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我以為進入狀態就能拋卻胡思亂想,我錯了,在這個寂靜漆黑的環境中,慕容春的呼吸聲顯得格外響亮,她的每一次呼吸都讓我靜不下心來,我這是怎麼了?哥們很是迷惑,盡力放空自己,漸漸雜念一點點的少了,我也進入了打坐的狀態。
坐著坐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個哈欠打出來,哥們的心更加安了,打坐中打哈欠是件好事,這是在排氣,身體在自然地排除身體裡的負面情緒和病氣,消除緊張、壓力、焦慮、悲傷、怨恨、嫉妒、不平等等。
打坐中的所有境界和身心反應都不能追求,唯有打哈欠是個例外,因為打哈欠是人體本人與生具有的排除不良信息和能量的功能,人體在睏倦和勞累過度時都會自動地打哈欠,打哈欠就像我們人體其它多種排泄功能一樣需要通暢,想要恢復體力,打坐中大哈欠更是必不可少。
幾個哈欠打出來,哥們感覺精神了不少,慢慢睜開眼睛,發現慕容春早就收功了,歪著腦袋,眼神很複雜的看著我,她的臉色不在慘白,把自己收拾的很利索,她是一個家教極好的人,不管在什麼時候,看上去永遠都是那麼的優雅得體。
可是這一幕咋就那麼的是曾相識呢?我還沒開口,慕容春突然問道:「你喜歡我嗎?」
問的哥們這叫一愣,說實話,慕容春絕對是屬於女神級別的,漂亮,本事大,有錢,優雅,冷靜……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詞語,似乎都集中在這個女人身上了,我跟她認識了很久,跟她在一起,總有點自慚形穢,像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對於慕容春,我從來沒動過任何心思,或許是因為自卑,或許是因為她這樣的女神祇可遠觀,卻不可近瞧,而且她給我的感覺有些高冷,我只是個窮山溝出來的窮小子,一個看大門的,跟她的距離有地球到月球那麼遠。
慕容春會看上我?我很驚訝,開口道:「喜歡啊,你這麼聰明,美麗,還一直幫我,我有什麼理由不喜歡你?」
「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我問的是,你喜歡不喜歡我?」
慕容春問的很認真,她真的喜歡我?哥們內心有點小竊喜,別說我齷蹉,任何男人知道有個女神會喜歡你,都會竊喜,這是人性,我特媽又不是神仙,我又不高冷。
可是,我有塔納了啊,就在不久前,我跟她說出了搞對像這三個字,我看的出來塔納是真心喜歡我,我倆都是窮山溝的孩子,似乎更般配些,望著慕容春的眼神,哥們一時間竟然有些啞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慕容春是何其聰明的人,見我這個模樣,突然朝我笑笑道:「我逗你玩的,看你那模樣。」
話是這麼說,我卻看到了她眼中的一絲失望,語氣也有些酸楚,我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特媽算是怎麼回事?之前哥們光棍了那麼久,沒有一個人說過喜歡我。
到了龍頭山,不是該驚心動魄,天昏地暗嗎?咋還成了感情戲了呢?我十分不理解命運這東西,還真是特媽難猜測啊,我不能對不起塔納啊,念頭轉了幾轉,想把我和慕容春這份尷尬化解了,還沒等開口,慕容春先說話了:「薛偉,前路難測,你腿上有傷,我幫你看看。」
也不等我答應,抓過我的腳,抬起來把褲腿擼起來,仔細看了看,低著頭對我道:「幸好陰氣沒有入體,我要幫你把陰氣引出來,需要割破你的皮膚,忍著點疼。」
慕容春從藥箱裡拿出把古樸的小刀子,我伸頭看了看腿上的瘀傷,但見小腿間的淤青從原來的一小塊擴展到了巴掌大小,先前的疼痛感覺卻沒有了,腿肚子發麻發木,而且巴掌大的淤青上有了形狀,像是一張人臉,跟當初張子陽的人面瘡相似。
如果不及時解決,憑哥們的道行,縱然不會死人,瘸一條腿卻是極有可能的,幸虧有慕容春這個道醫,看著慕容春忙活,我脫口而出:「謝謝!」
「謝什麼,你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慕容春突然就不繼續說了,一根繩上的……甭管是什麼,都顯得很親密,哥們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她了,人的心思真是奇妙,慕容春不在廢話,用小刀子在我腿上的淤青輕輕一割,當刀子碰到淤青之際,一陣鑽心的疼,我不禁倒吸了口冷氣,再去看,卻見淤青並沒有被劃破。
忘川河裡水鬼的陰毒果然厲害,慕容春手裡那麼鋒利的小刀子都劃不開,哥們有點心驚了,慕容春眉頭皺了皺,稍微沉吟了下,手中小刀伸進藥箱,挑開一個小紙包,沾上鮮紅的硃砂。
「忍著點,不把陰氣吸出來,後患無窮。」慕容春手中小刀快速刺出,我感覺小腿猛地一熱,接著鑽心的疼,哥們悶哼一聲,腦門上的汗珠子宛如雨打珠簾般掉落下來,我咬牙堅持,眼前卻有點發黑。
一股子黑水從我腿上的淤青流出,慕容春拽出張黃符,在我腿上摁住,輕聲念誦咒語:「:赫赫陽陽,日出東方,吾敕此符,普掃不祥。口吐三昧之服飛門邑之光……」
淤青漸漸消散,黃符卻變成了黑色,慕容春念完咒語,我腿上不在有淤青,她取出藥粉撒在傷口,哥們頓時感覺小腿肚子一陣清涼,我鬆了口氣,剛要說聲謝謝,慕容春卻一把抓住我的手,對我做了個噓的手勢,輕聲對我道:「有聲音。」
第二百六十章虎皮
我也聽到了呼!的一聲,像是倒灌進來的風聲,也像是有人沉重的歎息,我和慕容春一起屏住了呼吸,黃符散發出來的光芒也就三五米的視線範圍,再遠看到的就只是一片黑暗了,我倆所在的這個地方是個山洞,前面有空間,不知道是個什麼所在。
我和慕容春誰也不敢動,等了會,那聲音卻沒有再次響起,慕容春皺了皺眉,從藥箱裡拿出個紙袋,撕開後朝遠處撒了過去,藥粉是銀色的,帶著奇異的香氣,無風卻飄蕩的很遠,待藥粉朝著前面飄蕩了半分鐘之後,慕容春輕聲問道:「你能不能走?」
之前哥們腿腳的確是有些不太利索,經過慕容春的治療後,除了有點微痛,基本上沒啥事了,不得不佩服慕容春的醫道的確是厲害,我抖了抖腿,沒覺得難受,小聲道:「我沒事,咱倆過去看看?」
慕容春點點頭,收拾了藥箱挎在肩膀上,手中拿了個黑乎乎的針筒當做暗器,哥們一躍而起,拽出黃符躍過她,擋在慕容春前面,這裡是龍穴所在,正如慕容春所說,每一步都是危險重重,她受傷比我重,哥們又是個男的,難道還能讓她打頭陣?
我剛站到慕容春前面,慕容春拉了我一下,沒等我回頭,她塞給我個小小的手電筒,我接過手電筒朝前照去,發現山洞不是天然形成的,人在裡邊並不覺得擁擠反而很寬敞,四周的山壁也很光滑,我伸手摸了摸,除了光滑平整還有一些油油的感覺,像是塗抹了一種類似於桐油之類的東西。
對於那個聲音我是心存顧慮,手裡拿著個電筒,就等於告訴了別人我們的位置,乾脆關了電筒對慕容春小聲道:「關鍵時刻再用電筒,把陰眼開了吧。」
開陰眼不光能見鬼,黑暗中還能視物,雖然比不上有電筒照著看的清楚,總好過睜眼瞎,慕容春在我身後嗯了聲,哥們邁步向前,走的很是小心翼翼,我倆不在說話,黑漆漆的山洞頓時安靜下來,只有我們兩個向下踩落的腳步聲,氣氛變得很是緊張壓抑,手中的黃符都快被我攥出水來了。
向前走了十分鐘左右,前面已經沒路,隱約前面又響起呼呼的聲音,並且聲音大了起來,我看不太清楚,也不靠的太近,停下了腳步,腳下踩了個八卦罡,手中黃符準備隨時甩出去,前面沒有什麼反應,等了會,我有些忍耐不住了,打開了手電筒向前照去。
光芒亮起,前方是一頭兇惡的猛虎,呼的聲動了起來,似乎要朝我撲上來,哥們嚇了一跳,要說龍穴之中出現什麼妖魔鬼怪,我都不覺得稀奇,可是出現一隻大老虎就特媽太稀奇了,我情不自禁的向後了一步,被慕容春推了下道:「不是真老虎。」
不是真老虎還是假老虎?哥們定了下心神,用手電再次照去,發現還真不是一隻真老虎,但也不是假老虎,而是一張老虎皮貼在了前面的山壁上,老虎皮保持的相當完整,色彩斑斕,整個虎頭完好,睜著眼,張著嘴,好似活的一般。
虎皮大有玄機,前面的山壁很平整,老虎皮貼在山壁上,應該是擋住了一個大窟窿,窟窿裡面有風,鼓動老虎皮,發出呼呼的聲響,虎皮被內裡吹來的風,帶的一動一動的,冷不丁看上去,就像是活了過來要撲上的樣子。
故弄玄虛的有點過了吧?哥們看清楚老虎皮,有點哭笑不得,還有點尷尬,一驚一乍的讓慕容春看了笑話,咳嗽了聲,用手電朝四周照了照,看清楚虎皮其他地方,頓時有點懵逼,懵逼是因為虎皮下面兩側,全都是死人。
死人沒什麼稀奇的,龍頭山上就是死人多,我一路上見到不少枯骨,有動物的也有人的,但穿著如此整齊的還沒看到過,就見老虎皮左右下面兩側,凌亂的起碼有三四十具屍體,每一個都是身穿鎧甲,梳著辮子,刀槍散落一地。
對於常看清朝戲的我來說,鎧甲樣式實在是太常見了,絕對是八旗兵,不過屍體上的鎧甲陳舊,衣服也多是獸皮,應該不是大清建國後的,而是建國前的,鎧甲和刀槍保持的相當完整,甚至刀槍都沒有生銹,在電筒光芒映射下,反射出妖艷的光芒。
這就未免太奇怪了,要知道大清建國二百多年,滅國都一百多年了,加起來可就是三四百年了,死人沒有腐爛乾淨就不說了,刀槍還能潺潺生輝,委實有些不可思議,都特媽不生銹的嗎?
「小心些,屍體都是中毒死的,兵器上面也有毒。」慕容春淡淡說了句,越過我,朝前走了過去,我急忙追過去道:「慕容春,讓我小心,你湊上前幹什麼?」
「我看看他們中的是什麼毒,你用手電筒幫我照照。」慕容春走到一具屍體前面,停下腳步等我,哥們快步趕過去,用手電筒朝地上的屍體照去,光芒下我發現屍體不但沒有腐爛,而且皮膚保持的相當完整,整個身體裡面的血肉已空,只剩下一張人皮包裹在骨頭上,人皮整體呈現出詭異的草綠色光澤,模樣相當滲人,電光閃動中彷彿是惡鬼重現人間。
「他們中的什麼毒?」我問了句慕容春、
慕容春搖搖頭:「不知道是什麼毒,看屍體皮膚上面的顏色,十有八九是陰性極強的毒,也只有中毒死亡的人皮膚才不會腐爛,這些屍體骨骼完好,皮膚完好,血肉卻不見了,很是奇怪,要知道人體腐爛後皮膚也會腐爛,皮膚不會單獨保持的這麼完整,何況他們身上的鎧甲也能保持的如此完好,究竟是毒素造成的,還是東哥已經成了旱魃,我不知道……」
旱魃就是殭屍,已近乎魔,名為「魃」,又稱「旱魃」「火魃」「干魃」,飛屍吸納精魄數百年之後,相貌愈發猙獰,可謂青面獠牙啖人羅剎,還能變幻身形相貌迷惑眾人,上能屠龍旱天下能引渡瘟神,旱天瘟疫由此而發。
當年葉赫那拉氏把東哥的屍體偷回來,葬在龍頭山,為的就是養旱魃,吸納愛新覺羅家的龍氣,旱魃一旦成型,凡是沾染到旱魃屍氣的人都會成為殭屍,可地上死的這幾十口子,寂然不動,除了屍體怪異之外,並沒有要暴起傷人。
我很迷惑,問慕容春:「他們到底是不是殭屍?」
慕容春沉默著沒說話,哥們覺得問的有點多餘,真要是殭屍,還不爬起來咬我倆?到現在都沒什麼動靜,應該不是殭屍,剛想到這,虎皮突然呼的大響了一聲,我朝虎皮看去,虎皮堵住的窟窿那頭不斷有風湧過來,鼓動虎皮呼呼作響。
我正看虎皮呢,腳下突然響一聲脆響,卡嚓!我從虎皮那邊收回目光朝腳下看去,我和慕容春腳下的屍體突然動了一動,臥槽,我是看錯了嗎?我扭頭去看慕容春,慕容春卻是面無表情,盯著地上的屍體沒動,我揉了下眼睛再次看去,屍體絲毫未動,我鬆了口氣,安慰自己一定是由於此地環境太黑,心理上的壓力造成我產生了幻覺。
慕容春卻突然朝虎皮走了過去,對我道:「快用火符,燒了那張虎皮,千萬別讓虎皮掉下來。」
我們沒路了,只有前面那張虎皮,顯然是通向其他地方的唯一出路,我以為慕容春是想要把虎皮燒了,看看堵住的窟窿有沒有洞,聽話的從符袋裡掏出火符,念誦咒語:「南極火鈴,太上天丁。九天力士,五百女兵。頭戴天冠,體焰紅形。吾以正直,滅惡除精……」
《我是個陰陽符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