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郭佑快死了,跟我下樓,別廢話!」我從寇真身邊繞過,快速下樓,都快趕上一陣風了,跑到垃圾堆上,郭佑翻著白眼已經是氣息全無了,不用再去試探,我也知道他沒有了生機,一瞬間我全身上下冰涼。
死人,我不是沒見過,牌坊村裡術士們的廝殺讓我心驚,卻很快就適應了過來,畢竟術士們的死,死在互相殘殺,跟我沒什麼關係,可這一次,郭佑就在我眼前被殺死,我卻無能為力,愧疚瞬間充斥了我的全身,活是我和寇真接下來的,卻沒有保全他……
哥們深深吸了口氣,寇真也驚了,跳腳道:「怎麼就死了?偉哥,他死了,咱們怎麼辦?」
「慕容春,慕容春……」我高喊了兩聲,慕容春帶著鈴鐺一頭汗的趕了過來,看到慕容春我彷彿看到了救命稻草,對她喊道:「快來看看郭佑還有救沒救?」
慕容春三步化作兩步趕了過來,臉色凝重,伸手在郭佑鼻子前試探了下,沮喪道:「救不回來了,陰魂已失,七魄已散。」
「你是道醫,天下獨一無二的道醫,怎麼會救不回來他?慕容春你快想想辦法啊!」寇真急的直跺腳,活是他跟我一起接的,錢沒掙著卻捲入一場人命官司中,他也是真急了。
慕容春甩了下頭髮,淡淡道:「我是道醫,可我不是閻王,更不是神仙。」
「你們咋才來?我跟偉哥累的跟死狗一樣,你倆在後面墨跡什麼?不是說好了包抄的嗎?你倆要是能早點到,郭佑也至於死!」
寇真開始口不擇言了,慕容春和鈴鐺肯定是被阻擋了,否則不會這麼慢,就像我追擊了一路,有幾個惡鬼攔路是一樣的,果然,鈴鐺聽到寇真的埋怨,大怒道:「迷音纏上我倆了,能現在趕到這來,都是拼了老命的,寇真,事是特媽你攬下來的,我們是義務幫忙,出了事,你埋怨我們幹什麼?」
寇真要跟鈴鐺繼續吵架,我急忙擋在他倆中間道:「已經這樣了,互相埋怨也沒用,現在是該怎麼善後?」
我冷靜了冷靜,覺得這事沒法脫身,我們和郭佑在一起,是很多人都看到的,高檔小區的攝像頭也肯定拍了下來我們跟郭佑一起回家,突然死亡,警察很快就能查到我們頭上,我的意思是報警,不過哥們沒經驗,扭頭看慕容春,希望從她能給我個建議。
「報警吧,畢竟咱們不是真正的方外人士,還要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
慕容春淡淡說完,我點點頭掏出手機打了報警電話,靜靜等待警察的到來,心裡卻琢磨該怎麼跟警察解釋這件事,想起烏羽的道士證,忍不住歎了口氣,人家是真道士,斬妖除魔說的過去,哥們本來是想做個假的,還沒來得及做,何況警察調查,假道士證很快就能查出來,那我該用何種身份面對警察?
沉默中,寇真對我道:「偉哥,不用擔心,郭佑家有攝像頭,小區也有攝像頭,事情經過肯定都錄下來了,真要有事你就往我身上推,事是我攬下來的,責任我擔!」
關鍵時刻寇真還是蠻義氣的,哥們欣賞的看了他兩眼,沉聲道:「別扯蛋了,事是咱倆接下來的,往你身上推什麼?沒事,咱們是正義的一方,雖然收了點錢,事沒辦成,但問心無愧,就像你說的,那麼多的證據,就算咱倆搞封建迷信,也頂多是罰點錢的事,不會判刑,更不會坐牢的。」
我是這麼安慰寇真的,心裡卻非常忐忑,畢竟哥們也沒進過局子,看著已經死了的郭佑,突然想起他同姓郭老師的一句話,江山父老能容我,不使人間造孽錢!
我很想改一句,江山父老能容我,不掙人間造孽錢!
遠處,警鈴聲劃破夜空。
第一百九十章我是法師
警局裡,我被隔離到一個單間,半天沒人來,似乎是想讓我冷靜冷靜,哥們實在是冷靜不下來,腦子裡胡思亂想,會不會對我用刑?咋唬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解釋?……各種各樣的猜測,各種各樣的不安,等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門開了。
進來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平頭,一米八的身高,很強壯,給我的第一感覺是此人不好惹,他目光很銳利,鷹一樣的盯著我,彷彿能把我五臟六腑都看透,手裡拿著個小小的錄音機,還有個文件夾,上面夾著一支筆,走進來,拉了把椅子坐到我對面,默默的看著我。
什麼都不幹,什麼都不問,就那麼冷靜的看著我,像是我臉上長了一朵美麗的小花……哥們有點恍惚,影視劇沒少看,裡面也有這樣的套路,以前覺得沒什麼,可一旦進來了,才感覺到壓力真心不小。
不過哥們問心無愧,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更沒有什麼是不能說的,眼神沒有退縮,坦然的跟他對視,修道之人神氣內斂,各種感官都有變化,不是吹牛逼的說,哥們的眼睛只會比他亮,互相盯了會,男人開口道:「我叫馬鼕鼕,刑警隊隊長,抽煙嗎?」
馬鼕鼕掏出盒煙來,自己點著一顆,把煙盒朝我遞了過來,哥們伸手就接,馬鼕鼕沒有半點反應,抽了口煙對我道:「說說吧,你是幹什麼的?」
我吐了口煙道:「警官,你這一套影視劇裡沒少演,咱們還是進入正題吧,我知道我有嫌疑,但我真是無辜的,郭佑家裡裝著監控攝像頭呢,你們找到一看,就什麼都明白了,我是做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郭佑是被安雅兒殺死的,你們應該先找到安雅兒。」
馬鼕鼕沒進來之前,我的確有些緊張,可他一進來,我突然就不緊張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相反很冷靜,冷靜到我自己都感覺奇怪,說話的也很得體,並不慌亂,馬鼕鼕沒想到我會這個樣子,盯著我眼睛看了會,沉聲道:「安雅兒也死了,有人報警,就死在那片還沒拆乾淨的小區旁邊,身上中了十三刀,每一刀都在要害。」
「安雅兒也死了?」我驚訝問了句,如果馬鼕鼕說的是真的,事情就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簡單了,很顯然,郭佑和安雅兒都是那位叫紅海棠女人的顧客,都是改運之人,她倆身體裡面同樣隱藏著一個邪惡的鬼魂。
先前兩個人自相殘殺,在我看來是對方身體裡隱藏的惡鬼想要鳩佔鵲巢,完全頂替郭佑和安雅兒,發覺到對方跟自己是一樣的邪門東西,想要殺人滅口,這樣就沒人知道自己的底細,平安苟活,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兩人身體裡的東西都不是善茬,完全可以這樣做,可如果安雅兒也死了的話,事情就朝著不可預知發展下去了。
尤其是迷音的出現,阻止我們追郭佑和安雅兒,卻不管他倆自相殘殺,又或者他倆自相殘殺就是背後那個人有意引導的。可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哥們有點懵,問馬鼕鼕:「安雅兒是自殺嗎?是她用手上的刀自殺,還是別人用刀殺的?」
馬鼕鼕陰沉的看著我,抽了口煙道:「她手上的刀還在,是被別人殺死的,她刀上的確沾著郭佑的血,薛偉,我不跟你廢話了,郭佑和安雅兒都不是一般人,是有名氣的人物,一個被稱為股神,一個是演藝界的新星,他倆死的如此詭異,必然是有一個交代的,現在我問你,你在這其中扮演了個什麼角色?」
「馬警官,我有個同伴叫寇真,相信你已經見過他了,你不必對我倆的證詞,因為我倆說的肯定一樣,我們收了郭佑的錢,替他解決身上的邪乎事,這麼跟你說吧,郭佑和安雅兒的身上藏有惡鬼,想要代替他倆活下去,並且已經跟他們身體融合的很好了,我的身份也很簡單,我是法師!」
我實在沒法給自己定義,因為我不是道士,也不是陰陽先生,我其實就是個道士的徒弟,用句不好聽的話說,二吊子道士,但也不能那麼說啊,想起章慧曾經對我稱呼,管自己叫了個法師。
聽到法師兩個字,馬鼕鼕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的目光,笑著對我道:「呦,還是個法師,失敬失敬,不過,你既然是法師,為何沒解決了郭佑的事,反而讓他死了呢?那你這個法師是不是個騙子?或者說,根本不合格?」
「馬警官,你一定聽說過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這件事我承認有疏忽,但我也盡力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做的,認,沒做的,你也別逼我認。」
「哦,那你做了什麼?我查過寇真的銀行記錄,郭佑臨死前給他打了十萬塊錢,寇真又給了你五萬塊錢,沒錯,我們找到了郭佑家的攝像頭,也看到了今天晚上發生的畫面,畫面上的郭佑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被你們幾個折騰來折騰去,之前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錄下來的畫面是沒有聲音的,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幾個綁架了郭佑,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我查了你的資料,一年前,你還是個學生,一年後,你就成了法師,嘿嘿,這轉變也是夠快的,你們學校不是教畫畫的嘛?你怎麼畫開符了?」
馬鼕鼕不緊不慢的說著,無形中卻有一種壓迫,似乎他什麼都知道,就看你說不說的那種感覺,哥們相當莫名其妙,沒有聲音就能說明是我們綁架了郭佑?不過,有些事情我還真是解釋不了,比如郭佑中邪。
對於世界上有鬼這種事,信的人那是真信,不信的人那也是真不信,比如眼前這位馬警官就不信,他就只相信他自己的,我沉默了又沉默,對馬鼕鼕道:「馬警官,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都是個法師,能看到你們看不到的東西,知道你們不知道的一些事,這個世界,並不只是表面看上去的那麼單純,鬼神之說,幾千年了,不能因為你們看不到就否認,你說對不對?」
「哦,是嗎?那你抓個鬼來給我看看唄。」
我很無語的看著馬鼕鼕,他卻很得意,似乎覺得拆穿我很有趣,突然一拍腦袋對我道:「對了,我忘記了,你是法師,沒有法器怎麼抓個鬼給我看看?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道具去。」
推開椅子轉身離開,過了三五分鐘,手裡拿著我的符袋回來,把符袋仍在桌子上,對我道:「為了證明你是法師,現在抓隻鬼給我看看吧。」
在馬鼕鼕的印象和感覺裡,法師抓隻鬼,就跟吐口吐沫那麼簡單,卻不知道,鬼不是無緣無故就出現的,更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去抓,抓惡鬼說的過去,普通的孤魂野鬼,人畜無害的,憑什麼就抓人家?
警局本就是陽氣充足的地方,鬼都不往這邊靠,又是這麼個小屋子,我上哪給他抓去?可要不給他證明一下,就說明我不是法師,我只是一個騙子,一個騙子,有什麼事幹不出來?馬鼕鼕就可以間接推斷我們哄騙郭佑是法師,設計讓他上套,然後謀取他的錢財,事實也證明,我們的確收了他十萬塊錢。
滿滿的都是套路啊,不過,真的就沒有辦法證明我是法師了嗎?我接過符袋,打開,裡面都是我畫的黃符,接觸到這些黃符,哥們就感覺不慌張了,它們是我用精氣神畫出來的,每一張我都熟悉,像是老朋友,更是我手中的武器,有了這些黃符,我就心安。
我突然信心大漲,對馬鼕鼕道:「馬警官,證明我是法師,不一定非要抓隻鬼給你看看,聽說過定身咒嗎?」
馬鼕鼕非常嚴肅道:「聽說過,還有穿牆術,對了,那是嶗山道士會的技能吧?我小時候看過那個動畫片。」
赤果果的嘲諷,既然如此,哥們也就沒啥客氣的了,對他道:「我現在給你施法,我不碰你,你讓我站起來就行,我如果定不住你,我是騙子,如果定住了你,就不用解釋太多了吧?」
「好啊,那我就站在這,不動讓你施法,看看你的本事。」馬鼕鼕毫不在意,哥們無奈的搖搖頭,既然他捨得死,我也沒啥捨不得埋的,從符袋中取出一張定身符,站起來,輕聲念誦咒語:「天靈靈、地靈靈,定身祖師來降臨,鐵牛祖師來降臨,銅牛祖師來降臨。定你頭,定你腰,定你腿。前不動,後不動,左不動,右不動。說不動,就不動,抬不起手,扭不……」
手中黃符朝著滿臉嘲諷的馬鼕鼕輕輕一甩,黃符疾射出去,啪!的貼在他身上,馬鼕鼕臉上的笑容還在,想要抬頭,卻發現動彈不得,我看見他眼中露出了驚駭的目光,臉憋得通紅,內裡用勁,卻還是無法動彈半點。
我歎了口氣,對馬鼕鼕道:「馬警官,掙扎是沒有用的,現在你相信我是法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