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哥們掏出黃符,在鏡子上一貼,念誦咒語,把兩具屍體的殘魂封在鏡子裡面,我剛做完動作,兩具屍體就失去了生機,砰砰!跌倒在地上,在不動彈,對付他倆其實也沒費多大勁,慕容春撿起地上的短劍和法衣,走到我身邊,把法衣遞給我道:「穿上,千萬別脫下來。」
慕容春的意思我明白,讓我穿上法衣等於是多了層保護,可哥們是爺們,咋也不能佔這個便宜,對慕容春道:「我沒穿過大褂,動起手來礙手礙腳的不習慣,我倒是看你穿過,牌坊村的時候你就是這麼一身長袍,跟裙子似的挺漂亮,還是你穿吧。」
「這是經衣,我頂不起來。」說完把法衣硬塞給了我。
我對這件衣服印象特別深,尤其是翻轉過來之後上面金絲繡的符咒,很是神奇,或許是靈寶派仙師穿過的,我接過來翻過背面,卻發現上面並沒有金絲修成的符咒,想必是需要特殊的咒語才會顯然。
的確是件經衣,大褂外面看似普通的灰衣,裡面卻是青色的,道教惟青為主,青為東方甲乙木,泰卦之位,又為青龍生旺之氣,是以東華帝君之後脈。有木青泰之喻言,隱藏全真性命雙修之義。
可我也不能真穿自己身上啊,我笑道:「經衣怎麼了?你也是道家子弟,我就不信你不能穿經衣,慕容春,別忘了我師傅是張青山,哥們是龍虎山的傳人,這點門道還是懂的,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我個大老爺們真要穿身上了,我都看不起自己,還是你穿。」
我伸手把經衣遞給慕容春,慕容春卻冷靜的看著我,很是嚴肅,對我道:「你之前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說過聽我的話,這麼快就忘了?」
「我不是不聽你的,可哥們也是有尊嚴的啊,我要是穿上了,算是怎麼回事?慕容春,不是我矯情,別的事我都聽你的,這衣服就穿在你身上,你看如何?」
慕容春還是沒接我手中的經衣,哥們很是有點無奈,剛要在勸,右邊突然傳來一陣怪笑,咯咯……如同女子的笑聲,雖然很輕微,還是清晰的傳進了我倆耳朵,哥們一驚,伸手去抓慕容春,想把經衣給她,慕容春卻轉身就走,頭也不回對我道:「薛偉,我沒想讓你一輩子都聽我的,可這一次,你一定要聽我的,穿上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聽出了慕容春話裡的淒楚,像是我不聽她話,不穿上這件經衣,她很傷心,哥們楞了下,覺得這個時候實在沒必要跟她較勁,也沒必要矯情,她都這麼說了,那就套上吧,反正哥們肯定會拚命的打頭陣,保護好她。
想明白了,我無奈套上經衣,去追慕容春,我倆順石道走了不到一百米,前面突然響起一連串砰砰砰……的響聲,兩側牆壁上,突然多了很多火把,就那麼悄無聲息的點燃了起來,而在前方,空間寬闊了起來,但最醒目的卻是一口巨大的青石棺材,棺材上面坐著一個身穿紅色古裝的女子。
第二百六十九章龍穴
或許是受盜墓小說的影響,沒來龍頭山之前,我一直以為龍穴中有地宮,有珍寶,有壯觀的建築,有屍蟞,有稀奇古怪的東西,到了龍頭山才知道,其實沒那麼玄幻,或許是那個年代愛新覺羅家實力有限,龍穴裡面一切都顯得很粗糙,粗糙的有點慘不忍睹。
連祖先葬身的棺材,都是一口石頭的棺材,雖然很大,很壯觀,可那也只是口石棺材,前面空間看上去挺大,也不過一個禮堂般大小,但其中卻有奇異之處,四周石壁上面湧動的黑氣匯聚到山洞頂端上方一個巨大的銅鏡中,銅鏡鏡面亮白如冰,黑氣在銅鏡之中流轉,凝結成無色無味的水滴,一滴滴低落進左側一方小小的池塘。
說是池塘,其實就是個水池子,四周是粗糙的石頭,跟個小澡堂子似的,那池子依托地氣,匯聚百陰,凝陰成水,滿清龍氣早就絕了,龍頭山上的陰氣卻是越來越盛,被匯聚於此,怪不得龍頭山陰陽錯亂,原因都在那個池子裡,我不理解的是,沒有人提到過龍穴之中有個池子啊,那這個池子是先天的還是有人建造的?
龍穴裡的景象出乎了我的預料,但最讓我震驚的,還是那個坐在棺材上的女子,她穿著一身類似旗袍的裝束,卻有不同,鮮紅鮮紅的,有點嫁衣的模樣,臉色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連嘴唇都是白的,儘管如此,卻是美的不可方物,那是一種妖異的美麗,讓人膽戰心驚,卻又忍不住想多看兩眼。
這就是東哥?保養的也太特媽好了吧?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她是怎麼做到的?哥們震驚於東哥的栩栩如生,慕容春卻是全身一顫,死死盯著棺材上的東哥,手抓到了藥箱,我見她從藥箱裡取出一排銀針,猛地向前一躍,手中銀針脫手而出,高聲喊道:「動手!」
現實跟幻想差距總是很大的,沒來龍頭山之前,我想過無數次來了之後的情形,在我想來,肯定要比在牌坊村更加凶險,各種阻礙,各種艱難艱辛,各種生死轉折才能進入龍穴,然後是一場很慘烈的大戰……現實卻是,龍頭山的確是比牌坊村的墳局更詭異莫測,但跟我想的卻大有差距,雖然也有艱難曲折,相對來說卻很順利就進到了龍穴,起碼比我預想的要順利。
見到了東哥,什麼法術也沒用,都不帶商量的,慕容春強橫的衝上去就動手……也真沒誰了,她的莽撞讓我有些詫異,根本沒功夫多想,手中黃符朝著石棺上的東哥甩了出去,在黃符甩出去的一刻,我看到端坐在石棺上的東哥腹部突然鼓動了一下。
這一下鼓動,像是蛤蟆吸氣,猛地就膨脹了起來,可也就是這一鼓動,四周的空氣突然翻滾起來,此處的溫度,猛然提高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空氣炸裂的聲音不絕於耳,然後我就看見慕容春甩出去的銀針和我的黃符,在東哥面前一指的距離停住了,懸浮在了空中。
咯咯……東哥喉嚨裡發出聲音,像是老母雞的叫聲,更像是嘲笑,十分的難聽,慕容春高聲念誦咒語:「太虛玄妙神,空洞幽元君。生於眇莽中,運化標玄根。淡漠居正性,返照滅邪氛。消魔卻害除,沖融和至真。昭昭智慧鋒,威化比妖群……」
咒語聲中,從藥箱裡掏出把藥粉朝著東哥撒了出去,東哥嘴裡仍是發出咯咯……類似的笑聲,腹部又是鼓了一鼓,藥粉突然就炸裂開,東哥身上散發出來無與倫比的瘟煞力道,衝擊的我站都站不穩。
東哥身上的瘟煞氣息太過驚人,說實話,哥們就算掉進忘川河裡,都沒有東哥身上散發的瘟氣帶給我的感覺強烈,我和慕容春跟她差的太遠,到現在為止,東哥還是坐在石棺上沒動,即使這樣,哥們也感覺對方對妖魔更加可怕,而我更相信,憑我和慕容春,別說拿下成了旱魃的東哥,恐怕連近身都難。
來之前,我就知道旱魃厲害,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真正面對的時候,才知道差距有多大,才知道旱魃有多可怕,傳說,宋真宗時,旱魃作怪,竭鹽池之水。真宗求助於張天師,天師就派關羽去降伏。關羽苦戰七天,降伏了妖魔。真宗感其神力,封為「義勇武安王」。
關帝都戰了七天七夜才拿下個旱魃……我和慕容春何德何能?何況又如此莽撞,哥們想去拽慕容春,先暫避鋒芒,就算不得不死,也得拚個兩敗俱傷吧?這麼莽撞,純粹是送死,讓我沒想到的是,慕容春已經瘋癲,還沒等我拽住她,端起了藥箱朝著東哥砸了過去。
藥箱毫無例外的在東哥面前懸空停住,慕容春卻有後招,掐了個手決對準藥箱一指,咒語念的無比快速,急急如律令出口,藥箱猛地炸裂開,各種五顏六色的藥粉以及黃符,在衝擊下,轟然四散。
藥粉瀰漫開,遮擋住了視線,哥們拽出道經師寶印向前猛衝,剛衝出去,一點黃色的光芒在瀰漫的藥粉中朝慕容春身上一閃,哥們急忙去拍,卻拍了個空,慕容春整個人跟電擊了一樣突然停住,那一點黃色的光芒,在慕容春身上轟然炸裂,鵝蛋黃般的光焰,四面分開,猶如夜空中一朵璀璨的煙火,湛然開放,又在瞬間消失。
慕容春身軀發出滋滋……的怪音,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燎起大片水泡,且有不斷擴張的趨勢。健康的身體在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萎靡了下去,水泡爆裂開來,黃色的液體四濺,如此短的瞬間,慕容春的身軀竟然開始腐爛。
眼見這變故,哥們心都涼了半截,脫下身上的經衣,朝慕容春身上一套,吼……的一聲衝向東哥。到了這一步了,拚命吧,我心裡保佑著慕容春沒事,想著要是能快速解決了東哥,慕容春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雖然這一線生機渺小的可憐,怒吼當中,我高聲念誦雷咒,卻被一股溫熱的力道阻擋住,空氣中扭曲著不規則的波紋,一切物象均變得奇形怪狀。連東哥看上去都不例外,一張臉在扭曲的空氣中變得更加妖異。
這股力量感覺上似乎並不強烈,卻讓我每向前一步都無比艱難,哥們雙眼都充血了,玩命的向前硬頂,但是頂到離那口石棺還有五六步距離的時候,卻再也頂不動了,這一瞬間,我把一切都拋諸腦後,大聲念誦著咒語,那是嘶喊,是不甘:「唵嘽嗶叱專吒囁,天皇、地皇、人皇,天人皇、地人皇、人人皇,唵皇帝君,叱唎囁天陽雷、地陰雷,鬼神無處藏……」
咒語聲中,加上哥們拚命,竟然又讓我硬頂上去了兩步,我舉起手中道經師寶印,念誦著咒語,期待滿天神佛的保佑,能讓我能跟東哥拚命,就在我幾乎又要向前一步的時候,身邊突然一個人影衝了上來,是慕容春,慕容春身上披著那件經衣,身上卻冒著白煙……
她的手中拿著那面銅鏡和短劍,念誦著滅瘟疫咒,這一下衝的太猛,竟然讓她衝過了我,身上煙氣蒸騰,已經沒了人樣了,哥們看的憨呲欲裂,拚命向前,想著就算死,也特媽得死在慕容春前面,眼見著慕容春手中銅鏡散發金光照射在東哥身軀,手中短劍將要刺到東哥的印堂的時候,一動不動的東哥動了,輕輕的揮了揮手。
旱魃,其實就是殭屍,頂級殭屍,可什麼殭屍也是殭屍啊,動作不是應該很僵硬嗎?東哥身上完全看不到,她就那麼輕輕的一揮手,輕柔的像是在驅趕一隻討厭的蒼蠅,然後慕容春整個人就飛了起來,朝著一旁的石壁上飛去,我恍惚看到慕容春身軀在半空中轉折了下,噗通!一聲掉到了那個澡堂子大小的水池裡。
慕容春身受重傷,已然是凶多吉少,哥們眼珠子都紅了,悲憤的無以復加,恨不得能跟東哥同歸於盡,可身上的力氣卻在瘟煞的力道下一點點消失,我猛地咬了口舌頭,振奮精神,大聲念誦咒語,仍是要跟東哥拚命。
終於,又向前頂了一步,我剛要繼續,眼前突然多出個紅色的影子,正是東哥,她黑色的眼睛毫無感情的看著我,陰寒冰冷,哥們怒吼一聲,拼勁了全身的力氣,道經師寶印猛地拍出,卻沒有拍到東哥,道經師寶印如同拍到了空氣上,隨即我整個人就漂浮了起來。
東哥並沒有任何動作,哥們卻像是浮萍,隨著她的走動漂浮了起來,方向正是那個水池,與此同時,我看到東哥腹部有節奏的在鼓動……鼓動的聲音非常沉悶,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響,我能感覺到東哥肚子裡的那個東西很興奮。
我終於知道那個池子是幹什麼的了,那是奪舍用的……也就想到這,哥們就漂浮到了池子上空,我身軀猛地向下一沉,也就在這個時候,一條鐵鏈凌空而來,猛地纏繞住我腰身,使勁向後一拽。
第二百七十章東哥
鐵鏈冰寒無比,徹骨的寒冷,帶著勾魂攝魄的法力,惹得我身上激靈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原本有些昏沉的腦袋瞬間清醒,鐵鏈宛如活物,纏住我腰身向後拽去,我感覺身體剛動了一下,隨即一股溫熱的力道傳來,一隻腳被東哥抓住,突然就動不了啦,整個人懸在池子上方。
我抬頭去看,原來是崔判官帶著鬼差到了,鐵鏈拿在崔判官的手中,還是面無表情,一副酷酷的模樣,鬼差們的臉色卻是一個比一個難看,整個山洞籠罩在一層猩紅的光芒下,最先動的是黃蜂,這位老兄手裡仍是拿著類似捕蜻蜓的網子,挺慎重的一步一步朝著東哥而來。
網子看上去平淡無奇,但每靠近東哥一步,網子上就會閃現出一個詭異的符號,符號一個個顯現,彷彿活了起來,伴隨著莫名的韻律向前延伸,每向前一步便有陰風環繞在黃蜂四周,生成一股獨有的風氣震盪。
四大陰帥之一的黃蜂果然是名不虛傳,還沒出手,就已經讓人感覺心馳神遙,眼見著黃蜂離東哥也就還有七八步的距離,網子光芒已經連成一片之際,一動不動的東哥撅嘴朝著黃蜂噗的吐了口氣。
這一口氣,非比尋常,乃是瘟疫煞氣,能透體而入,刮骨傷神,人鬼都禁受不住,一口氣噴出,跟特媽吹風機的,帶出蒸騰熱氣,黃蜂揮舞手中網子,一道冰寒氣息驟然升起,帶著勾魂攝魄的力量,攪亂了東哥吹出來的瘟疫煞氣,但瘟煞的力道並未就此消失,反而混雜在冰寒之氣中,兩股寒熱的氣息彼此氣機交纏,我頓時感覺身上時冷時熱。
熱的時候像是身在開水之中,冷的時候又如同被凍住,極寒極熱交叉下,哥們差點昏厥過去,但還是挺住了,念誦護身咒沒有暈過去,雖然沒暈過去,但也掙扎不得,崔判官手中的鐵鏈拽的我動彈不得,腳被東哥抓住,更是沒有反抗的力氣。
於是哥們就古怪的懸空在池子上方動彈不得,成了雙方爭奪的對象,我沒心思去管崔判官和東哥的鬥法,他倆誰贏了,哥們都沒好果子吃,我關心的是慕容春怎麼樣了,我朝池子下面看去,就見那池子陰寒無比,水卻十分清澈,只能看到慕容春頭髮披散開來,在水面上浮浮沉沉。
哥們的一顆心也浮浮沉沉,心疼到了極處,眼前更是一陣陣發黑,就在我快要崩潰的時候,我突然看到慕容春在水裡翻轉過腦袋,朝我看過來,搖搖頭……我頓時驚喜無比,那種絕望後的欣喜,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無法體會,慕容春沒死,她沒事。
驚喜過後,我就開始納悶了,慕容春開始魯莽的一塌糊塗,落到了池子裡卻又不動了,也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她想幹什麼?
身側傳來一陣辟辟啪啪的密集響聲,我扭頭去看,就見東哥眼中冒著紅光,又朝著黃蜂吹了口氣,這口氣宛如一道氣劍打在黃蜂的網子上,網子上符咒的光芒頓時黯淡了下來,黃蜂揮舞出去的寒氣在瘟熱中盡數消失。
黃蜂后退了幾步,三個鬼差見黃蜂退卻,忽地一起尖叫,舉起手中的哭喪棒,鬼差哥們見多了,但這三個鬼差卻是一個漆黑如墨,一個白的如雪,另外一個竟然是紅色的,紅的像火,手中的哭喪棒同樣如此,尖叫聲中,三個鬼差把手中的哭喪棒向前一伸,疊加在一起,朝著東哥一指。
《我是個陰陽符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