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節
老闆點點頭:「當然可以了。」然後他長歎一聲,像是說書人一樣,烘托了一下氣氛,隨後說道:「你們聽說過沒有?編席的睡土炕,賣鹽的喝淡湯。小本生意,日子過的緊巴巴。自己的營生只求掙錢,從來捨不得吃一口,用一點。」
我們點點頭:「後來呢?」
老闆說道:「我在這裡擺攤十來年了。整天賣包子,看著那些鬼物啊,遊樂城啊,進進出出,愣是沒有進去看過一眼。我倒不是害怕,而是捨不得錢。」說到這裡,老闆忽然不好意思的笑了:「後來,我實在耐不住好奇心,進去玩了一次。不過,是偷偷溜進去的。」
我們問他:「那次你看見髒東西了?」
老闆點點頭:「那一家鬼屋有一個規矩,就是十二點之前必須關門。正好那天我收攤有點晚,看看鬼屋裡面的人都走了,值班的也睡下了,就悄悄地摸了進去。不瞞你們說,往常來我這吃包子的,有不少進過那個鬼屋,凡是去過的人都交口稱讚,說這鬼屋多麼刺激,多麼好玩。我心裡面癢癢的,也想試一把。
我走進去之後,看見裡面愁雲慘淡,黑乎乎的。你們知道,那時候已經下班了,這裡沒有開燈。於是我把手電筒掏出來,打著手電在這裡逛。也不知道是因為在豐都住了大半輩子還是怎麼樣,我好像對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不太害怕。這一路走進去,看見裡面有奈何橋,鬼門關。倒是蓋得和傳說中的差不多。
我轉了一圈,覺得也沒什麼新意,於是就往外面走。這一轉身,發現周圍有不少黑影,飄來飄去,仔細一看,卻又什麼都看不到了。本來我以為這是遊樂城裡面嚇唬人的。但是後來我一想,這裡都已經下班了。怎麼會有黑影在這飄呢?難道是遇見真的鬼了?
這一下把我嚇得魂飛魄散,跌跌撞撞就向外面跑。結果跑了沒兩步,看見前面擺著很多牌位。每個牌位前面都點著一隻蠟燭,亮著幽幽的光。這下我更明白了,我肯定是撞見什麼東西了。剛才進來的時候可沒有這些東西。我小心翼翼的繞過那些牌位。就這麼走著,忽然看見那牌位上的字,可把我嚇得魂不附體了。那上面寫的是我的名字。」
我們怔怔的看著包子攤老闆:「後來呢?後來你就跑出來了。」
老闆點點頭:「是啊,後來我就跑出來了。太嚇人了,以後我再也不去了。」
我撓撓頭,問他:「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老闆想了想:「也就前兩天。」
我們一臉同情的看著他。誰也沒有說破。鬼神之事,向來不會空穴來風。老闆看見自己的牌位,這兩天八成是要有血光之災了。或者是他的陽壽到了,又或者,是有人在施法想害他。
老闆在這裡賣包子,每天接觸形形色色的人,察言觀色的功夫何等了得。見我們幾個神色不對,不由得問道:「幾位?你們怎麼了?」
我們擺擺手:「沒怎麼。」
忽然,老闆看著我放在桌上的桃木劍,試探著問道:「你們是道士?」
我點點頭:「你看出來了?」
老闆一臉陰沉的點點頭,然後說道:「幾位大師,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我覺得我剛才講完這件事之後,你們的眼神就變了。」
邋遢道士看著老闆說:「我看你印堂發黑,近日恐怕有血光之災啊。」
說實話,這個開場白已經被假道士用爛了。假人碰見一個人張口就是這個,不用多想,一拳打過去就行了,對方多半是騙子。
但是此情此景,老闆不由得不信。包子也不蒸了,在我們身旁坐下來:「大師,這話怎麼說?」
邋遢道士說:「你看見的那些牌位,恐怕大有文章。開遊樂場的老闆你認識嗎?」
包子攤老闆連連點頭:「認識,他叫馬三。我們見了面都打招呼。」
邋遢道士問他:「你和他有仇嗎?」
包子攤老闆神色略微有些輕鬆:「沒仇,沒仇,井水不犯河水。」
邋遢道士看著老闆說說道:「那就麻煩了。」
老闆一張臉快要哭出來了:「怎麼倒麻煩了?」
邋遢道士說:「如果不是馬三想害你。那基本上就只有一個可能,是你自己陽壽將盡。估計過不了幾天,就有陰差來捉你了。」
一番話讓老闆冷汗一層層的冒出來。一張臉煞白煞白,已經是恐懼到了極點。
然後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也顧不得熙熙攘攘的街上全是人,只是哭嚎著喊:「大師,你千萬要救救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起早貪黑蒸包子。養了兒子二十年,頭髮熬白了一大半……」
瘦子皺皺眉頭:「快把他拉起來,這裡魚龍混雜,別引起別人的注意。」
我們幾個連哄帶勸,把老闆從地上拽了起來。我對他說:「你先別著急。如果當真是陽壽到了,天命不可違,你早點準備後事,不過,也有可能是有人想害你。那我們就幫你除掉他們。」
老闆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然後,我和瘦子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無論如何,事情是在馬三的遊樂場出的,這小子絕對有問題。
第一百九十七章 開門揖盜
我們跟著包子鋪老攤回了家。發現這家雖然不大,但是收拾的很乾淨。各種傢俱一應俱全。
邋遢道士和瘦子幾個人已經在老闆的房間裡面前前後後的看了一遍,最終發現。這裡什麼都沒有。不像是有人要害他的樣子。
這下老闆真的慌了。面如死灰坐在沙發上,一杯接一杯的喝水。
然後,抱著僥倖心理問我們:「幾位大師,你們確定,我的陽壽不多了?」
瘦子點點頭:「你的房子沒問題,沒有人要害你。而且,不瞞你說,兄弟我做過鬼差,我看你的魂魄有點魂不守舍,的確像是陽壽將盡的樣子。」
老闆目光閃爍,似乎有點懷疑。我拉上窗簾。屋子裡瞬間黑了。然後我在桃木劍上遞了一滴血。紙紮吳慢慢的從裡面冒出來了。
老闆嚇了一跳,說道:「鬼?」
紙紮吳向周圍望了兩眼:「找我出來做什麼?」
我們指著老闆:「這小子似乎陽壽將盡。但是他不信。」
紙紮吳淡淡的看了老闆一眼,然後漫不經心地說:「大概就在今天晚上了。」
老闆哭喪著臉說:「這位鬼,啊,不是,這位老伯。你確定嗎?」
紙紮吳不耐煩的說:「老頭子勾魂也有幾百個了,還不會看走眼。」
老闆癱倒在沙發上,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嘴裡卻說著無關的廢話:「我老婆死了很多年了,只有一個兒子,去上大學了,十年八年也不回來一次,所以這裡就我一個人住了。」
胖子摸摸下巴,看著我說:「許由,你好像也十年八年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