他驚慌著指著燭龍結巴著說。
「這是我朋友,我可以輕輕鬆鬆取走你的魂,然後讓它對你進行逼供,像你這種殺人犯就算殺一萬個我也不會有絲毫的內疚!」我繼續恐嚇著他。
郝時明坐在地上緩了好半天才讓臉色稍微恢復過來一些,隨後他也繼續結巴著說:「我知……我知道我已經罪無可赦了,但是……我……我沒辦法眼看著我哥死。」
「求生並沒有錯,但你們的方法錯了,用別人的死來換自己活,你們覺得這種事……」我本來想給郝時明好好上一課,而我的話只到一半便想到了習麟。
用別人的死來換自己活……這不正是習麟能夠活到現在的原因嗎?如果我用這個原因來判決郝時明的死刑,那麼習麟又該如何?
不對!
我多慮了!
我連忙輕搖了下頭,並在心裡將我剛剛所擔憂的事否定掉了。習麟的情況並不相同,他並不希望通過那樣的方式讓自己活下來,在得知一切之後他甚至想過用自殺的方式來贖罪,這與郝時明、郝時光兩兄弟是完全不同的。
「你覺得心裡有愧嗎?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我一邊問一邊將那封帶有血手印的信拿出來扔到郝時明的面前。
郝時明低頭看了那信上的血手印,臉上立刻露出了之前在醫院裡便已經出現過了厭惡神情。
他歎了一口氣,然後伸手將信拿了起來說:「正常人會怎麼想?我並不是瘋子,我知道這麼做不對,我知道我對不起她,但是我們已經開了這個頭就沒辦法停止了,我也想過籌錢再給我哥做一次手術,但是這辦法行不通,只要停止殺人他的內臟就會立刻開始壞死,不只是腎,心臟、肺、肝,所有的器官都開始衰竭,感覺他好像早已經死了一樣,那已經不是利用醫學就能救得了的了!我只能聽郝潔的,只能繼續……繼續替他們殺人!」
郝時明一邊說一邊咬著牙用力捶打了一下地面。
他臉上的厭惡是千真萬確的,那並不是什麼演技,可是他厭惡的不是我,也不是那個給信上貼符的道士,更不是那個被他們殺死之後又還魂回來的女鬼,他厭惡的是他自己。
「你哥的想法跟你不一樣吧?」我試著將話題朝另一個方向轉移道。
郝時明顯然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他將頭轉到了一邊,接著又去看手裡那封帶著血手印的空白信件。
「你不願意回答也可以,大概的情況我也能猜得出來。你哥跟你不一樣,他對殺人這件事根本沒有愧疚的意思,不僅沒有愧疚,他還樂此不疲,每次殺完人之後他甚至還會變得非常開心、非常興奮,他完全被那個郝潔同化了,變成了一個殺人魔……」
「別說了!」郝時明大聲打斷了我的話。
「難道我說錯了?」我問道。
「他……他不是殺人魔!他……他只是……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郝時明低著頭,眼睛裡充滿了猶豫,他的內心或許也開始動搖了。
「你是不是也嘗試過阻止他?」我猜測著問道。
「嗯!」郝時明沉沉地歎著氣回答道,「我勸過他放棄的,我跟他說我會找到救他的方法,讓他別再幫那個怪女人殺人了,但是他不聽,他罵我自私,他說是他用自己的命來幫我活到現在,現在我卻回過頭來勸他放棄活下去的權利,我沒辦法反駁他,他說的都對,我就是個自私的小人,我沒權利阻止他。」
郝時明再次歎了一口氣,他的身體已經搖搖欲墜了。
第548章 尋根溯源
郝時明的內心早就處在臨近崩潰的邊緣了,只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兄弟倆所做的事情一直隱藏得很好,而現在終於出現了一個人在他身後推了他一把,所以他原本就已失衡的內心終於承受不住壓力而崩塌了。
即便如此我卻沒有什麼想對郝時明說的,甚至我自己都不清楚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嘴上說的話是夠狠,但真讓我下手殺人我還是會猶豫,也許就像那個小高一樣。
或許我應該把習麟叫過來,可是習麟一露面那個郝潔也會藏起來,那郝家這兩兄弟的線索也就等於斷掉了,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
我在心裡糾結著這個問題,同時郝時明也痛苦地抓著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地嘟囔道:「我該怎麼做?我……我到底該怎麼做!」
「你哥多活了多少年了?」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什麼,也就是隨口這麼一問。
郝時明低著頭有微弱的聲音回答道:「十五年了。」
「你們父母呢?」我又問。
「去世十年了,被我倆的病拖垮了。」郝時明說。
「那這十五年裡你們幫那個郝潔殺了多少人?」我再問。
「一開始很少,每年一個,後來……就是最近兩年開始變多了,一個月就要殺一個,她說是因為我哥的身體不行了,需要更多的命來填,哎……」郝時明重重歎了口氣,然後明確地說道:「31個,我們到現在總共殺死了31個人。」
「平均下來每年殺兩個人,這個數量判你們十次死刑都帶拐彎的,你覺得就這麼放任你哥繼續幹下去你良心能過得去嗎?」我質問道。
「我能怎麼辦?眼看著我哥死嗎?我的命是他給的,看著他死我做不到。」郝時明很坦白地說道。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我郝潔在哪了是嗎?」我再次確認道。
「嗯,我不能說,如果你能在我死後問出你想知道的那就這麼做吧,我寧可這樣了,起碼在做鬼之後我還能有臉面對我哥,出賣他的事情無論如何我都做不來。」說完,郝時明乾脆坐在了地上,一副坦然受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