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寇真指了指旁邊的鈴鐺,道:「還得指望鈴鐺的圓光術,偉哥,咱哥倆進入誤區了,總覺得錢老闆不人不鬼的查不到蹤跡,可你別忘了,鈴鐺有三年壽命在錢老闆手裡,咱們幹嗎非要查錢老闆啊,用圓光術查鈴鐺,只要鈴鐺的壽數還在錢老闆手上,就能找到他。」
我眼前一亮,寇真說的沒錯,我倆的確是走入了個誤區,錢老闆是個陰邪玩意,他整個身體都是用別人的壽數組成的,每張拘票上都有生辰八字,用圓光術查鈴鐺,應該會有點反應,起碼知道錢老闆在那,我們追殺過去,綁架了他,找到背後的鬼差……
至於找到鬼差,怎麼才能讓他去了我和寇真腦門上的索命勾,那都是後話了,當務之急是先找到錢老闆再說,找錢老闆的過程中在慢慢想辦法,我急忙問道:「有把握嗎?」
寇真無奈道:「有沒有把握都得試試,你有更好的辦法?」
我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是試試,哥們站起來,腦袋一陣陣迷糊,跑到院子裡用涼水洗了把臉,為了確保能堅持下去,又出門買了一盒咖啡,兩盒煙,三袋速溶咖啡沖一杯,那叫一個苦,苦的我呲牙咧嘴的,還是頂了點事,起碼有點精神了。
寇真黑著個眼圈,催促鈴鐺做法查自己的蹤跡,鈴鐺雖然胖,除了在減肥愛美和找對象上有些執著外,人並不笨,聽明白了寇真的意思,指揮我倆忙活了起來,她沒用那面小小的銅鏡,而是焚香,禱告,取出塊白布,掛在牆壁上,白布上掛上一面大的銅鏡,鈴鐺在銅鏡上畫了一尾圈起來的青龍,青龍鏡中再畫上一隻美麗的小白兔子,龍和兔子在一齊,這是照妖鏡的造型,白布幔懸寶鏡,一般的鬼魅不敢靠近。
做完這一切,鈴鐺緊盯著白布上的銅鏡,捏著手決,輕聲念誦咒語:「天皇敕日演法真,九天五色祥雲降,金光皎潔乾坤照,萬神奉召赴龍華,降壇全依鐵口斷,不得隱形說虛言,天皇仙神三七字,圓滿呈光地下書。吾奏昊天上帝元神降光急急律令……」
隨著咒語聲,銅鏡上面有光芒閃現,光芒閃過之後,表面像是起了層薄薄的霧氣,朦朦朧朧的霧氣當中,開始一點點顯現出影像來,影像很模糊,跟電視機雪花點裡的影像類似,頗有點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模糊。
「開光現象,光顯靈,天之精光明,地之精光現,日之陽光平,月之華光閃,上帝威光大,祖師神光亮,二十八宿星光,雷神火光,九華毫光,金光速現,金光速速到壇,一照八方地,方方昭明顯,大呼天地,懸象者明……」
鈴鐺仍然在念誦咒語,隨著咒語聲迴盪在屋子中,銅鏡裡面的景象越來越清晰,我瞪大了眼睛仔細看去,首先,鏡子裡的畫面像是一組航拍俯瞰的鏡頭,由遠至近,我看到了一座大山,從大山向下,蜿蜒著到了一個古香古色的村莊。
村莊全都是老式建築,頗有些明清時候的風采,同時我還看到了幾座矗立的牌坊,不過,整個村莊似乎被籠罩在一片霧氣當中,看上去有些陰森飄渺,不知是圓光術看事就是這個樣子,還是那個村子裡真實存在的霧氣。
村落裡,有一道虛無極致的影子,發青色,若有若無,胖胖的影子……應該就是鈴鐺的那三年壽命吧?我再一次領教了圓光術的神奇,感歎的同時,還有些懵逼,顯現是顯現出來了,可這村子到底在那?
肯定是在山中,可咱中國的山實在是太多了,又是這麼一個小小的村子,上那去找?我很是茫然的扭頭去看寇真,寇真張著大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村子,嘴裡還輕輕數著數:「1.2.3.4.5.……」
這小子應該是看出點端倪出來了,我不敢打擾他,鈴鐺道行不夠,圓光術雖然能顯現,卻支持不了多長時間,也就是三五分鐘的事,而這三五分鐘卻是關鍵中的關鍵,哥們也努力去看,去記憶,看了會驚訝的發現,村子的風水相當好。
村子的背後是一座小山,位於盆地中央,形狀像條龍,從外觀上看,山下的大片房屋是連在一起的,山昂首向東南,逶迤向西北擺尾。山的兩側各有一條小溪,在村頭前方匯合。環帶小溪因為形狀很像帝王將相腰間所繫的玉帶。
建築也非常有特色,每一間房子在平面上都是呈「豐」字形結構展開佈局的,陣容碩大,是個藏龍臥虎的局面,不過,風水雖好,給我的感覺卻是陰森森的,彷彿與世隔絕了好久,更像是掩埋在歲月風塵中的一段歷史。
畫面很模糊,能看到的就這麼多,倒是寇真嘴裡翻來覆去的數數,數到十四停下,從頭再數,數了兩三遍,還要再數,畫面變得模糊起來,鈴鐺的咒語聲也漸漸變小,最終歸於平靜,寇真仍然盯著銅鏡,動也不動,整的我很是納悶,丫的這是魂被勾走了?
我嚇了一跳,不會吧?片刻的功夫就把寇真的魂給勾走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勾魂是不管時辰的,晚上能勾,白天也能勾,難不成是先前組團來的拘魂鬼被我和寇真打跑後,又找幫手來勾魂?
可這次為啥沒把我的魂跟寇真一起勾走?學精了,不一起勾我倆的魂,要各個擊破?哥們很是頭疼,真要是這種情況,寇真就危險了,我急忙對鈴鐺喊道:「鈴鐺,快用圓光術把寇真的魂給勾回來!」
鈴鐺也嚇了一跳,急忙掏出小銅鏡,朝著寇真天靈一比劃,念誦咒語:「弟子起光藏三魂七魄歸在我師香火之中,滿屋長中全家人等歸在我師香火之中,起光弟子,看光弟子三壇七魄緊在我師香火之中……」
咒語聲中,小鏡子上面閃現出一道光芒,鈴鐺的銅鏡剛要往寇真頭頂拍去,寇真突然回頭,對我和鈴鐺喊道:「我知道是什麼村子了。」
用不用跟詐屍一樣啊?鈴鐺本來全神貫注的做法,寇真突然一嗓子,驚得鈴鐺下意識的變拍為砸!銅鏡狠狠砸在了寇真腦袋上,這小子,嗷!的一聲蹦了起來,對鈴鐺怒喊道:「你打我幹什麼?」
鈴鐺也怒了,朝寇真喊道:「你傻乎乎的動也不動,我和偉哥以為你被勾魂了,施法救你呢,你特媽突然詐屍了,你有病吧!」
「你有藥啊……」
眼見著這對歡喜冤家吵起來,哥們相當頭疼,急忙橫身到他倆中間,岔開話題,問寇真:「你看出什麼來了?」
寇真看著我道:「偉哥,村子我去過,那是牌坊村!」
第一百一十章進山
牌坊村在離我們二百多里外的山區,明清的古建築村落,沒什麼名氣,跟在銅鏡裡看到的一樣,基本上與世隔絕,造成這種原因,是因為山高路遠,地處偏僻,寇真機緣巧合跟他父親去過一次,給一人家看風水,上午進去的,下午就出了村子,寇真父親告訴他,要是有可能,這輩子也別再來這裡,至於為什麼,寇真他爹沒說。
以前不說或許是有顧忌,現在我們要去牌坊村,要是能知道點內幕,也好準備,我讓寇真趕緊給他爹打電話,問問牌坊村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寇真苦著臉對我道:「偉哥,我爹比老王頭還不著調呢,老王頭好歹一年半載的回來一次,我爹出門雲遊天下去了,三年都沒回來過,電話號碼都換了,指望不上。」
寇真的不著調原來是遺傳,怪不得,怪不得……哥們斜眼看了看寇真,這小子在苦笑,神情間卻是滿不在乎,我很是稀奇,這是一對怎樣的父子,一個不操心自己的爹去那了,一個不擔心自己兒子過的好不好,心……可真夠大的。
我搖搖頭不再去想寇真和他爹的不著調,轉念去想,錢老闆就算逃跑,也不用這麼自暴自棄吧?他的賭場不辦下去了?依照正常想法來說,錢老闆跟我們鬥法,並沒有太大損失,他完全可以找一個城市重新開始,換個名字就行了,繼續贏別人的壽命,跑到那麼偏僻的山村去幹什麼?
我總覺得有點問題,像是個圈套,可我和寇真現在這個德行,別說是圈套了,就是坑,也得睜著眼睛跳下去,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而是該想想怎麼去牌坊村,寇真說牌坊村山下有個鎮子,開車走國路能到,但想到村子,得翻挺老遠的山路,至於到底有多遠,寇真說他爹帶他去的時候只有六歲,記不清楚了。
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倒好幾趟長途車,二是租車。性命要緊,耽誤不起,就只能是租車了,我和寇真拿出所有積蓄,也就三萬多塊錢,鈴鐺這兩年攢了有十萬,留著整容的,一狠心拿出來五萬。
這麼一算,別說租車,買個小車去都夠了,商量了一下,還是租車,還得租個suv否則鈴鐺坐不進去,事不宜遲,早去解決早利索,寇真拿了錢去租車,順便買裝備,鈴鐺挺開心,又拿出一千塊錢,去買零食。
除了我,沒有一個憂心忡忡的,這是特媽把去牌坊村當成旅遊了?我很是無奈,準備隨身帶的東西,各種黃符,道經師寶印,紙錢,硃砂,毛筆,黃紙……裝了滿滿一背包,琢磨了下,乾脆把店裡的天蓬尺拿上了,老王頭店裡的天蓬尺油光珵亮,上次打寇真用的就是它,相當結實,好歹算是有了個武器。
準備妥當,我看著待了一個多月的小店,很是有些感概,曾經的我以為,畢業了,走上社會,能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過上城裡人的生活,從此平平淡淡,沒想到現實永遠是那麼殘酷,陰差陽錯找了這麼個悠閒卻無所事事的小店看門。
老王頭夠意思,錢給的不少,也挺清閒,我以為怎麼也得在這幹上個一年半載的,手裡有了點積蓄再去找別的工作,不曾想認識寇真之後,就沒遇到過好事,連陰差都得罪了,腦門上頂著索命勾,我就不明白了,為啥我的人生總要跟這些神神鬼鬼的打交道,難道這就是命?
感慨了會,我拿出手機,給老王頭髮了個微信,去牌坊村不知道要幾天,甚至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未知數,老王頭雇了我,怎麼也得打個招呼,我也沒說不回來了,萬一我要是活著回來了呢?現在工作不好找,還是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微信裡我說請幾天假,出去辦點事,信息發出去還沒一分鐘,老王頭的微信就回了過來:去吧,把店鎖好就行。
除此之外,再也沒了別的信息,連去幾天,什麼時候回來……統統沒問,這老東西,心也夠大的,處理完店裡的事,寇真和鈴鐺誰還沒準備好,我就在店裡盤膝打坐,一呼一吸的吐納,甭管怎樣,體力都得恢復恢復。
累了兩天兩夜的我,真是站著都能睡著,本來呼吸打坐的挺好,愣是讓我睡了過去,昏昏沉沉中,門外車喇叭聲響起,滴滴滴……恍恍惚惚的我睜開眼睛,寇真進了門,對我喊道:「偉哥,醒醒吧,車租來了,鈴鐺也上了車,咱們趕緊走。」
「走走!」我應和了兩聲,站起來發現全身酸軟,深吸了口氣,抓過身邊的背包,把老王頭的店鎖上,把卷閘門拉下來,跟著寇真上了車,車是國產的suv,空間足夠大,可鈴鐺還是把副駕駛座位塞的滿滿的。
我就只能坐後面了,哥們拉開車門,把背包扔進去,進了車裡,寇真開車就走,開車要說哥們也會,給王師傅押車的時候,偶爾也替他開會,但是沒本,眼見寇真手法也就一般,擔心問道:「寇真,有駕駛本嗎?」
「沒有啊,反正也沒人查,查著了再說唄。」寇真滿不在乎,哥們很無語,提心吊膽的坐了會,寇真這小子越開越溜,倒也沒什麼危險,不由得又有點瞌睡,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猛地一低頭,清醒過來,前面開車的換成了鈴鐺,寇真低著頭在副駕駛睡著了。
鈴鐺跟個小肉山一樣坐在駕駛位上,車廂裡播放著歌曲,大家都知道睏倦的人最經受不住車晃蕩的誘惑,哥們迷迷糊糊聽了幾句,就又睡了過去,這一頓好睡,連夢都沒做,等醒過來天已經黑了,車開到了一家小招待所門前,奇怪的是,我和寇真睡了這麼久,並沒有拘魂鬼和陰差來勾魂,難不成它們白天休息,不勾孤魂野鬼?
不管怎樣,睡了一路,精神恢復了不少,正好晚上趕夜路,車開到這,也就沒有上山的路了,此處是進山最後一處落腳點,說是招待所,其實就是兩間平房,還沒停穩車,就見招待所前停了一輛豪華小巴。我們也沒在意,把車也停在了招待所門前。
車剛停好,從招待所裡出來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婦,女的過來問我們是不是住店,我們要是來玩的,肯定住在她家,可我們是來玩命的,一點時間都不敢耽誤,我對女人說有點事,要連夜趕去牌坊村,把車停在他家門口。
女人很失望,寇真看出了女人的失望,從兜裡掏出二百塊錢說是停車的錢,女人就又高興起來讓我們進招待所去喝杯水,寇真跟他客氣了幾句,說有急事,問了問路線,聽開招待所的夫婦兩個說,想要去牌坊村,得翻過一道山,道路難行,除了採藥的,一般人不走那麼遠。
那麼遠的距離,還要翻座山,沒有一天時間趕不過去,我們三個不敢躲耽誤,各自背了十五公斤的裝備和吃喝,告別了夫婦兩個來到山腳下。到了山腳下,我們三個並沒有急著上山,而是各自解下身上的背包,挺肅穆的望著眼前黝黑沉寂的高山。
「寇真,鈴鐺,跟我踏七星北斗罡。」我囑咐了他倆一句,深吸了口氣,帶頭踏起了七星北斗罡,不是我矯情,道教崇拜日月星辰,尤重北斗七星,認為以此步態禱神,可遣神召靈,獲七星之神氣,驅邪迎真。道士行氣或入山林,亦多用之以聚氣、驅邪。
《我是個陰陽符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