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整座山顫抖的太厲害,我和塔納雖然跑的不慢,腳下卻踩不實,跑的也不穩,時常會被震顫的腳一軟,停停跑跑,速度真心快不起來,可身後的鬼差和惡鬼們卻是越來越近,哥們也急了,使勁推了一把塔納:「你快走!」
半側過身來,念誦咒語:「三天育元,景霄正刑。發生號令,上應列星。救爾雷神,運動風霆。太一帝君,召汝真靈。一召即至,來降帝庭。」
最先追上來的夜叉,猛地朝我邁了一步,一腳踏在虛空上,「咚!」一聲大響,夜叉踩著空氣,竟然能踩出這麼大的威勢來,彷彿是踩在實地上一般,我頓時感覺一股無形的力道傳來,震顫的我心神剎那晃了一晃。
哥們強忍著五臟六腑的翻騰念完了天雷神咒,黃符朝著快追上來的夜叉甩了出去,卡嚓一聲巨響,天空上一道驚雷猛地拐了個彎,朝著夜叉劈下「轟!」一聲大響,霹靂打在了夜叉身上,巨大的氣浪翻滾而來,把我掀翻在地,好在是朝著山壁方向掀翻的,哥們胸口一甜,差點吐出血來。
強忍住沒吐血,發現被掀翻的挺遠,起碼摔出去得有五米的距離,塔納一聲驚呼,想要來扶我,我急忙對她喊道:「我沒事,你先走!」
哥們不是英雄主義,而是怕塔納被抓住哥們照顧不了她,這是一個樸素的生活哲理,雞蛋是不能都放在一個籃子裡的,既然雷符有作用,我心中多少有了點底氣,又拽出張黃符,念誦咒語朝另一個夜叉甩了出去,黃符靈動,天雷蓄勢待發,轟!巨大的聲音傳來,我耳朵都快要被震聾了,無數惡鬼在雷霆氣息下淒然慘叫,更有許多被天雷劈的陰氣四散,在我眼前形成一片白霧。
巨大的雷聲在山中來回滾動,引起的回音往來不停,電光閃耀的我眼睛都快瞎了,眨巴了兩下眼睛去看,兩個夜叉消失不見,哥們算是小鬆了口氣,側身就跑,跑出去沒幾步,白茫茫煙霧當中,陰氣匯聚旋轉,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兩個夜叉竟然又出現了。
是剛才那兩個夜叉,還是換了?哥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天雷都劈不死,太特媽妖孽了,哥們撒腿快跑,白霧之中,鬼差驅趕著惡鬼又追了上來,還真是不死心,我也是真沒轍了,拽著塔納到了山壁下面。
我以為山壁會有通道,朝紅色影子隱入的地方摸去,摸到的卻是堅硬佈滿青苔的山體,根本進不去,更讓我暗暗叫苦的是,鬼差驅趕著惡鬼,離我已經不足三米遠,到了這一步,拚命吧,還能怎麼樣?我拽出好幾張黃符,擋在塔納身前,朝著來勢如潮的惡鬼們猛地一聲怒吼。
剛要念誦咒語,塔納拽了我一下道:「你看那是什麼?」
我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山壁上面影影綽綽出現無數雲絲一樣的霧氣,一個又一個白色的影子突顯出來,這些東西飄飄忽忽,陰森無比,還哭號起來,哭聲絕對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哭,而是如泣如訴,陰森不說,還帶著愁苦哀怨,並且陰冷無比,無數的哭聲匯聚在一起,我立刻感覺身上的血液彷彿都被凍住了。
什麼鬼東西這是?哥們認不出來,此時兩個夜叉和十幾個鬼差驅趕著惡鬼,把我和塔納三面圍了密不透風,如螞蟻一般的厲鬼痛苦的哀嚎,嘶叫,求饒,卻沒一個人敢繼續靠近,兩個夜叉和鬼差們也停下了腳步,陰森森看著山壁上那些白色的影子。
忽地,兩個夜叉一起舉起手中鐵叉,嗚嗷,一聲長嘶,所有厲鬼頓時停止叫聲,隨即兩個夜叉揮舞了下手中的鐵叉,其餘的鬼差見到,各自驅趕身邊的厲鬼四散開,朝山壁撲去,山壁上面的白色影子也顯露出身形,一個個無頭的惡鬼蜂擁而出,抵擋衝上來的惡鬼。
兩活厲鬼群毆,場面實在是太壯觀了,我一點都沒興趣看鬼打架,卻不得不和塔納無奈的看著,身體靠在紅影隱身進去的山壁,已經是沒有路可走了,更操蛋的是,兩伙惡鬼倒是先分出個勝負來啊再找我們的麻煩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整座山震顫中,兩個夜叉朝著我和塔納來了。
兩個夜叉步伐看似緩慢,可轉瞬之間便到了近前,鐵叉拖曳在地上,每向前一步便發出巨大的嘩啦啦……聲響,鐵叉與山石接觸冒出陣陣火花,這氣勢足以讓任何人不敢生出反抗的心思。
哥們不由得暗暗叫苦,摘下胸口的道經師寶印,左手拽住張黃符,腳下一跺,踏動罡步,要跟夜叉正面對決,塔納也念誦咒語召喚海東青,可海東青盤旋在天上,急的一個勁尖嘯,卻被太過濃重的陰氣擋住,根本落不下來。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遷二氣,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會黃寧。氤氳變化,吼雷迅霆。聞呼即至,速發陽聲。狼洺冱濱,瀆蚓唯盧,椿抑煞攝。急急如律令。」
哥們念動五雷咒,緊緊盯著兩個越來越近的夜叉,眼見也就剩下一步多的距離,兩個夜叉突然將手中鐵叉揮舞起來,鐵叉在夜叉手中猶如玩具,巨大的力道形成一個滴溜溜旋轉的圓圈,鐵叉揮舞形成的圓圈越舞越快,形成一道詭異的氣流。
右邊的夜叉揮舞著鐵叉朝著我頭頂當頭罩下,我罡步一轉,左邊的夜叉彷彿早就算計好了我要躲開的方向,身形一晃,堵住了我的去路,我大驚失色,想也不想,手中道經師寶印朝夜叉當胸而去,哥們念的是五雷咒,道經師寶印又是雷擊木做成的道家法器,威力還是不可小覷的,我面前的夜叉卻恍若未見,任由我這一掌拍出,躲也不躲,反而收起鐵叉,挺直身軀大步朝著我這一掌迎了上來。
我見夜叉不躲,大喝了聲急急如律令!道經師寶印拍了出去,誰知我一掌拍出印在夜叉胸口,竟然透胸而過,道經師寶印從夜叉身軀透體而過,而夜叉身軀竟然詭異的如同透明的影子或空氣,哥們這一掌根本影響不到他分毫。
眼前的情景十分詭異,夜叉的身體還在向前,我拍出的道經師寶印卻透過夜叉的身軀,我甚至看到自己胳膊也透過了夜叉的身體,這特媽也太詭異了,哥們急忙縮手,那夜叉卻獰笑一聲,笑聲中說不出的古怪,完全不是人類的聲音,怪臉流露出只有人類才會有的嘲諷表情,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慄。
夜叉手中鐵叉一橫,朝著我使勁一推,鐵叉應該是件厲害的法器,帶著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伸展,並且速度快的駭人聽聞,轉眼之間撞到了我身上,我還沒等有所動作,就被擊中,只感覺一股無匹的力道推著自己猛地撞到了山壁上。
第二百五十七章煞星
撞到山壁上,我都做好了被撞得眼冒金星,暈頭轉向,甚至是內傷,卻沒想到,在我後背撞到山壁上的一刻,任何難受都沒有,相反感覺到後背有些溫熱,很軟,整個人像被嚼爛的口香糖貼在了山壁上,接著我就被一股怪異的力量向後拽去,眼前是一片淒迷的血紅色。
我聽到塔納一聲驚呼,看到了她焦急驚恐的臉龐,她縱身向我撲來,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抓住了塔納伸出的胳膊,塔納拽住我使勁向後拉扯,我感覺陷進去的身體被塔納拉出去不少,耳聽得她焦急喊道:「薛偉,堅持住,唸咒語啊!」
「上真玄靈,五斗覆身。神清氣爽,蕩穢安寧。急急如律令。」塔納提醒下,我急忙念誦淨身咒,也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在往山裡面帶,之前那個紅色影子的出現,絕不是偶然,咒語聲中,我感覺身上似乎輕鬆了點。
塔納也念誦著聽不懂的咒語,在她身後,夜叉高舉著鐵叉朝著塔納頭頂砸落,哥們一驚,猛地拽了下塔納,想把她拽開,一拽之下,我身體突然騰空,一股大力抻的我全身一震,再也抓不住塔納的胳膊,噗通摔倒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我搖搖腦袋,根本沒有時間發蒙,一躍而起去找塔納,卻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黑乎乎的洞穴之中。
前方是一面黑乎乎的石壁,不管是惡鬼和鬼差,一個都沒有了,我已經不在墳局當中了,讓我想不到的是,眼前的石壁上,我隱約看到一隻手在我前面,我沒多想,上前一把抓住,使勁向後一拽,一個人被我拽了過來,我力量用的太猛,那個人穩不住身體,撞在了我身上,把我撞了個跟頭,趴在了我身上,我感覺到她身上的溫暖氣息,開口道:「塔納,你沒事吧?」
我剛要把她扶起來,噗!一口鮮血,噴了我一臉,哥們什麼都看不見了,後背還撞到了堅硬的石頭上,我急忙拽出張黃符,念誦咒語:「天地玄宗,萬氣之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吾獨尊。體有金光……」
仍然是金光神咒,黃符反手貼在石壁上,黃符亮起金色的光芒,光亮雖然微弱,卻能看清楚東西了,我擦了把臉去看,就見我拽進來的不是塔納,而是……慕容春,慕容春臉色慘白如紙,藍色的衝鋒衣裂開個好大的口子,不斷有血跡滲出。
「慕……慕容春?」我忍不住驚呼了聲,上前扶起她,慕容春雙眼緊閉,呼吸微弱,顯然受了重傷,她右肩膀上還掛著藥箱,可哥們也不會治病啊,搖晃了下慕容春,沒有半點反應,我有點慌了,都沒時間去想為什麼我拽進來的是慕容春,而不是塔納。
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要想辦法把我慕容春救過來,可哥們除了符菉之術,醫術真的是一竅不通,深吸了幾口氣,從符袋裡找出黃符,雙手捏訣,念誦咒語:「太虛玄妙神,空洞幽元君。生於眇莽中,運化標玄根。淡漠居正性,返照滅邪氛。消魔卻害除,沖融和至真。昭昭智慧鋒,威化比妖群。五濁安能擾,明輝華景形。佩服景霄文,雲光煥爾身。玉符鎮內景,龍虎纏胎嬰。水火金木交,混一宗皇靈。百脈息宣暢,帝真衛爾生。」
咒叫做治病保生咒,顧名思義就是治病保命的咒語,哥們會念,卻從沒用過,如今這種情況,沒用過也得用啊,我很認真的念完了咒語,把黃符輕輕貼在了慕容春的印堂上,同時捏了個手決為慕容春加持。
符菉治病由來已久,當初道教祖師爺張道陵就是靠符水治病才成立的天師道,哥們雖然沒有老祖宗的神通,多少也懂一點,用手決牽引慕容春體內的氣機,慢慢緩解,讓她通氣,我剛點了慕容春幾個穴道,呼!慕容春有了反應,呼出一口濁氣,身軀抖動,我精神一振,低下頭,輕聲召喚:「慕容春,慕容春……」
慕容春慢慢睜開眼睛,眼神之中有些迷茫,可在看到我之後,眼中閃過一絲冷厲,猛地一把推開我,掙扎著去夠藥箱,我擦,這是個什麼情況?我有點懵,眼見著慕容春掏出個銀刀,要跟我拚命,哥們突然就明白了,急忙喊了聲:「我不是命蠱!」
銀刀幾乎脫手,硬是被慕容春生收住,胸口一悶,差點又吐出口血來,顯而易見,那個命蠱沒少讓慕容春上當,我急忙道:「我真是薛偉,不信……不信……」
想說出點證據來,發現短時間還真找不到證據能證明我是薛偉,難道要把身份證掏出來?我著急著辯解,慕容春咳嗽聲,虛弱對我道:「我相信你是薛偉,不是命蠱,你要是命蠱,現在該撲上來殺了我才對,咳咳……」
「慕容春,發生什麼事了?我咋把你給拽出來了呢?」
哥們懵逼的問了句,慕容春咳嗽了幾聲,沒回答我的問題,茫然問道:「這是那?」
「這是……這裡應該就是龍穴了,我誤打誤撞在餓鬼道碰到了屍叔,接著我倆又到了奈何橋,碰到了烏羽,然後……」
我並沒有感覺到此地有什麼危險的氣息,奇怪的是先前心中強烈的不安都消失了,加上慕容春受傷不輕,怎麼也得恢復一下,哥們把經歷從頭到尾跟慕容春說了一遍,不光是說給慕容春聽,自己也想把所有頭緒捋一遍。
慕容春靜靜聽我說完,臉色更加慘白,沉聲對我道:「薛偉,對我們來說,你的確是關鍵,但對龍穴裡那個妖胎太說,你更是關鍵,沒有你,妖胎無法降世。」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實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慕容春出了下神道:「煞星,張獻忠!」
張獻忠,煞星……什麼意思?我琢磨了下,突然想起張獻忠的來歷,不由得心中一動。
明朝萬曆年間,陝西省延安府膚施縣地方,有一個小小村莊,名叫柳樹澗村,村中有一個姓林的讀書人,他的才學雖好,可奈命運不濟,屢次應試,不得考取,家中又貧,不得已,只能在離柳樹澗約六十里遠的東土橋地方開一個小館,教些蒙童,餬口度日,他的妻子卻依舊住在柳樹澗家中。
有一日,這姓林的從東土橋回到他家中去,走到半路,忽然之間,天色昏黑,大雨如繩的下來。他沒有辦法,只得向近旁一個古廟中暫時躲避。那個古廟只有三間房屋,卻已牆坍壁倒,破敗不堪。細看那當中所供的神像,金色的衣裳早已剝落,神座前的香案亦復欹斜欲倒,想來是個久已無人住持的古廟了。
這個姓林的人,本想等雨下得小一點,拔腳就走,不料那雨竟下個不停,只好打開行李,在香案之下暫時休息。
正要朦朧睡去,忽然聽得兩廊之下人聲嘈雜。睜眼一看,只見無數公役,在那裡往來奔走,有的掃地,有的灑水,忙碌之至。旁邊又看見有許多大廚,牛、羊、豬、雞各種之類陳列其中。又有許多廚夫,拿了刀正在那裡切割,以備烹調。再看那神祠堂上,但見燈燭輝煌,一切陳設非常華麗,也不知道它是哪裡來的,更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換的。又看見一個穿紅袍,戴冕旒,捧朝笏,像個帝王模樣的人,親自在那裡指揮眾人,佈置一切。當中設著筵席,旁邊列著鼓樂,彷彿預備筵請貴客似的。廟門之外,探聽消息的人,絡繹往來不絕。隔了一會,探聽消息的人匆匆跑來報道:「煞星下界了!煞星下界了!」
那紅衣冕旒的王者慌忙趨出廟門,垂著手,彎著腰,恭恭敬敬在路旁伺候。這時姓林的亦跟出廟門,在旁邊觀看。
但見遠處雲端裡,一簇人馬,擁著一乘車輿,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