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


退了幾步,看的更加清楚,就見一塊塊散發紅色光芒的竟然是一個個繁體漢字,我按照習慣從左念了幾個字,令律如急急……我心中一動,好像是句咒語,可為什麼是反的?
疑惑也就是片刻,慕容春淡淡道:「你念反了,古人書寫都是從右到左,你反過來念。」
說的哥們臉一紅,好像我多沒文化似的,自尊心作祟,張嘴來了句:「古人真有毛病,寫個字非得從上到下,從右到左,還是現在方便。」
慕容春笑笑道:「造紙術發明以前,古人是在竹木簡牘上寫字的。而竹木簡牘都是窄長的竹木片,用繩串起來可捲成冊。「冊」字就是簡牘的象形字。而打開卷冊自然是右手執端,左手展開方便。所以,書寫也就是自上而下,從右往左了。其次,從漢字的特點和人的生理習慣來看,因為是右手寫字,左手執冊,一個字的筆順自然是從上至下,自左而右的方便。」
「如果從右往左寫,寫左半部時,毛筆勢必擋住右半字形,不便於安排結構,影響結字的美觀。而每個漢字的末筆都是在中下或右下,寫完上一字的末筆緊接著寫下一字的起筆,豎式書寫比橫式書寫更方便,更便於筆勢的連貫。還有,漢字書寫的自上而下,自右而左,也反映了古人的尊卑思想。古代,上為君,為父母;下為臣,為子女。右為大,左為小。無出其右。」
我其實就是想找回個面子,慕容春卻很認真的給我解釋了下,這不是赤果果的打臉嘛?哥們很尷尬,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咳嗽一聲道:「咱們還是看看上面寫的是什麼吧。」
我怕慕容春繼續打臉,從右往下,念起了石門上的字:「始青符命,洞淵正刑。金鉞前導,雷鼓後轟。兵仗億千,變化真靈。景霄所部,中有威神。華游謁用,邈處述規。測禁洞回,希淵奏明。禮罡大挘幽映幀D鹺涎簦斫霸Q鞴恚頹釗8矣懈墒裕愀岸叢ā7緄犢忌恚蛩啦輝<奔比緶閃睢!?br>
念到一半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但還是念完了,兩扇石門上竟然書寫了一道咒語,滅瘟疫咒,對於這咒語,哥們很是熟悉,可石門上的咒語為啥見到硃砂才顯現?並且顯現的如此招搖,用的是什麼手法,目的又是什麼?
難道是要封住龍穴裡面那位已經成了旱魃的東哥?如果真如我所想,石門上的咒語,應該是一百多年前,那些天命術士和大內供奉裡面的某人寫的,我剛想到這,四周景象突然變得恍恍惚惚,我剛才念誦的咒語,產生了陣陣回音,往來反覆的不斷重複。
要說有回音,我和慕容春說了那麼多話,早就該有了,偏偏我倆的對話一句都沒回音,只有咒語回音不斷響起,並且聲音有越來越大的趨勢,與此同時,在石門兩側的山壁上,生出陣陣淡淡的白色煙霧來,這煙霧猶如雲浪一樣,迅速上升。
又出什麼蛾子?哥們拽住慕容春的手忍不住又後退了兩步,都快退到石橋上了,就退了兩步這麼個功夫,煙霧瀰漫速度驚人,把整個石門都給籠罩住了,煙霧中,兩扇巨大的石門微微一動「轟隆……「一聲巨響中,整個山腹跟著猛然一顫,威力之大,震得我和慕容春差點跌倒,接著「喀喀喀……「清脆的聲響中銅門裂開一道縫隙。
轟隆巨響中,兩扇巨大的青銅門竟然向外挪開了一點,一條黝黑無比的細小縫隙出現在兩扇門的中間。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上,一身冷汗,如此巨大的巨門竟然自己開了,剛才那一下巨震,肯定是門開時候的反應,如此重的門,是誰打開的?又是誰在裡面?
我目瞪口呆的看石門緩慢打開,隱約的從石門裡面跳出幾個人影來,恍恍惚惚,似真似幻。
第二百六十六章似真似假
從石門裡出來的幾個人,不是真人,但也不是假的,應該說是一個個影像,他們身上都穿著老舊的長袍,布鞋,梳著辮子,面容老舊,如同歷史照片裡走出來的人物,我有點緊張,黃符舉了起來,卻被慕容春抓住了我的手,朝著我搖了搖頭。
我深吸了口氣,沒有動,睜大了眼睛去看,卻見出來的人越來越真實,那是一種轉變,剛出石門的時候還只是個影像,出來之後,就完完全全是真人了,我數了數,一共是七個人,奇怪的是,我和慕容春就站在兩扇石門的正對面,距離也就百十來米,這些人卻對我倆視若無睹。
在龍頭山,不管發生多古怪的事都正常,看著眼前這一幕,我突然冒出個想法,龍頭山陰陽逆轉,時間空間都能錯亂了,那我看到的這些人,應該是一百多年前那些闖過龍頭山的天命術士和大內供奉了,卻不知道是那一夥。
那麼問題就來了,是我和慕容春穿越到了過去看到了他們,還是他們穿越到了現在?又或者說他們只是一段留下了個記憶的影像?臥槽,哥們這點物理學底子,解釋不了這麼高深的問題,別說我這個學渣了,誰來也得懵逼啊。
更讓我懵逼的是,這些人還能說話呢,最先跑出來的是兩個男人扶著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右邊的那位腿傷的厲害,跑動的又太急,剛出了石門就向前跌倒,連累著被他扶著的漢子和另一個男人全都摔倒在地。
身後的人驚呼一聲,快步趕上,中間的漢子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模樣,身材高大,傷勢雖重,雙眼中的光彩卻絲毫不見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沉聲朝後面喊道:「趙老七斷後,千萬不能讓裡面的東西出來。」
最後面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聽到漢子呼喊,猛地怒吼一聲,轉身擋在兩扇石門前面,左手是一面小小的銅鏡,鏡鈕的位置為一頭足具全的龜形紋,龜四周留有一定的空白帶,外區是兩弦紋間的銘文帶,有十二個道教符篆字,十分明顯突出。右手卻是一把短劍,跟匕首類似,上面同樣篆刻著銘文,古香古色,一看就是古物。
趙老七口中念誦咒語:「太陰化生,水位之精。虛危上應,灶蛇合形。周行六合,威攝萬靈。無幽不察,無願不成。劫終劫始,剪伐魔精……」咒語聲中,銅鏡散發出金色光芒,朝著石門後面照去,石門內陣陣紅霧般的煞氣被阻擋住,紅色的煞氣中還有個紅色的影子若隱若現。
佑聖真君神咒,看趙老七手中的銅鏡和銅劍,念誦的咒語,以及腳下踩的方位,應該是靈寶派的傳人,此人功力深厚,不可小覷,卻不知道是天命術士一夥,還是大內供奉一夥,我仔細看了看帶頭的那位大哥,跟錢老闆沒有太相似的地方,十有八九是天命術士。
「大哥,趙老七擋不住,不想個辦法,我們跑不出去太遠。」緊跟上來一個人著急的跟帶頭大哥說道,那帶頭大哥臉色很難看,沉思了下,眼睛猛地一亮,對身邊的人沉聲道:「把門封了,誰還有硃砂?」
七個人,趙老七在抵擋門裡的東西,剩下五個人全都圍聚在帶頭大哥身邊,看樣子,似乎全都死絕了也要保護帶頭大哥的安全,帶頭大哥喊完,有個漢子從懷裡掏出個竹筒,很小,扭開蓋子,遞給帶頭大哥。
「給我護法!」帶頭大哥吼了聲,深吸了口氣,左手抓住竹筒,右手伸進去沾了點硃砂,猛地向上一躍,頓時躍起來三五米的高度,哥們都看傻了,這是輕功?
帶頭大哥躍起之後,對著石門寫下咒語,速度之快,簡直駭人聽聞。
麻痺的,他不是受了重傷嗎?被人扶著,轉眼間就能好這麼快?我感覺很荒誕,像是在看一場無聊的國產神劇,慕容春卻很動容,輕聲對我道:「此人是三皇派的高手,已經修煉出內丹了,之所以重傷之後還能如此神奇,是因為此人正在燃燒自己的內丹。」
三皇派是道教的一個分支,信奉《三皇經》,三皇經源於三皇文,是一種召劾鬼神的符書。《抱朴子?遐覽》:「家有三皇文,辟邪惡鬼、瘟疫氣、橫殃飛禍。」《雲笈七囗》卷一百六《鮑靚真人傳》:「靚學明經術緯候,師左元放,受中部法及三皇、五嶽劾召之要。行之神驗,能役使鬼神,封山制度。」三皇經傳至陸修靜,被立成威儀。其道派傳誦三皇經,習煉召劾鬼神的法術。
現在早就沒有三皇派這個門派了,絕跡了,讓我吃驚的是,慕容春說此人修煉出了內丹,什麼是內丹?簡單來說,以人身作爐鼎,以精、氣為藥物,神為馭能,經一定的煉養步驟,使精、氣、神在體內凝聚不散,致某種有形之物結於丹田而成內丹。其煉養核心是性命雙修。也就是說,修出了內丹的人,內丹就是命。
燃燒自己體內內丹,就是在玩命了,怪不得剛才還重傷,轉眼就能跳起來那麼高,還用手指頭沾著硃砂在石門上寫下咒語,哥們都看傻了,內丹啊,簡直都牛逼到不行的人物了,竟然被門裡的東西逼得要燃燒內丹封門,哥們這樣的進去了,還不得分分鐘被虐成渣?
「大哥,我堅持不住了,那東西越來越近了!」趙老七喊了一聲,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朝他看去,就見門後面一片血色,血色映照在趙老七身上,宛如塗抹上一層詭異的色彩,趙老七已不像是人類,臉色十分猙獰,手中法決還在掐動,看上去抵擋的極為艱辛。
「老七,別擾亂大哥,我來幫你。」一個漢子去幫助趙老七,懸在空中寫咒語的帶頭大哥聽到趙老七的喊聲,氣瀉了瀉,從半空中向下跌落,右邊護法的漢子猛地向前,雙手撐起,帶頭大哥踩到他雙手上,繼續向上,手裡站著硃砂,刷刷刷……寫個不停。
寫在石門上的咒語,不光是硃砂,還有手指磨破流淌出來的鮮血,帶頭大哥身上紫氣蒸騰,開始還很濃烈,隨著咒語越寫越多,身上的紫氣一點點的淡薄了起來,顯然消耗極大,可隨著他整個滅瘟疫咒快要寫完之際,紅色的光芒漸漸透出了石門。
趙老七和那幫忙的漢子,已然抵擋不住,卻是半步也不敢退,仍是大聲念誦咒語,奮力抵擋,我清楚看到,兩人像是遭受到了高溫的攻擊,身上的毛髮開始捲曲,辮子都彎了起來,不斷發出嗤嗤……的聲響,臉上也起了一層層黃色的水泡。
「大哥,我頂不住了,你活著出去,幫我照顧好老小!」趙老七嘶聲吼叫,用銅鏡擋住臉部,右手執劍,超前衝了過去,他身形衝進了紅色的氣息當中,整個人像是氣化了,蒸騰出陣陣白氣,咒語聲卻不斷響起:「妖氣流行。上帝有敕,吾故降靈。闡揚正法,蕩邪辟兵。化育黎兆,協贊中興……」
聲音漸漸歸於虛無,眼前這一幕慘烈到了極點,哥們看的也是心悸不已,趙老七已然是活不成了,在他的犧牲下,透過石門的紅光向後退了退,於此同時,那帶頭大哥怒吼一聲,加快了速度在兩扇石門上書寫,同時念誦起了咒語:「始青符命,洞淵正刑。金鉞前導,雷鼓後轟。兵仗億千,變化真靈……」
短短時間內,咒語就要書寫完成,在他念誦的咒語聲中,我聽到了悲憤和無奈,隨著咒語聲響起,兩扇石門咯吱咯吱……發出巨大的響聲,竟然就要合攏起來。
可那紅光突然又熾烈了起來,幫趙老七抵擋的漢子眼中冒出精光,回頭看了一眼剩下的幾個人,喊道:「後事就拜託各位好兄弟了!」說罷,脫下身上的褂子,朝外一翻,褂子裡滿是金絲繡成的符咒。
褂子顯然是件法器,那漢子把褂子朝紅光熾盛處扔了過去,整個人緊跟上,場面相當熱血,哥們也是看的很激動,手心都出汗了,我以為會看到結局,卻沒想到慕容春突然拽了我一下道:「趁這個機會進門,否則就進不去了。」
我一下就懵逼了,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問道:「眼前這一幕是真的?是正在發生的?」
「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門是開著的,不趁機進去,恐怕就再也沒機會進去了,薛偉,到了這一步,沒有任何決定是萬全的,咱們來就是冒險的,跟我走!」
如果是真的,為啥這些人看不到我和慕容春?如果是假的,難道真能從開著的石門門進去?我感覺腦子不夠使了,更操蛋的是,甚至連多琢磨一下的時間都沒有,慕容春已經奔著兩扇石門去了,哥們急忙追了上去,同時攥緊了手中的黃符,甭管是死是活,跟著慕容春闖蕩一次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十字路口
慕容春動起來速度就非常快,沒有半點猶豫,逕直朝著還未合死的兩扇石門跑了過去,哥們跟在他身後,等於是在給她護法,手中黃符攥的很緊,剩下的五人稍有異常,我就會毫不猶豫的甩出去,事實上,他們還真的只是影像,對我和慕容春的出現沒有半點反應,仍然在忙活自己的,那兩扇石門卻咯吱吱的逐漸合上。
古怪的事我算是見過不少了,如此古怪的事還從未遇見過,甚至不敢仔細去想,怕把自己給繞暈了,慕容春肯定沒我想法多,跑的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就在兩扇石門快要合攏之際,閃身就往裡面鑽,哥們就在她身後,紅光都映射在身上了,同時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瘟煞之氣迎面而來。
硬著頭皮往前衝吧,衝過石門,眼前的紅光驟然消失,四周變得死寂,死寂的沒有一點聲音,我楞了下,隨即被慕容春一把拽住,她的手心在冒汗,顯然還是緊張的,先前慘烈的場面,一瞬間變得什麼都沒有,我覺得有點不太適應,同時也不太敢相信真的穿過了石門。
回頭看了看,兩扇石門沉寂的關閉著,像是恆古以來就是如此,卻已經在我和慕容春的身後了,我倆真的進來了?我從來沒想過進龍穴會是這麼個進法,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冷戰一起,我突然感覺到不對。
先前太緊張,全身都繃緊了,時刻提放著有變故發生,知覺沒那麼靈敏,過了最初的緊張,立刻感覺到門裡門外簡直就是兩個世界,這麼說是因為石門外的氣溫是很低的,甚至有些寒冷,但進了石門裡面,溫度一下就高了起來,只是隔了道石門,卻是天差地遠。
此處之熱,難以想像,這種熱不是乾熱,而是潮濕的瘟熱,是那種一瞬間便能從外熱到內腑的濕熱,片刻的功夫,哥們感覺身上都出汗了,衣服都有些濕,心中更是驚駭無比,這鬼地方潮熱已是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難道離東哥越來越近了?
《我是個陰陽符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