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但楊行祥一把年紀,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之前一直稱朱文奎已死,應該是為了保護兒子,如何會因綁架者的威逼而就範?
是不是楊行祥自知將死,忽然說出太子朱文奎尚在人世,便能給對方以威懾?而凝命寶璽適時出現,到底是綁架者尋到了凝命寶璽,還是太子朱文奎本人在背地裡興風作浪?
三人商議一番,毫無頭緒。剛好有僕人在外拍門,欲進屋掌燈,胡濴便起身道:「我老啦,不能像你們年輕人一樣為國效力了。這件事,我也不敢宣揚,只告訴了二位。還望二位能查明真相。」
朱驥與楊塤遂起身告辭。胡濴也不挽留,只歎息一聲,送到堂前,就此拱手作別。
胡濴雖然講出了整個事情經過,連他個人缺失也沒有隱瞞,但其實對查案沒什麼幫助,他沒有提供能追查綁架者的有用線索。
朱驥道:「流言無根,短時間內無從查起。綁架者應該是目下最好的線索,但我們只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卻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該怎麼辦?」
楊塤道:「那張紙再給我看看。」
朱驥道:「天都快黑了,能看出什麼來?」仍然將那張皺紙掏出來,遞給楊塤。
楊塤道:「這張紙肯定是裱褙胡同出來的,不如我們拿去裱褙鋪問問。」
朱驥道:「胡同內外大大小小近百家鋪子,差不多排到貢院。倉促之間,怕是問不出什麼來,還容易鬧得盡人皆知。」
楊塤笑道:「工匠一道,朱指揮是外行。紙也是工匠做出來的,不同的裱褙鋪,各有自己偏好的用紙。我們不問印璽,而是去打聽這張紙出於何處,不就沒人懷疑了嗎?」轉頭看了朱驥一眼,皺眉道:「不過朱指揮最好脫掉這身飛魚服,實在太過礙眼。人家見到你都遠遠避開了,哪裡肯說實話。」
二人遂往東而來。朱驥先回去岳父于謙家中,換了一身便服,連繡春刀也摘了。
於冕妻子邵氏懷了身孕,朱驥最近又常不歸家,便讓妻子於璚英住在娘家,方便照顧嫂嫂。於璚英見丈夫到來,還以為朱驥是專程來接自己歸家,很是歡喜,不想他轉身又要出去,不由得有些黯然,道:「爹爹這樣,夫君又是這樣,家裡連間客棧都不如。」
朱驥忙回身抱住妻子,道:「實在抱歉,最近公務太多。等我辭掉錦衣衛代長官的職務,就會清閒些,到時我就有時間陪你了。」
於璚英不由得轉嗔為笑,道:「只聽說人一心陞官,哪有人當了長官,還總想著辭掉的?」
朱驥笑了笑,習慣性地伸手刮了下妻子的鼻子,又順手點了只燈籠,這才提著出去。
天色已黑,裱褙鋪大多打烊關了門。朱驥舉燈四下照了照,問道:「要如何查起?」
楊塤早已胸有成竹,道:「先去找這一帶的百事通潘捨,跟我是蘇州同鄉。」
朱驥道:「蘇州還真是多出能工巧匠,蒯匠官和楊匠官你也就不必說了,制扇子的蔣家娘子是蘇州人,這潘捨又是蘇州人。」
到了西街口的潘氏書畫鋪,門板已經封上。楊塤喊了兩聲,無人相應。正好對面鋪子有人出來,告道:「老潘今兒個沒開門,人不知跑哪兒去了,有人找他好幾回了。」
楊塤「呀」了一聲,道:「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忙與朱驥繞到後面,果見後門未閂,一推便開。
來到前堂,卻見潘捨倒在櫃檯後,雙眼瞪得滾圓,胸口一個大血窟窿,人早已僵硬,顯然已死去多時了。
* * *
[1]內承運庫:明代皇宮的官庫,主要儲藏金銀、紗羅、絲綢、羊絨、珠寶玉器、象牙、瑪瑙等,供皇室使用。其署設在東下馬門,在宮內設內東裕庫、寶善庫等裡庫,並在會極門、寶善門等設外庫。主官有掌印太監一人,下設近侍,僉書、太監十人,掌司、寫字、監工無固定員額。明時,國家的朝廷和皇室的財政收支是有區別的,一般來說,供朝廷開支的賦稅,歸戶部、工部、太僕、光祿寺等分別掌管,其中主要是戶部的太倉庫,而供皇室開支的收入,都出自內承運庫。明代中後期,皇帝們開始斂財,將各種賦稅收入也納入內承運庫,如礦冶、關榷、金花銀等,即使遇到遼東戰事和自然災害也絲毫不能動用內承運庫的白銀,國家財政一而再,再而三地擴大田賦和其他稅收,致使百姓不堪忍受沉重的稅賦,紛紛逃亡或造反。明末李自成農民軍打進北京城,崇禎皇帝被迫自盡後,農民軍從內承運庫中搜到上千萬兩白銀,而太倉庫中只有區區二十五萬兩白銀。
[2]明宣宗朱瞻基晚年也曾因廢原配胡善祥皇后位悔過,說是年少衝動,見《明史·后妃列傳》:「(胡)後無過被廢,天下聞而憐之。宣宗後亦悔。嘗自解曰:此朕少年事。」天順六年(1462年),孫太后崩逝以後,明英宗朱祁鎮為母親加徽號為「聖烈慈壽皇太后」,明代後宮徽號亦自此始,並頒行優老之政。孫太后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有寶的貴妃,現在又成為明朝第一個得到徽號的太后,可謂一生鴻運高照,天下的老年人也因此分沾了不少好處。孫太后去世之後,英宗非孫太后所生的真相漸漸也就傳了出來。英宗髮妻錢皇后同情無辜被廢的宣宗皇后胡善祥,將朱祁鎮並非孫太后之子一事如實告之,勸丈夫恢復胡氏位號。朱祁鎮就此事詢問大學士李賢,李賢道:「以陵寢、享殿、神主俱宜如奉先殿式,庶稱陛下明孝。」天順七年(1463年)閏七月,朱祁鎮恢復胡善祥皇后名號,上尊謚曰「恭讓誠順康穆靜慈章皇后」。不過對於英宗朱祁鎮來說,孫太后畢竟是撫養他並共渡難關的嫡母,因此孫太后身後待遇並沒有絲毫的降低。胡善祥也沒有能與宣宗合葬,只修陵寢,不祔廟,孫太后仍然是宣宗後宮中唯一能夠和宣宗合葬的女人。
[3]朱祁鈺死後只以親王禮葬西山,明憲宗成化時才追諡為景皇帝,南明時上廟號代宗。因「景泰」年號而出名的有景泰藍,其實就是銅器表面上以各色琺琅質塗成花紋,花紋的四周嵌以銅絲或金銀絲,再用高火度燒即成。因為這項工藝始於景泰年間,而且初創時只有藍色,所以叫景泰藍。後來雖然各色具備,但仍然沿用了以前的名字。
[4]于謙有《塞上即景》詩:目極煙沙草帶霜,天寒歲暮景蒼茫。炕頭熾炭燒黃鼠,馬上彎弓射白狼。上將親平西突厥,前軍近斬左賢王。邊城無事烽塵靜,坐聽鳴笳送夕陽。
[5]朱祁鈺監國後,守備白羊口的還有楊信民,為于謙所推薦。楊信民,浙江新昌人。永樂時,鄉舉入國學。宣德時,任工科給事中,後改刑科。後因王直推薦,擢升為廣東左參議,一時以清名聞朝野。楊信民的死極富傳奇色彩,與黃蕭養起義有關。黃蕭養起義是發生在廣東的一次農民起義,湊巧發生在正統、景泰年間,也就是英宗被俘、景帝新繼的時候。黃蕭養,廣東南海人,曾經因犯案被地方官府逮捕下獄。他一入獄中,就成為了老大,領導數百名囚犯成功越獄,隨後靠著這支犯人的力量,在廣東發動了起義。一時間聲勢浩大,震動朝野。正統十四年(1449年),黃蕭養自稱順民天王(一作順天王),改元東陽,封部下為公、侯、伯、太傅、都督、指揮等官爵。隨後率眾十餘萬,船千餘艘,圍攻廣州。義軍攻廣州有八月之久,但卻始終未能攻克。景泰元年(1450年)三月,僉都御史楊信民以巡撫坐鎮廣州。他採用招撫的手段應對黃蕭養,迫使義軍攻勢轉緩。黃蕭養圍廣州後,明軍每次與義軍交鋒都大敗而回。楊信民到廣州後,一改往常戒備森嚴的狀態,開城門,發倉廩,以此來收買民心。義軍久攻廣州不下,軍心開始渙散,投降明軍的日益增多。楊信民又派使者去招降黃蕭養。黃蕭養等人一度為之心動,便提出要與楊信民面談。楊信民竟然出人意料地答應了。會面之日,楊信民單騎赴約,隔著壕溝勸黃蕭養投降。黃蕭養對楊信民的勇氣很是佩服,派人送大魚給他,楊信民也坦然接受,沒有絲毫懷疑的意思。義軍的軍心由此動搖。本來事情已經有了轉機,剛好這時候明軍都督同知董興率大軍趕到。黃蕭養疑心大起,於是拒絕了楊信民的招安。這次會面後沒幾天,三月十一日,楊信民莫名其妙地暴斃,死因大有可疑。黃蕭養義軍繼續鬥爭。五月,明都督同知董興調江西、兩廣兵,合力鎮壓義軍,並派「狼兵」(廣西溪峒士兵)進至大洲,殺死、溺死一萬餘人。黃蕭養中流矢死,其父與子都被明軍俘虜。義軍餘部退據大良堡,憑借倚山面海之地形與明軍激戰,失敗後,餘眾仍在沿海堅持鬥爭。
[6]寧王朱權為朱元璋第十六子,自幼體貌魁偉,聰明好學,人稱「賢王奇士」。最早就藩大寧。大寧為「古會州地」,「東連遼左,西接宣府」,為軍事重鎮。在朱元璋所封的藩王中,以寧王朱權和當時還是燕王的朱棣二人實力最強。《明通鑒》記載:「太祖諸子,燕王善戰,寧王善謀。」寧王朱權當時「帶甲八萬,革車六千」,八萬精兵中包括元朝歸順過來的蒙古兀良哈部泰寧、福余、朵顏三衛的騎兵,這些騎兵英勇善戰,是一支實力雄厚的武裝力量。明太祖朱元璋去世後,建文帝朱允炆即位,立即著手削藩,先削奪了燕王朱棣同母弟周王,隨後又廢掉了湘王、齊王、岷王等藩王。朱允炆曾經下詔,要求寧王朱權進京述職,其實就是要騙寧王朱權離開封地,一舉削除。寧王朱權自然明白明惠帝的用意,畏懼不已,沒有奉詔進京。明惠帝又將目標對準燕王朱棣,朱棣為了自保,起兵造反。但當時朱棣的精兵都已經被明惠帝調走,手中力量有限,為了能與朝廷抗衡,朱棣將目光投向了大寧。他先裝成窮途末路的樣子,來到寧王府求見朱權。朱權對明惠帝削藩也有諸多不滿,見兄長到來,自然熱情相待。朱棣先勸說朱權與自己一起造反,並且承諾事成後與朱權共分天下。朱權卻無意反叛,還勸朱棣不要造反。朱棣見話不投機,便要離開寧王府。朱權很同情兄長的遭遇,許諾為朱棣向朝廷求情,一直送朱棣到寧王府外的千秋橋。朱棣再次勸說朱權與自己一起造反,朱權依然不從。朱棣一揮手,埋伏在橋下的士兵一擁而上,包圍了朱權。而此時,蒙古兀良哈三衛已經被朱棣拉攏,朱權見狀,只好束手就擒。寧王朱權及其王妃被朱棣劫走,此後再也沒有能夠回到寧王府,大寧由此成為一座空城。朱棣吞併朱權的軍隊後,實力大大增強。尤其是朱棣在作戰時往往先用騎兵衝擊,蒙古兀良哈三衛均是蒙古人,從小長在馬上,驍勇善戰,為朱棣奪得皇位立下了汗馬功勞。朱棣稱帝后,為了報答蒙古兀良哈三衛,把寧王朱權在大寧的封地賞賜給了蒙古兀良哈三衛做了牧場。而寧王朱權則受到朱棣的猜忌,非但不提當年「分治天下」的承諾,還被改封到江西南昌,盡奪其兵權。
[7]按明朝兵制,兵部尚書是不能直接指揮軍隊的,此舉為破例。
[8]北京在金朝稱為中都,中都西城有三門,中間一門名彰義,以後為外城廣寧門,即今廣安門。明朝末年,李自成兵臨北京城下,明思宗(即崇禎皇帝)朱由檢最信任的太監曹化淳打開彰義門,李自成因而兵不血刃地入城。
[9]襄陽炮及襄陽之戰參見同系列小說《戰襄陽》。
[10]朱高煦被生擒後,明宣宗朱瞻基起初沒有殺死這位皇叔,而是將他軟禁在西安門內,還將囚所稱為「逍遙城」,大有侮辱之意。朱高煦手下的六百多名文武官員被處死,另外二千二百人被發配邊陲。寧王朱權(朱元璋第十六子)上書,請求赦免朱高煦父子。朱瞻基不但不准,還親自趕去逍遙城,想羞辱一下昔日威風凜凜的皇叔。當時朱高煦盤腿坐在地上,見了朱瞻基也不參拜,顯然內心不服。朱瞻基很沒面子,忍不住出言訓斥,但朱高煦恍若未聞。朱瞻基碰了個大釘子,悻悻轉身,打算離開。就在這個時候,朱高煦突然伸出一隻腳,將朱瞻基勾倒在地上。朱瞻基大怒,站起來後,立即命人將朱高煦用銅缸罩住。銅缸重三百餘斤,朱高煦力氣再大,也無法掀開。朱瞻基又命人用炭火熏缸,不久後,銅缸熔化,朱高煦被燒成了灰燼,諸子也全部被殺,朱高煦由此絕嗣。
[11]宋朝開國皇帝趙匡胤死後,其弟趙光義於「斧聲燭影」中即位(事詳見同系列小說《斧聲燭影》),極為可疑,時人及後世公認趙光義殺兄奪位,又迫害死了親弟趙廷美和趙匡胤諸子,終於得以名正言順地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子。到了北宋末年,半壁河山被金人所佔,徽、欽二帝被俘虜,成為宋朝立國以來的奇恥大辱。而當時廣為流傳的說法是,宋太祖借了金太宗完顏晟(女真名吳乞買,完顏阿骨打之同母弟)之手,報了當日刀斧之仇。而宋太宗的子孫們也相信老祖宗殺兄篡位的說法。南宋的第一個皇帝宋高宗趙構幼子早殤,之後一直無子,太子人選因而成為突出的問題。朝野上下都為此議論紛紛,一種強有力的意見是:宋太祖是宋朝的創造者,應該在他的後代中選擇繼承皇位。此時,到宋高宗趙構一代,血緣已經與宋太祖的子孫相當疏遠。因此,對於這種立太祖子孫為太子的提法,宋高宗開始認為是異想天開,往往是嚴加貶責。但是,突然有一天,宋高宗改變了主意。據說這是因為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開國君主宋太祖趙匡胤帶著他,逆轉時光,回到當日的「萬歲殿」,看到了當日「斧聲燭影」的真實情景。宋太祖還嚴肅地對宋高宗說:「你只有把皇位傳給我的子孫,大宋國勢才可能有一線轉機。」於是宋高宗決定從宋太祖的後人中選拔皇位繼承人。夢境和傳聞也許是假,但宋高宗傳位給宋太祖的後代卻是真真切切的事實。宋高宗費盡心力,找來宋太祖的七世孫趙慎(宋太祖幼子趙德芳的直系後人),收為養子,並在日後退位為太上皇,將皇位傳給了趙慎,即為宋孝宗。
[12]又,正統初年,楊士奇曾經上疏稱瓦剌漸強,將為邊疆敵患,而邊疆尚缺兵馬,恐怕無法抵禦。御史請附近太僕寺關領西番貢馬並悉數供給。然明英宗又在大宦官王振大興兵馬征討麓川,耗盡了明軍主力。楊士奇去世不久,也先果然入侵明朝,始有土木堡之變。
[13]古代科考,士子被錄取後,稱監考官員為座師,自稱學生,因而形成師生關係。這種師生關係極容易在朝中形成朋黨。宋朝時,皇帝加強了對取士過程的控制。自宋太祖趙匡胤開寶六年(973年)起,殿試正式成為定制,取中的進士一律要經過由皇帝親自主持的殿試,最後的名單和名次也由皇帝欽定,因而所有及第的人都成了「天子門生」,而不再是考官的門生,由此減少考官同士子結黨營私的可能性。殿試結束後,宣佈登科進士名次,然後由皇帝賜宴瓊林苑,史稱瓊林宴。凡於殿試中進士者均立即授官,不需要再經吏部選試。
[14]元順帝至正十一年(1351年)四月,元朝廷派工部尚書賈魯為總治河防使,征發十五萬民工和兩萬軍隊,打算治理黃河決口。這些民工都是從全國各地強行征來的,一路上風餐露宿,忍饑挨餓,到了工地後,不僅要承擔繁重的勞役,還經常被監督的元軍官兵打罵,而且還吃不飽飯,伙食口糧也被剋扣。強烈的不滿和憤懣在民工胸中積鬱著。白蓮教首領韓山童、劉福通等人決定利用這種不滿情緒,發動起義。他們暗中刻了一個獨眼的石人,在石人背上鐫上「黃道石人一隻眼,此物一出天下反」十四個大字,將它埋在即將挖掘的黃陵崗(今山東曹縣西南)河道上,同時四處散佈「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的民謠,想仿照歷代農民起義的做法,以此來製造讖語。事情進行得相當順利,四月下旬,民工開始挖掘黃陵崗故河道,果然挖出了獨眼石人。看到石人背上的字,又對照之前工地上留傳的歌謠,民工們均驚詫不已,認為這是天意,於是輾轉相告,頓時大江南北,人心浮動,大家都感到天下將有大變。五月初,韓山童、劉福通在穎州穎上(今安徽穎上)發動了起義。不過,十分可惜的是,開河的民工並沒有參加最初的起義,而是一直堅守在治河工地上。而韓山童也因為起義的消息事先走漏而被捕遇害,韓山童妻子楊氏和兒子韓林兒乘亂逃走。劉福通、杜遵道等白蓮教首領逃出重圍後,重新組織力量,再次起兵,並一舉攻下了穎州。因為起義軍均頭裹紅巾,以為標誌,故稱「紅巾軍」。又因為起義軍將士多為白蓮教徒,焚香拜佛,故又稱「香軍」。紅巾軍舉事後,天下爭相響應,紅巾軍一時間便發展到十萬之眾,聲勢浩大。
第六章 彤雲蔽天
登聞鼓是懸掛在朝堂外的一面大鼓。敲撾登聞鼓則是中國古代重要的直訴方式。堯舜之時,便已經有「敢諫之鼓」,凡欲直言諫諍或申訴冤枉者均可撾鼓上言。周朝時,懸鼓於路門之外,稱「路鼓」,由太僕主管,御僕守護。百姓有擊鼓申冤者,御僕須迅速報告太僕,太僕再報告周王,不得延誤。這「路鼓」就是後來「登聞鼓」的雛形。
彤雲蔽天風怒號,飛來雪片如鵝毛。
忽然群峰失翠色,等閒平地生銀濤。
探梅詩客多清趣,瘦蹇沖寒溪上去。
只聞風送暗香來,不識梅花在何處。
——于謙《題畫》
楊塤發現潘捨死在櫃檯後,很是吃驚,嚷道:「怎麼偏巧是潘捨?」
朱驥四下搜尋一番,從櫃角取了一疊紙,與手中皺紙比照,果然紙張大小、花紋、質地完全相同。櫃檯格子上還有一個大銅盤,盛有半干的墨汁。
楊塤道:「尋常硯台盛放不了凝命寶,這銅盤是臨時用來做寶璽印泥的。你看這皺紙上印文的方角,跟銅盤這裡墨汁的紋路完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