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滾你媽的!」盧師說話的工夫,我又走出了幾米,再有兩步就能碰著對方了。
  我剛要動手的時候。盧師的身子忽然一矮,像蛇一樣趴在地上,貼著地面扭著身子滑出好幾米,直奔著我的兩條腿撞了過來。
  打仙上身?
  東北的「胡黃白柳灰」五路大仙裡,最能打的就是柳仙,也就是常仙。盧師肯定是趁著跟我說話的時候。已經暗中請了柳仙上身,為的就是一言不合好先發制人。
  如果換成別人,說不定就得吃一個大虧。
  可是老核桃是誰?他是盤山鷹!半輩子都在跟仙家打交道。只要盧師沒把常仙太爺給請來。我就一點兒不怕。
  我立刻退了兩步,瞅準機會倒躍而起,把身邊的樹杈給掰下來一根,三兩刀就把樹杈給削成了一根棍子,拎在手裡,一邊往後退,嘴裡一邊念叨。
  我念的那些東西,跟大仙兒跳神時候唱的一樣,就算說出來也沒人能聽懂,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請大仙高抬貴手讓一讓,我跟這人有點私人恩怨,跟他動手不是對大仙不敬。
  盧師果然停了一下。一般來說,兩個跳神的人要是卯上了,他們身後的仙家都不會出來幫忙。大夥兒都是仙家,都在一個地片上積功德,動了手難免傷和氣。所以,就誰也不出來幫忙,由著跳神的大仙兒自己去解決。
  但是前提是,衝突的雙方都得是仙家弟子。你想讓過來的大仙退了,就得先證明自己的身份。
  我說的是純正的薩滿話,也只有最老的一批跳神的人才知道。伏在盧師身上的柳仙愣了一下之後馬上就收了。
  我看盧師一抬頭,立刻一棍子掄了下去。
  我用盡全力打人,這一下能把她腦袋蓋砸開。但是,為了不讓檀越夾在中間不好做人,我硬是把力道給收回了七成。可這一下也夠盧師受的,腦袋上面頓時被我打開了一道口子,血順著鼻樑直往地上淌。
  盧師鬼哭狼嚎地喊了一聲,我手裡的棍子就跟著辟里啪啦地抽了下去,把盧師打得滿地打滾,還是沒停。
  「服了!服了……我服了!快救命啊!」盧師喊了好一會兒,金野才帶著人從山上衝下來:「住手,住手!我讓你住手!你聽見沒有?」
  我一棍子把對方抽出兩三米,拎著棍子指向了金野:「老子沒打夠,你接著來!」
  金野面色陰沉地轉向檀越:「檀越,你怎麼說?這回是誰先壞了規矩?」
  我不等檀越說話,就先開口道:「你先問問這老梆子幹過什麼再蹦躂!」
  金野沉聲道:「我只看見你在行兇!我也只相信眼見為實!」
第086章 凶宅
  金野什麼都不問,一上來就直接把罪名推到我的頭上,就算是個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何況我這人還一向是得理不饒人的?
  我連第二句話都懶得去跟金野說,直接拔出槍來對著連滾帶爬的盧師勾動了扳機。
  「住手!」金野的速度也不比我慢,我的槍剛抽出來。他手裡就飛出了一支金錢鏢,直奔著我的太陽穴飛射而來。
  電光火石之間,我挪動了幾次腳步,手上也跟著連開了三槍,最後一槍擦開了盧師的頭皮飛過,她卻趁機衝進了人堆裡:「金先生。你看見啦!他當著你的面兒也敢行兇,分明就是不把你放在眼裡啊!」
  「李孽,你找死!」金野眼中殺機四射。
  我也寸步不讓地道:「你不是說我行兇嗎?我不殺她怎麼對得起你?」
  檀越閃身衝了過來,與我並肩而立:「金野,我說過,凡事得按規矩來。你的人怎麼會忽然跑到僻靜的地方跟李孽放對兒,你心裡不會沒數兒吧?」
  檀越不等金野說話,就沉聲道:「別以為你們這些年做的事兒我不知道。唐姐上回幫你們平息糾紛的時候說過什麼,你不會不記得吧?」
  看來。殺人奪寶的事情,金野不止幹過一回,而且唐向晚對此也頗為反感。
  金野臉色陰沉道:「你用堂主壓我?」
  我從兜裡掏出一個當時最流行的隨身聽錄音機:「你說,我要是把這件東西交給堂主,她會怎麼樣?」
  金野雙眼猛然一睜之後,狠狠地瞪了盧師一眼,才開口道:「這件事兒屬於我們堂口內部紛爭,還是不要讓人看了笑話。等到任務結束,我自然會給你的一個交代。」
  「好!我等著你的交代。」我拿錄音機,其實就是在詐金野。那個錄音機連磁帶都沒有,還錄什麼東西。
  「我們……」金野話沒說完,臉上忽然變色:「戒備!」
  金野看著我的方向大喊戒備。他的手下頓時如臨大敵。我也在一瞬之間感到像是有什麼龐然巨物從我身後拔地而起,遮天蔽日的陰影從我頭頂開始向遠處傾蓋幾米之後,露出了一角房簷似的影子。
  如果周圍不是荒山野地,我甚至會以為自己被挪到了一座古宅的門口,正好站在房子形成的陰影中間。
  凶宅!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我們遍尋不著的凶宅憑空出現在我身後了!
  「退,後退!」金野厲聲怒吼之間飛快退後。
  我卻感到身後的凶宅像是陡然往前挪動了一下,那種高牆臨近、牆上重物搖搖欲墜的壓迫感也隨之暴增了幾分,好像是凶宅隨時可能坍塌,而我卻又避無可避。
  金野退到相對安全的距離之後,才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全身戒備,卻沒有一個人開口提醒我們身後的情景。
  我不想去看金野冷笑的面孔,可他卻一直站在我對面,看戲似的不言不動。
  驀然間,我身後響起了一陣門聲,聽上去就像是有人在拉動一扇對開的大門,門板擦地的動靜就像一把割在人心口上的刀。讓人不寒而慄。
  我給檀越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之後,忽然雙腳蹬地。整個人彈射而起,在空中翻動半圈,兩手撐地翻向遠處。回身出鞭,鞭梢帶著一陣風嘯直奔我眼前飛襲而來。
  我伸手抓住鞭梢之後,檀越同時發力。我頓時借力飛躍數米,落在遠處,跟檀越並肩而立。回頭看了過去。
  我剛才所站的位置上,確實出現了一座兩層樓高的古宅,古宅前面本來應該是緊閉的大門,此時卻打開了一條指頭寬窄的縫隙。
  有人站在門後,用兩隻手一左一右地扳住門板。從門縫中間伸出的八根手指扣進門板當中連連發力,不僅指頭關節發白變色。手上的指甲也慢慢被掀了起來。
  刺眼的鮮血從慘白的手指上連連滴落時,掀開的指甲也一個跟著一個掉落在了地上。
  我從門縫當中隱隱約約看見了一隻眼睛。按照常理,一個拚命要脫困而出的人,目光已經集中在一點上,可是對方的眼珠卻在門口來回晃動,好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啊——」
  我被身後驀然傳來的慘叫聲嚇了一跳。等我回頭看時,卻見於家的一個保鏢用手捂著額頭蹲在地上。
《邪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