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那是神經病,算你大爺高人啊。」
張子陽罵了句,陳凡就沉默了,過了會,猶豫著對我倆道:「要不把通宿舍的哥幾個都叫出來,大家一起想想辦法?」
張青山以前跟我說過,鬼神之事,凶險莫測,人多不一定力量就大,對於沒有道法的人來說,多了不僅束手束腳,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亂子來呢,有算有道行的人在場,人一多也照顧不過來,所以自古以來抓鬼驅邪,都沒有大張旗鼓的,何況年代不同了,真要是鬧騰的太大,難免被有心人盯上,有句話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要是讓有關部門盯上,那就更操蛋了。
我是深以為然,畢竟以後還要在學校上學呢,真要是鬧得人盡皆知,哥們還不得被當成怪物?就算我能解決了這件事,也當不成英雄,只會被當成怪物,當成另類,小時候大家躲著我的情況未免會重演,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這種邪乎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現在只是老二一個人屁。股上長臉,要是再有別人屁。股上長臉,更麻煩,還是別讓太多人知道的好。」
我一票否決,張子陽和陳凡都沒什麼意見,可該怎麼解決這件事,誰都想不出主意來,我們三個大眼瞪小眼的看了會,陳凡突然眼睛一亮,對我道:「偉哥,我知道哪有算命的,這些人裡面應該會有有本事的吧?」
我只是個鄉下來的少俠,對這個城市一無所知,對城市裡算命的更是一無所知,可在我們那嘎達,一般算命的都有點本事,也給人看事,還有開堂口的,城市裡的應該更厲害。
陳凡見我沒反對,道:「那咱們就趕緊去吧,我知道那有算命的。」
「陳凡,你一個人去就行了,讓偉哥在這陪我吧,有事還能放個風啥的,要不我看著,讓人看到怎麼辦?」
他這話說出來,把我嚇了一跳,小樹林那一幕至今心有餘悸,陪著張子陽屁股,會有心理陰影的,我急忙道:「還是我跟陳凡一起去好,你就找沒人的地方就行,大白天的,也不會出事。」
不管張子陽同意不同意,我跟陳凡逃一樣的跑了,我倆出了校門,陳凡用自行車帶著我,直接奔地道橋。
有城市的地方,就有地道橋,有地道橋的地方就有算命的,好像是天經地義的,說實在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地道橋,黑乎乎的地道橋裡,兩側都是擺地攤的,賣錢包的,賣狗的,賣亂七八糟的……還有個哥們,捧著個吉他,面前擺著吉他盒子,深情的演唱我沒聽過的歌曲。
轉悠了半天,在角落裡看到一個算命的,三十七八的年紀,邋裡邋遢的,一雙賊眼轉個不停,穿著一身道袍不算道袍,僧袍不算僧袍的衣服,面前擺著一張白布,上面寫著:看面相、測八字、抽籤、搖卦、拆字、稱骨算命,陰宅,陽宅風水,抓鬼驅邪,法器開光,法器批發……
小半個床單子大小的白布上,密密麻麻寫滿了紅字,本事都快逆天了,我看的都眼暈,忍不住想,城市裡面算命的都這麼牛逼!張青山也不會這麼多門手藝啊。
陳凡停下自行車,居高臨下仔細看白布上寫的那些,疑惑的問坐在小板凳上的那個男人:「哎,哥們,能抓鬼驅邪不?」
我倆在這位大師面前停了有一分多鐘,丫的翻了個白眼,就沒搭理我倆,低頭刷他的手機,陳凡話一出口,我就見這位眼睛猛地一亮,挺直了身軀,猥瑣的臉上愣是擠出了一副笑容,笑瞇瞇問道:「不瞞二位小兄弟說,哥們我算命只是副業,抓鬼驅邪才是我的拿手好戲,不過,價錢貴了點……」
陳凡家庭條件比較好,聽到男人說價錢貴了點,想都沒想道:「三千,先給五百定金,剩下的兩千,事解決了就給你。」
男人聽到陳凡的話,突然拍了下大腿,猛然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看著陳凡,我以為他嫌錢少,沒想到這哥們冷哼了聲,道:「定金得給一千!」
第二十章畫符
一千塊錢對我來說,絕對是個大錢,對陳凡卻不是個事,他擔心的是眼前這位五項全能大師收了錢,晚上要是不去老看台樓怎麼辦?對此大師表示出了輕蔑,抬著下巴對我倆道:「在這個地道橋就只能我一個人擺攤算命,都是事先劃分好的,也是有租金的,哥們長期在這干,還能為你倆那一千塊錢砸了買賣?放心吧!」
陳凡還是有點不放心,跟大師聊了半天,據這位大師說,他姓姜,叫薑湯,乃是個大大有身份來歷的人,乃是姜子牙第八十三代傳人,祖傳的打神鞭,那真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就算是奧特曼來了,也能一鞭給打到火星上去,更別說一兩個小妖小鬼的了……
侃的我和陳凡暈暈乎乎的,陳凡有點拿不定主意,扭頭看我,我更拿不定主意,薑湯看出我倆的疑惑,從褲兜裡掏出身份證塞給陳凡道:「放心吧,答應了你們肯定去,身份證放在你身上,我還能跑了咋地?不是跟你吹,你們這活也就是我敢接,別人你找也是白找。」
陳凡被他說的動心了,用手機給薑湯轉了一千塊錢,收了錢的薑湯又是一頓忽悠,把我倆親自送出了地道橋,出了地道橋,陳凡扭頭問我:「他不會不來吧?」
「不會吧!」我心裡也沒底,錢都給了,也就指望薑湯能來了。
陳凡突然想開了,對我道:「偉哥,找別人估計還不如這位薑湯大師呢,咱哥倆就這麼大本事,能做的都做的,還能咋樣?」
話是這麼說,聽著也在理,可張子陽屁。股上的鬼面瘡要是解決不了,丫的早晚喪命,人命關天啊,還是不能大意了,我琢磨了琢磨,不能全靠薑湯,我得回去翻翻書,看看張青山書上有什麼好辦法沒有,就算沒有,我也得畫幾張符,跟著張子陽再去一趟老看台樓。
高人找了,張子陽騎著自行車帶我回學校,回到學校直奔小亭子去找腚的張子陽,到了小亭子,張子陽卻不在了,我急忙給張子陽打了個電話,丫的告訴我,他又回小樹林那邊了,讓我們去那找他。
我和陳凡趕到小樹林,就見張子陽鼻青臉腫的從裡面出來,嚇了我倆一跳,急忙問是怎麼回事,原來,張子陽打的搞對象的男同學是大二的,挨了打之後,回去叫了同宿舍的哥們報仇,在學校找了張子陽一圈,在小亭子找到了正在腚的張子陽,圍上來就是一頓暴揍!
張子陽淒淒慘慘的描述完,哀嚎著對我道:「偉哥,你可一定要為我報仇啊。」
我看著張子陽忍不住頭疼,命都保不住了,還特媽想著跟人幹架報仇?忍不住道:「老二,咱們沒那麼多時間扯淡,報仇是以後的事了,現在還是想辦法解決你腚上的那張臉才是正事,你也甭在小樹林躲著了,該找地方就找地方去。」
張子陽以為我和陳凡回來,就能陪著他腚,沒想到我倆誰都不願意陪著他丟人,囑咐了幾句,我帶著陳凡回到宿舍,讓陳凡別亂走,等我想想別的辦法,接著我就去翻張青山給我留下的兩本書。
張青山留下的兩本書,看上去不厚,內容卻不少,很多都是文言文,空白的地方,字裡行間用圓珠筆留下的註釋,每一頁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黑字,紅字,要是密集恐懼症的人,根本看不下去。對於書上的內容,我翻來覆去的也看過不少遍了,有些還是難以理解,有些記住了,有些到現在也記不住。
找到記載鬼面瘡的那一頁,上面說的跟我記住的幾乎不差,解決辦法倒也簡單,想要除根,就必須解決掉女鬼,除掉女鬼後,在清晨太陽還未出來之際,用烈酒塗抹鬼面瘡的地方,加上咒語,七天之後病除。
除此之外也就沒什麼有用的信息了,最關鍵的還是要幹掉那個女鬼,放下書,我這叫一個鬱悶,那女鬼是個什麼屬性,我一點頭緒都沒有,更不知道隱藏在什麼地方,只知道是在老看台樓那邊,別說幹掉她,要是這位鬼大姐不想出來,找都找不到。
鬼大姐會附身,速度快,力氣也大的嚇人,稍有不慎,不知道誰會中招,我很是頭疼,可遇上了也不能不管,有句老話說的好,沒事別惹事,有事別怕事,何況泡師姐我也去了,沒法不管。
我扭頭看了一眼陳凡,丫的很是有些坐立不安,見我看他,湊過來小聲問道:「偉哥,怎麼著?」
「我要畫符,讓宿舍裡的兄弟們都暫時出去,你守在門口,誰也不能讓進來。」
我手裡沒什麼合用的法器,只有一塊掛在脖子上的道經師寶印,輕易不敢離身,只能借助符之術了,雖然哥們只在小時候跟張青山學著畫過幾年黃符,這些年基本上就沒動筆,可哥們畢竟是學美術的,基礎在那呢,想來也沒有多難。
陳凡把賴在床上的王楠和小廣東趕了出去,我把窗戶關上,還用床單子把被子窗戶也遮蓋上,做完這一切,我抽出根煙來,狠狠吸了幾口,讓自己冷靜下來。
畫符,最忌心浮氣躁,一定要心態平和,可現在是開學,加上迎新生,走廊裡面人來人往,學校的大喇叭不停的放歌曲,整的我頗有點靜不下心來,但到了這一步,靜不下心來也得靜得下來,我要靜不下心來,張子陽就危險了。
掐了煙,我深吸了幾口氣,把宿舍裡的寫字檯擺到中間,鋪上張子陽的床單,從背包裡拿出張青山留給我的黃符,硃砂,狼毫,按照順序擺好,然後去洗了把臉,漱了漱口,順帶著囑咐在門口守著的陳凡,一定不能讓任何人進來。
有人問了,畫符就畫符,你洗什麼臉,漱什麼口啊,這裡得解釋下了,凡是進行神佛有關之事,必先將四周打掃乾淨,整理整齊,全身沐浴最好,但至少手腳,口臉亦要清洗乾淨,穿戴整齊,不可口出穢言,污語,並切忌吵雜,閒人或小孩,亂闖亂逛的,以示對神佛之誠敬。
畫符的說道非常多,非等同兒戲,要擺香案,上香,請神,事先淨身,又淨手,淨口,淨筆紙墨硯台,禱告完後,取筆一揮而就,噴上法水,再禱告,再頂禮、送神,缺一不可。這些規矩我懂,可沒那個條件也沒那個時間,只能是誠心祈禱,按照張青山教的,開始輕聲念誦咒語:「天有天將,地有地祗,聰明正直,不偏不私,斬邪除惡,解困安危,如干神怒,粉骨揚灰……」
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重要的咒語同樣要念三遍,我想要畫的符叫做鎮邪符,凡家宅不安,幽靈出現,用此符鎮之,無不應驗。鎮邪符,相對比其他的符要簡單寫,先畫左方二點,點尾上挑,如畫鳥狀,前置二小點,然後正中一大點,左方兩豎。右方一點,再從中間起筆向左作環形,左下方一點一撇,右方一豎帶勾,豎上寫二個夷字,勾旁邊畫一點一提,畫時唸咒語三遍。
看似簡單,對我來說卻是真費勁,正所謂一點靈光即是符,世人枉費墨和朱。在道家符裡,有先天符和後天符之分,先天符運力一筆而成,即所謂的一點靈光即是符,而後天符,儀式規矩頗為繁雜。所以說畫符說難而難,說易也易。不是一點靈光的象徵。
我的能耐後天符能畫好就不錯了,可我現在沒那個條件,也沒時間去畫後天符,只能是趕鴨子上架,試著去畫先天符,輕輕念誦著咒語,心神全都凝聚在了一起,感覺整個天地只在那一張小小的黃紙上了,世界彷彿都不存在了,凝氣,提筆,用全部的心神,力氣,沾了硃砂,在黃紙上一揮而就。
畫符的過程很快,畫完我輕輕吐氣,盯著我畫的黃符看了看,黃符輕輕擺動了下,符文靈動,顯得靈氣十足,顯然是畫成了,我有點小激動,忍不住鬆了口氣,緊張感一消除,眼前頓時就是一黑,差點摔倒在地上,感覺全身上下的酸軟沒勁,比干了三天農活還累。
心神消耗太大了,我急忙坐到地上大口喘氣,冷汗都下來了,一陣陣的眩暈,休息了得有十來分鐘才感覺身上有了力氣,可看著書桌上的一張黃符,感覺不夠用啊,我只能無奈的喝了點水,補充了下體力,又靜心打坐了會,站起來,按照剛才的程序,輕聲念誦著咒語,凝神,提筆,又畫了一張黃符。
黃符畫成,靈氣顯然沒有上一張足了,哥們卻是一陣陣眩暈,乾脆靠在床上大口喘氣,身上真是一絲力氣也沒有了,兩張黃符,已然消耗了我所有的精氣神,再也沒有能力去畫第三張,看著桌子上的兩張黃符,我忍不住恍惚了下,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應該……夠用了吧!
第二十一章不著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