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見來硬的不行,曦然皺了皺眉頭,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指著劉雨生說:「大叔真是不經逗啊,我們跟你開玩笑呢!」
劉雨生「嘁」了一聲,撇過頭去不理他。曦然一點也沒有覺得尷尬,他拉開安塵的手說:「大叔跟我們萍水相逢,不相信咱們也是情有可原。一拍兩散對大家都沒好處,沒了大叔的指點,我們在神廟裡一定寸步難行。沒了我們的話,大叔自己遇到危險,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也一樣不好。安塵,你能不能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呢?」
安塵為難的說:「信任是建立在互相理解的基礎上的,如果大叔跟咱們相處久了,就能知道我們的為人。可是眼下,哪有時間讓我們互相瞭解呢?」
「不瞭解就不能互相信任了嗎?難道沒有其他強制性的法子?」曦然意有所指的說。
「這種強制的法子麼,倒也不是沒有。不過……」安塵看了劉雨生一眼說,「就是不知道大叔信不信呢?」
劉雨生不屑的說:「你們倆究竟在賣什麼關子?有什麼話直說好了。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跟你們一起去探索神廟的。」
安塵冷冷的說:「大叔,我們很真誠的邀請你同行。而且,為了打消你的顧慮,我和曦然願意發下毒誓!只要你同意帶我們探索神廟,我們就絕對不會傷害你。要是這樣你還不同意,那我們沒別的選擇,只好把我幹掉。生命可貴,大叔,你可要仔細想好了再做決定。」
劉雨生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珍惜小命,他試探著問道:「你們真的願意發誓?發什麼誓?」
安塵和曦然對視了一眼,各自舉起右手異口同聲的說:「我在此立下誓言,只要劉雨生盡心盡力帶我們探索神廟並找到佛骨舍利,在這鬼山之中我就絕對不會傷害劉雨生一根寒毛!我將用血液獻祭使此誓言成真,我將用生命去捍衛此誓言!如有違背,甘願靈魂墮入幻境,永世不得超生!」
二人發完誓之後各自咬破食指,滴了幾滴鮮血出來。鮮血如有靈性,並未滴到地上,而是飄在空中,圍著安塵、曦然和劉雨生轉了幾個圈,然後化成一陣血光消失不見。與此同時,三人均感到冥冥中有一種制約壓在了身上,至此誓言即宣告完成。
劉雨生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彩,他心裡十分驚訝,不過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問:「你們發的這是什麼誓?聽上去很厲害啊。」
曦然淡淡的說:「當然厲害,這是傳說中的九天十地破魔搜魂大誓言!只要發過這個誓,任何人都不可能違背,不然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一定會遭到報應。我們發了這個毒誓,性命可都攥在你手裡了,大叔,現在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劉雨生暗自冷笑,什麼狗屁九天十地破魔搜魂大誓言,分明就是藏頭露尾的心魔大誓!曦然和安塵發這個誓根本就是包藏禍心!可惜他們不瞭解劉雨生的底細,在這位看似憨厚的大叔面前玩詛咒,他們還太嫩了。
在起誓的時候,曦然和安塵並未提及是向誰發誓,這就是一大漏洞。因為他們誓言當中沒有說到真靈,那麼當時感應到的任何一個靈物,甚至陰靈都可以為之應驗。但是他們在誓言裡又沒有提及自己的本名,而是反覆提到劉雨生的名字,這表面上看只是聽上去有些彆扭,其實裡面的門道多著呢。
感應到心魔大誓的任何一種靈物,都會追尋著誓言的軌跡去尋找應誓的人,曦然和安塵沒有說自己的名字,而是反覆提到劉雨生。那麼靈物就會在冥冥中感應到劉雨生,並潛伏在周圍,只待有人違背誓言,無論違背誓言的人是誰,靈物都只會向劉雨生報復。
即便應誓的陰靈非常強大,可以感應到曦然和安塵的存在,可是誓言本身還有很大漏洞。他們只說在這鬼山之中不會傷害劉雨生,那麼出去之後呢?出去之後,再對劉雨生下手,不就不違背誓言了?而且,制約生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劉雨生得盡心盡力帶他們找到佛骨舍利。這個盡心盡力,是由誰來判定呢?反正不可能是劉雨生自己來認定。
這種誓言,不是正道,一般稱之為「假誓、偽誓」,其實質已經和詛咒一般無二。但尋常人是絕對不會接觸到這種東西的,能把心魔大誓改頭換面當成詛咒來使用,這絕對是高端通靈師才有的本領。曦然和安塵的底細劉雨生早就摸的一清二楚,這兩個人雖然有點小法力,但是距離通靈師還差著十萬八千里。他們身後,到底站著什麼人?
這些門道說起來話長,其實在劉雨生心中只是幾個念頭一閃而過,他裝作驚歎的樣子說:「這個誓言聽上去就很毒辣,套一句你們年輕人喜歡用的話:我不明覺厲啊!哈哈哈哈,好吧,既然你們這麼有誠意,那咱們就一起去神廟走一遭!」
曦然和安塵隱蔽的對視了一眼,一抹得意悄悄的浮現在臉上,隨即又迅速隱去。他們招呼遠處的幽珀等人說:「九兒姐姐,談妥了,咱們精誠合作,一起探索神廟去!」
「哦!」曲然然和肖寶爾抱在一起歡呼起來,幽珀臉上再次出現那種神秘的冷笑,不過沒有人注意到她。
大家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要向神廟進發,不過這時候劉雨生忽然攔住眾人說:「等一等,上去之前,得先做一件最重要的事。不做這件事的話,我們就算走到神廟門前,也進不去。」
第十六章血咒
「哦?」曦然疑惑的說,「是什麼事這麼重要?」
劉雨生沒有說話,而是跪在地上,用手指圈圈畫畫起來。剛開始眾人看不懂他的意圖,他畫的圖案凌亂而又分散,看上去互相之間沒有絲毫聯繫。可是漸漸的,眾人都發現了其中的蹊蹺。
劉雨生畫的圖案無論多麼古怪,總是保持在一個範圍之內,這個範圍,就是疑似吳窮留下的血跡所沾染的範圍!他畫的各種符號和圖案漸漸連在一起,把地上的血跡匯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形狀,這時候站的稍遠些看,就能看出來這些圖案其實是一個個的無量卍字符,無數的小卍字符號,匯聚成了一個巨大的血紅色卍!
這個巨大的血紅色卍字符號一出現,眾人就覺得一股殺機撲面而來,似乎是某種警告。劉雨生仍在專心致志的畫符,曦然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的說:「看來,劉大叔找到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
等劉雨生停下來的時候,眾人所在的這一片空地,基本上已經佈滿了卍字符號。滿滿一片血紅的符號讓人觸目驚心,劉雨生站在巨型符號的正中間,擺出一個古怪的姿勢向天大聲喊道:「古納斯,內骨那薩!遺骨甙參……」
安塵悄悄拉了曦然一把,疑惑的說:「他在搞什麼鬼?怎麼玩起西洋驅魔人那一套了?他不是通靈師嗎?」
「靜觀其變,不要輕舉妄動,」曦然淡淡的說,「這個人身上還有很多的秘密,他以為隱藏的很好,但是卻瞞不過我的眼睛。恐怕我們之前都被他耍了,他根本就是在裝瘋賣傻,等的就是我們去神廟的時候,主動要求帶上他。」
安塵驚疑不定的看了一眼貌似發羊癲瘋的劉雨生,低聲問道:「如果真是你猜的那樣,恐怕吳窮的失蹤跟他脫不了干係。這個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到這些,只怕不是軟角色,我們跟他虛與委蛇,無異與虎謀皮。照我看乾脆把他幹掉算了,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曦然輕輕搖了搖頭,不動聲色的說:「幹掉他容易,可是上哪找一個知道神廟底細的人來帶路?聖仙早就交代過,神廟裡危機四伏,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法力波動會被佛骨舍利感知,從而生出變數,他是絕對不會放心讓我們來冒險的。再者說,吳窮失蹤,生死不知,到時候血祭大陣就少了一個祭品。如果不留著這個人的性命,到時候是把你獻祭,還是把我獻祭?難道你要獻祭九姐?」
安塵聽到血祭大陣,一直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恐懼,他沉聲道:「你說的在理,那就留他一條命,等找到佛骨舍利之後,再動手也不遲。」
兩人說話的功夫,劉雨生的神秘儀式也已經進行到了尾聲,隨著他的古怪咒語漸漸停止,地上的卍字符號發生了詭異的變化。原本暗紅而粘稠的血液潑灑成的圖案,突然顏色變的鮮紅起來,而且這些圖案全都像水銀一樣開始緩緩流動,最後匯聚到一起,化作一道紅光猛的躥了起來穿過劉雨生的身體消失在空中。
劉雨生猛地後退兩步,連吐幾口鮮血,口中大叫:「好厲害!好厲害!」
曦然急忙走過去把他扶了起來,慎重的問道:「大叔,是什麼東西好厲害?你發現了什麼?」
劉雨生喘息了一會兒,緩緩的說:「那是一道詛咒!不過,是一道不殺人的詛咒。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恐怕我現在已經化成一灘膿血了。」
「詛咒?這裡怎麼會有一道詛咒呢?」曦然不解的問道,「而且,為什麼大叔說那是不殺人的詛咒?」
「嚴格的來說,這只是一個警告。因此這道詛咒殺意並不濃烈,只會傷人而不會殺人,一道簡單的血咒能運用到這樣的境界,實在是我輩只能仰望的存在。」劉雨生一臉神往的說。
「那麼,是關於什麼的警告?」曦然試探的問道。
劉雨生臉色沉下來說:「警告擅自闖入者,不要再往前走了,否則,只怕離大禍臨頭不遠。血光之災已經瀰漫,這詛咒既是警告,同時也是一道訊號,驚醒了神廟中的守護者。」
曦然皺了皺眉頭說:「大叔,既然這道詛咒是警訊,你為何還要觸發它?」
「哼哼,」劉雨生冷笑著說,「你以為我不觸發這道詛咒,前面的路就會坦坦蕩蕩了嗎?神廟當中鎮壓了不知多少厲鬼,這些厲鬼經年不見天日不見血食,一旦我們貿然闖入,就算沒有警訊又能如何?照樣要被它們給撕成碎片!」
「那你觸發了警訊,驚動了神廟的守護者,豈不是更加危險了?」曦然不滿的說。
「你錯了!」劉雨生鎮定的說,「你好好想想,神廟的守護者,守護的是什麼?」
曦然想了想,猶豫的說:「是寶塔和佛骨舍利?」
「沒錯,守護者守護的是寶塔河佛骨舍利!」劉雨生得意的說,「你以為只有我們對佛骨舍利和寶塔有念想嗎?這鬼山上無數的冤魂厲鬼,哪一個不想把寶塔和舍利毀掉?它們和神廟的守護者是天敵!我驚動了守護者,它們就會自相殘殺,我們要做的,就是放緩腳步,等它們殺的兩敗俱傷的時候,再進入神廟取走佛骨舍利。」
曦然聽了劉雨生的解釋,頓時眉開眼笑,他高興的拍了拍劉雨生的肩膀說:「大叔,這才對嘛!你現在才像是精誠合作的樣子,只要這樣繼續下去,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從神廟滿載而歸!」
劉雨生冷笑著搖了搖頭說:「先別高興的太早,這道詛咒的作用還不僅僅是這些,我從裡面還得到了另外的信息。」
「啊?還有別的東西?是什麼?」曦然有些驚訝的問。
「神廟的大門,被一道奇異的血咒封印了。這道血咒產生了一個逼真的幻境,就是我們腳下的這塊土地。」劉雨生鄭重其事的說。
《極度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