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大家當夜休整,次日出發。因為主要沿塔克拉瑪干沙漠前行,所以我們放棄了乘火車的打算,只乘汽車。之前我與三光商議過目的地的事情,羊皮殘捲上的地圖只標明了「敦煌」二字,照此推算,敦煌以西,那只有深入塔克拉瑪干的腹地了。當車上的售票員問我們到哪裡的時候,三光只說了兩個字:「終點!」這趟車的終點是庫爾勒,一個讓我神馳已久的地方。車上除了我們一行人外,其餘的都是少數民族的打扮,從服飾上來看,有維族、回族、還有蒙古族……大家都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因為長途旅行的關係,我也睡了。
車子整整行進了兩天兩夜,這才到達了傳說中的庫爾勒。這裡是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的首府,雖然是個縣級市,但是其經濟發展程度遠遠超乎我們的想像。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往來行人車輛也不少,與中國東部城市幾乎沒什麼兩樣。
金鎖咂吧咂吧嘴:「這哪裡是一個縣級市的樣子,都快趕上天津了!」他的話自然有些誇張,但是庫爾勒絕對和保定、秦皇島這樣的地級市有一拼了。剛子說道:「別小看這裡,庫爾勒可是新疆僅次於烏魯木齊的第二大城市。」「這裡有什麼特產嗎?」「香梨啊,這裡的香梨是最有名的!」剛子回答說。
我們嘲笑金鎖就記著吃。金鎖當然不服氣了:「什麼呀,我是想買給詩詩吃的。」詩詩嗔怪地輕輕打了他一下。我們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來,店主是個維族老漢,漢語說得一般,但是人很熱情,也能大致聽懂我們的意思。
隨後的幾天,我們向維族老漢打聽了一下塔克拉瑪干沙漠裡有沒有寶藏的傳說。誰知維族老漢很誠懇地說:「不是傳說,是真事!一百多年前,有一隊駱駝商隊走過這裡,想穿過沙漠回國,沒想到遇上了沙塵暴,都死在了那裡。很多的寶物也都被沙漠掩埋了。」見老人說得振振有詞,韓光問道:「你怎麼知道是真的?」「我的爺爺就是商隊的嚮導,那天出門後就再也沒有回來。聽我的父親說,爺爺是在沙漠中遇到了沙塵暴,被天國召去了……」末了,他問我們,「你們是不是也想去沙漠裡尋寶?」我們一愣:「您是怎麼知道的?」維族老漢想了一下對我們說:「這幾天來,你們已經是第三撥來問這件事情的人了。」我們暗暗吃驚,如果真如老人所講,加上還沒有到來的科考隊,已經可以確定有四隊人馬介入了尋找敦煌佛經的行動中。我們必須馬上行動。
接下來我們就要敲定具體的行程了。從這裡一路往南,就可以進入沙漠,可惜我們沒有適宜的交通工具,想要進入沙漠的話,最好的交通工具無疑是駱駝。維族老漢得知我們要找駱駝,很熱心地幫我們介紹賣家。不得不說,庫爾勒雖地處祖國西北荒涼地區,但是民風淳樸。旅遊區遠不像內陸那麼黑,價格適中,而且賣主很真誠地幫我們挑了十三匹身壯腳健的成年駱駝,還細心地對我們說:「進沙漠之前讓它們大吃一頓,一定要吃飽,這樣它們在食物緊缺的情況下可以多支撐幾天。迷路的時候,你們就跟著它走,它會記得回來的路!」本來還想找個導遊的,但一想,張印就是這方面的專家,沒必要再花錢僱人了,所以也就作罷。
我們將行李搭在駱駝的駝峰上,然後每人騎乘一匹,洪詩詩與金鎖共乘一匹,我與童萱萱共乘一匹。韓笑策騎與我並行,用不滿的口吻說道:「四哥,你太不夠意思了,你和萱萱嫂子在一起了,也不知道通知我們一下。」我和萱萱相視而笑,然後說道:「大敵當前,哪裡還有那個心思?再說了,我要是告訴你們,你們這群非人類肯定會要求大吃一頓,到時候我非得傾家蕩產不可。」長途跋涉多日,已經臨近沙漠邊緣。我們當夜就駐紮在了這裡,埋鍋做飯,取水補給。人和駱駝都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次日一早,我們就向這片廣袤的沙漠進發了。
金鎖自以為是地說道:「我有一個辦法:既然已經有兩批人都先於咱們向國寶下手了,那他們應該早到了這裡,我們不如順著他們的腳印走。」張印搖了搖頭:「不可能,塔克拉瑪干大沙漠是世界上最大的移動性沙漠,常年多風沙。這裡的風沙動輒捲起三米以上沙浪,留下的腳印很快就會被覆蓋,根本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蹤跡。」「再說了,對方現在有多少人,有沒有武器,我們全都不清楚。貿然跟上去的話等於是在作無謂的犧牲。」崔力升少見地做出了冷靜的分析。
我們時不時拿出地圖和指南針來矯正方位。炙熱的太陽就懸在我們的頭頂,儘管已經是十月了,但還是覺得悶熱無比。大家口乾舌燥,擰開水壺的蓋子貪婪地大口大口喝著水。在休息的時候,駱駝跪在一起,我們幾個下來看了看這茫茫的大漠。突然,我想起了一開始我做的那個夢,同樣是在沙漠,這個場景竟是如此的熟悉。
萱萱跑過來問我:「想什麼呢?」「哦,沒什麼。」「佳亮!」韓光叫我,等我走過去他說道,「地圖上面的標識不清楚,我們這樣等於是沒頭蒼蠅瞎撞,有什麼好的辦法嗎?」我拿過地圖,這只是一張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地圖,原來的羊皮殘卷本就是簡易圖,何況三光還是憑著自己的記憶畫出的呢。看了看當地的旅遊地圖,也一樣沒有意義。我擦了擦臉頰流下的汗水,問張印:「你有什麼意見?」張印說:「咱們這樣暴露在太陽底下,身體的水分蒸發會很快的,我覺得咱們應該盡快先找一片綠洲,然後慢慢想辦法。」張印不精通想策略,但在沙漠中求生問他是不會錯的。我們於是又騎上駱駝向更深處走去。張印時不時停下來動手刨開地上的沙丘,看看深處沙子的含水量,然後指給我們明確的方向。
經過了兩個小時的跋涉,我們終於看到了一片綠洲,雖然只有三五棵樹,少得可憐的植被覆蓋著一泓清水。但對於我們來說已經很不易了。大家將駱駝拴在了樹上,金鎖拿出水壺補充水分,卻被徐明高攔了下來:「先等一下,湖水太清的話不能喝,裡面沒有任何生物,就證明水質有毒。我先檢查一下。」他轉身從自己的行李裡拿出了一個手提盒子,然後打開拿出來了幾張試紙,一一浸過水後,然後和樣本進行對比,最後說:「水是乾淨的,但是打滿水後一定要煮沸,殺死裡面的浮游生物和寄生蟲。」金鎖木訥地點點頭:「哦,知道了。」我笑了一下,心中說道:「原來徐明高是位化學高手。」辦法遲遲想不出來,我們現在就好比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算一步吧。
當夜,我們就在這片綠洲附近休息了。沙漠的晝夜溫差大,在張印的指導下我們做好了十足的準備才敢入睡。
帳篷雖然很結實,但是張印說:「夜間的沙漠是很危險的,尤其是一些毒蛇毒蠍大多會在晚上出來活動。帳篷一定要嚴密,防蛇睡袋也要緊密。我雖然備了一些防毒血清,但是不希望有人受傷。」專家的話我們不能不聽,他再三給每個人交代,然後才回到自己的帳篷。
晚上,沙漠裡除了微微的風聲,出奇地靜。一天勞累的疲憊襲來,我們很快都睡著了。朦朦朧朧不知睡了多長時間,突然,一聲尖叫劃破了夜空「啊——」「不好,是萱萱!」我猛地起身,一個箭步衝出了帳篷,藉著月光,看到那邊的帳篷門口正有個大漢在和洪詩詩搶著什麼東西,萱萱跌倒在一旁。
第八章 納粹基地中的神秘人物
藏族小伙兒才旦死裡逃生,含淚講出了他的遭遇——一群人威逼他們去找沙漠中的寶藏,卻遇到了傳說中的神獸荼毒,所有人都死在了那裡,唯有他一個人逃了出來。我們繼續往沙漠深處走去,沒想到在地圖中所標的位置居然是流沙區。我們只好乘木板滑下去,誰知我卻失足掉進了流沙!原來沙漠下面竟然隱藏著一個神秘的納粹基地,更要命的是我在這裡見到了一個被人稱為「老闆」的神秘人物,而且孫源龍也落到了他們手裡,狼狽至極。
1
金鎖首先急了,大跨步跑過去,抓住洪詩詩的手,然後一腳踢翻了那個人。我們趕緊跑上前去,藉著月光,看清楚了眼前這個人。他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一身藏袍,頭髮凌亂,面容黢黑,一雙烏黑驚恐的眼睛正慌亂地看著我們——他沒有想到會一下子衝出來這麼多人。
金鎖踹了他一腳似乎還不解恨,模仿著周星馳爺的口吻說道:「小子,看到我在這裡你還敢欺負她?」說完,又踢出一腳。
這一腳正踢在了那小伙的脛骨上,力道著實不輕。他抱著腿哀號了一聲。
我問萱萱:「發生了什麼事?」萱萱說:「我和詩詩剛睡著,他就衝進來搶我們的水壺和乾糧。」那人躺在地上,用生硬的漢語有氣無力地喃喃說道:「水……求求你們給我點兒水喝,給我點兒吃的吧。」「他媽的,你個賊還想要吃的,你再吃我一腳吧!」金鎖餘怒未消,又抬起一隻腳。
「等一下。」我喝止了金鎖,然後大力從帳篷裡拿出了一壺水和幾個罐頭,並且打開遞到藏族小伙的面前。
藏族小伙連聲說謝謝,抓過去,先擰開水壺,仰著脖子「咕咚咕咚」地灌了半壺水,然後又放下水壺,拿起罐頭直接用手抓著吃,活生生地詮釋了什麼叫「狼吞虎嚥」。
大佐對韓光說道:「這個孩子是真餓壞了。」吃飽喝足了,藏族小伙十分感激地說道:「真是太謝謝你們了。」三光問他:「你怎麼會一個人跑到沙漠裡來的?」出人意料的是,藏族小伙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他哽咽著說:「我是跑出來的……」這一句話,讓我們全都驚呆了。小伙子面容憔悴,可是他一說是跑出來的,我們幾個全都傻了:哪裡有人逃跑會跑到沙漠中來呢?
藏族小伙抽泣著說出了他的遭遇:「我叫才旦,家住在阿克蘇普鄉的村子裡。不久前,家裡來了一群漢人,聽說是大老闆要來捐資建廠。我的爸爸是村長,很熱情地接待了他們。後來,他們說想進沙漠看看,爸爸和我還有同村的幾個年輕人就做了他們的嚮導。進了沙漠後,這幾個人一直在看地圖,還拿出一張羊皮殘捲來糾正方向。
走了兩天,大家的行進速度很慢。那個領頭的人說:『這麼走太慢了,咱們必須加快速度了,爭取在三天之內到達這個地方!』他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方。爸爸看了一眼,他識字不多,但是知道那是沙漠的正中央,連連搖頭說:『不行,那裡是沙漠的腹地,是惡魔的巢穴,我們不能驚動沙漠中沉睡的惡魔!』領頭的人很不高興地說:『你想明白,我們是為你好,如果你能帶我們去這個地方,我們可以給你很多的錢,另外,還可以幫助你的村子建醫院、建學校。』爸爸一口咬定:『不行!絕對不行,數千年來,那裡都是我們的禁地,我們世世代代都不能到那裡去,否則就會死無全屍,靈魂永遠都被禁錮在沙漠中!』」才旦停了一會兒說:「是真的,這個傳說流傳了幾千年了:很久以前,這裡是一片綠洲,人和動物在這裡生活得很愉快。
可是沒過多久,一隻惡魔就來到了這裡,它屠殺人類和動物,肆意破壞綠洲。聽我們族的長老說,它叫『荼毒』,嘴裡可以噴射黃煙,不管是人,還是動物和植物,只要一沾上這種黃煙,皮膚就開始潰爛。沒過多久,這裡就成了沙漠,族人也都死得差不多了。那時族裡的長老不忍心看著家園被毀,於是決定派一個年輕人去除掉荼毒,有一個叫多傑的年輕人自告奮勇接過了這個神聖的任務。」韓光說了一句:「多傑在漢語中的意思就是『金剛』。」我們這才知道,韓光精通多民族語言,這倒是出乎意料。
才旦接著說:「多傑很厲害,他最後英勇戰死,被掩埋在了這片黃沙之中。荼毒雖然沒有死,但是卻被多傑用生命的最後一絲力氣封在了一個寶瓶裡,丟在了沙漠中。」萱萱有點害怕了:「好可怕啊……」我輕輕摟著她的肩膀:「沒關係,只是傳說。」「不是那樣的!」才旦突然大叫,神情一下子變得恐怖起來,兩隻眼睛瞪得溜圓,呆呆地注視著一個方向說,「我一開始也以為那只是一個傳說,可是後來我們走到沙漠深處真的遇上了荼毒!爸爸和村裡的年輕人全都死在了那裡,全都死了!」話音剛落,他的頭往後一仰,昏了過去。
我們全都愣住了,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孩子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而他的一席話更是讓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戰慄起來。剛子走上前,伸出手掌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然後伸出兩指把了把他的脈,轉身對李海東說:「把我的醫藥箱拿來。」剛子是醫生。看得出來,薛總分配的這七個人果然都不是泛泛之輩。李海東拿來了醫藥箱,剛子拿出了一支注射器,然後很熟練地替才旦打了一針,說:「他是由於驚嚇過度發高燒了,我給他打了退燒針,睡一覺應該會好很多。」然後他還拿了一些藥,對我們說,「來兩個人幫忙,把他抬到我的帳篷去。」大家幫忙把才旦抬到了剛子的帳篷裡,有剛子在,才旦會得到很好的照顧。
我此時已經是睡意全無,一個人坐在了水邊。萱萱見我沒去睡覺,也走過來坐在了我身邊。我看著她笑了一下:「這麼晚了,為什麼不去睡?」「你為什麼不睡?」她眨著眼睛問我。「睡不著啊……」我長歎一聲,盡量表現出失眠的痛苦。「你是在想才旦說的話吧?」萱萱一語道破了我的心思。我安慰萱萱:「哪裡啊,那只是一個傳說,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才旦發著高燒,一定是遇上沙塵暴的時候產生了錯覺,以為那就是傳說中的怪獸呢。」萱萱呢喃地說了一句:「如果是那樣就好了。」說心裡話,我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騙不了我。剛子說得很清楚了,才旦是受到驚嚇才發的高燒。
也就是說,他受驚在前,發燒在後。將沙塵暴當成怪獸的說法明顯站不住腳。而且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不排除沙漠中有種未知的危險在等著我們。雖然國寶奇案中一系列的奇遇我早已記不起來,但是每每聽到朋友講起的時候都是心有餘悸。如果真如才旦所說,荼毒就在沙漠中央盤踞著的話,那我們無疑是自動送上門的大餐。可是如果就此放棄,打道回府的話,僅僅因為一個傳說這樣去做未免會辜負了薛總的一片真心。看來,即使是龍潭虎穴,我們也要衝上去闖一闖了。
萱萱偎依在我的肩頭,她很乖,見我在想問題的時候從不打擾我,這種感覺很溫馨。
第二天一早,我們聚在了一起吃飯。才旦看上去精神了很多,但是一直低著頭,手裡的壓縮餅乾都只是掰成一小塊一小塊地往嘴裡送。大家見他沉默,特意拿話題來逗他。張印說:「才旦,病好了吧?看不出來你年紀這麼小倒挺重的,昨天我們四個人才搬得動你呀!」「哈哈哈哈……」眾人跟著笑起來。
可是才旦卻依舊低著頭不說話。
三光看著我,低聲問:「怎麼樣,是不是繼續咱們的沙漠之旅?」我歎了一口氣,然後對大家說:「大家抓緊時間,吃完後我們就上路。」才旦聽了這句話,猛一抬頭問:「你們去哪裡?」我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沾上的沙子,指著沙漠遠方:「沙漠的中央!」才旦吼道:「不行,你們不能去,真的不能去!我親眼看到了荼毒,是真的,它是真實存在的!我沒有騙你們!」見他聲嘶力竭地喊,我們錯愕了。大力問道:「才旦,如果真的遇上了荼毒,你是怎麼跑出來的?其他人呢,那個老闆呢?」才旦紅著眼圈說:「我被黃沙埋住了,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從裡面爬出來已經是晚上了,周圍全是死人,好多人不見了……爸爸就躺在我的身邊,全身都被血染紅了……嗚嗚嗚嗚……」再次想起了那傷心的一幕,這個剛成年的孩子終於忍不住了。
我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好由萱萱和洪詩詩兩個女孩來安慰他。
三光和我走出帳篷說:「我覺得才旦沒有說謊,荼毒可能真的存在。」「我也有這種感覺。」三光點上一支煙,然後給了我一支:「有什麼想法?」我接過煙來湊著三光遞過來的打火機點著了,吸了一口輕輕地吐了一個煙圈:「去!咱們耗費了這麼大的人力物力財力,就這麼放棄了太可惜了。再說了,現在不只咱們一方要找國寶,而是好幾隊人馬。一來,咱們沒那麼點兒背真的就遇上荼毒;二來,萬一國寶旁落的話將來一定會後悔。」「那他們呢,你打算跟他們說嗎?」我順著三光的眼神望過去,看到了正在收拾行裝的韓光一行人。我歎道:「唉,暫時先不要說吧,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繼續吸著煙,細細地在心底盤算:韓光一行七人沒有類似經歷,如果貿然跟他們講,只怕會讓他們打退堂鼓。唯一發愁的是萱萱和洪詩詩怎麼辦,兩個女孩子,不想讓她們再涉險了。我們拿著地圖請才旦指出了他們遇到荼毒的地點。聽說我們執意前往,才旦歎道:「唉,那只有祈求佛祖保佑你們了。」大力問道:「對了,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個老闆他們經常聊什麼?」「他們好像說了許多關於佛經的話題,還說進入沙漠是受到了佛祖的指使。
那天,我們到了沙漠深處,他便興奮地喊道:『就是這裡,就是這裡!』拿著地圖兩端的兩隻手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然後他命令手下開始挖沙。沒想到,還沒挖兩下……」三光知道接下來他又要說荼毒的事情了,於是趕緊扭轉了話題,問他:「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問你,你說的那個老闆長什麼樣子?」才旦抬起手掌比了一個高度:「他大概這麼高,比我高半頭吧。留著分頭,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他只說了個大概,然後就向我們告別回家了。聽說才旦要回家,我便請才旦帶萱萱和洪詩詩一起回去。哪知我的話剛說完,萱萱就柳眉直豎:「你是不是想甩了我?」站在一旁的眾人不住地嗤嗤笑著,我一愣,大呼冤枉:「沒有啊,我是覺得這次旅程實在太辛苦,不想再讓你們兩個女流之輩跟著我們受苦。不如你們先跟才旦回去,等我們回來。」真實的想法當然不能對她說了。
還沒等萱萱說話,洪詩詩先表示反對,她拉住金鎖的手說:「不管你怎麼說,我反正是不準備離開。」金鎖也對我說:「佳亮,我……」我一抬手打斷了他:「好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接著我看向萱萱說,「她不走,你也不會走了?」萱萱不說話,只是衝著我笑。我沒有辦法,只好同意她們留下來。韓光給了才旦一些食物和水,目送他離去。
2
我們收拾了一下行裝,繼續向沙漠深處走去。才旦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他指引給了我們方向。再加上指南針的指引,這次方向不會錯了。
越往裡走越能感受到氣候的炎熱,金秋十月的天氣在這裡感受不到絲毫的涼意。每走一兩個小時,我們就需要補充一次水分。還好有張印的指導,我們儲備了足夠的水。放眼周圍,除了零星的三五處小植物,再無其他。向前越過一道沙丘,面前赫然出現了一具動物的屍骨,見到有人來了,一條四腳蛇慌亂地從骨骸中爬出來,急速躲到了不遠處的一株綠植裡。
萱萱和洪詩詩見多識廣,並沒有被驚嚇到。我們策騎從旁走過。
張印看了一眼說:「這是一具駱駝的屍體,看樣子,已經死了兩三個月了。」崔力升問道:「兩三個月就變成了這副模樣?」「塔克拉瑪干沙漠風化十分嚴重,再加上周圍有專門啃食屍體的爬蟲類生物,所以屍體腐爛得很快。」天際的沙丘因為高溫的緣故,扭曲變形並且不住地晃動,讓人心悸。晚上,我們又找了一處綠洲棲息。如此往復,走了兩三天才到達了最終的目的地。在我們的眼中,這片目的地和我們之前見到的沒有什麼兩樣,一樣是廣袤的沙漠,一樣是了無生機。唯一不同的是,照才旦所指,這裡四面都被沙丘包圍,典型的是一個小型盆地。那個自稱「老闆」的人就是在盆地中間開挖的。
三光騎在駱駝上,鬆開韁繩,從隨身帶著的挎包裡找出一張地圖說:「應該是這裡,沒錯了。」「這麼空曠,怎麼找呀?」金鎖小拇指按著袖口,擦了擦臉上不住流下的汗水。
雖然之前我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可是現在真的有點兒害怕了,如果真如才旦所說,那麼接下來我們就要開始挖沙,但是這樣做就會驚動了那個傳說中的惡魔——荼毒。還沒等我想好對策,突然,我身子向前一傾,險些從駱駝上摔下來。不知道為什麼,十三匹駱駝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樣,齊刷刷地跪了下來。大家都不明白它們這是要幹什麼。
張印喊了一句:「大家躲在駱駝的後面,用它們作掩體,要刮沙塵暴了!」我們朝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西北方向漫天黃沙滾滾而來,遮天蔽日。這場景,像極了《西遊記》中妖怪出沒的前兆。大家慌亂地下了駱駝,或坐或跪,都躲在了駱駝的身後。幾隻駱駝全都閉上了眼睛,「哼」的一聲後,鼻孔居然也合上了。
眼見黃沙越來越近,張印又喊:「快,找些背包或者布包住自己的眼耳口鼻,千萬不要亂說話!」我們幾個又手忙腳亂地從背包裡拿出了一些備用的衣物,我用衣物牢牢地包裹住了萱萱的頭,使勁地抱住她。她拉開包住嘴的袖子問我:「你怎麼辦?」我重新給她拉上,笑了一下:「別亂說話……」說時遲那時快,沙塵暴已經襲來。只覺得一股巨大的風吹過。我趕緊壓低了萱萱的頭,抱在我的懷裡,我背靠在駱駝身上,耳邊只聽見哩哩啦啦的沙子磕碰的聲音。雖然有巨大的駱駝擋在前面,可還是有沙子跑進了我的衣領、袖口……我感覺自己都快呼吸不上來了。
所有人都不敢妄動,任由沙塵暴肆虐。記得聽張印說過,沙漠中死亡的人,百分之八十是死於水分缺失、食物短缺,但百分之二十的人是死於沙塵暴。漸漸地,我們幾人都失去了意識,朦朧中,彷彿看到天際之處一個巨大的黑影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