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進『門』來的公安領導看起來還不到五十,短髮,下巴上有一顆黑痦子,戴著無框眼鏡,臉型端正,短眉濃黑,面帶微笑,給人的第一感覺是從事行政工作的人。
他身材高大,肩寬,行走如風,一身警服十分板正,一照面便顯『露』出明顯的正氣,讓人頓時眼前一亮,想不注意都不行。
黑亮的皮鞋敲擊在地面上發出脆響,他走到我所在病『床』的『床』尾停下,簡單的掃量了我一下,對著嚴醫生『露』出平易近人的神情。
「來,老劉,這位就是我電話裡說的那個人,真的很有本事!」嚴醫生面『色』紅潤,轉頭帶著對方走向我這邊,「小伙子,這是安陽分局的劉局長,跟你一樣也是全身『性』的類風濕疾病,來,你給看看。」
全身『性』類風濕疾病?
我驚訝的看向劉局長,見他也在好奇的打量我,轉過頭對嚴醫生笑道:「老嚴,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醫術很厲害的人?歲數不大啊。」
他這般說著,卻還是走到我的面前,我起身讓開,讓劉局躺在病『床』上。
「本事不在年高。」嚴醫生笑著說了一聲,「小伙子,你剛才那一手緩解風濕的症狀也給劉局用用。」
我點點頭,伸手在劉局身上的骨骼捏了一陣,這功夫,我看到劉局的手腕內外和手肘內外的膚『色』遠比其他地方的皮膚暗沉,應該是多年使用外敷『藥』物。
除此之外,他膚質也很粗糙、僵硬,關節處腫大變形,我能感覺到他的骨質外層有明顯鈣化增生。
「劉局,你被診斷出風濕有多少年了?」
我隨口一問,病『床』上的劉局長便看了看我,擺出的笑容很隨意,似乎並沒對我的能力抱多大希望,「差不多十幾年了吧。以前當兵時落下的『毛』病。」
我點點頭,告訴他稍後可能會很疼,轉頭又讓嚴醫生和姓李的警員按住劉局的雙肩。
劉局長說風濕病是當兵時落下的『毛』病,按照他的年齡推算他當兵的時間,差不多在七幾年到八幾年之間。
過去當兵不比現在,那時候軍營生活環境簡易,軍人訓練的負擔也非常重。訓練過後『毛』孔大張,不注意修養和及時保暖,人上了年紀後,各種各樣的病症都會找上來。
我以前接觸的軍人患者不多,大體上都是近幾年剛剛退伍的老兵,病症也簡單。多是『腿』或腰的『毛』病,所以感觸不深,可劉局的出現,這全身『性』類風濕的病症,卻讓我感受到身為一名軍人不為人知的艱辛。
用手捏了捏劉局的右手手指,他的每一根手指都異常寬大,滿是老繭。裡面的骨關節似乎長在一起了,我讓他攥握拳頭,劉局照做後,他的右手攥的並不緊密。
深吸了口氣,調整好『胸』腔內的氣壓,我抬頭灌了口酒,對著劉局的右手猛地做了酒吹,酒霧瞬間噴出。劉局一愣,正要說話,我立刻打斷了他,對著嚴醫生和李哥說道:「按住他,這會很疼!」
話音一落,我手上微沉,地氣從腳底湧向雙手。捏著劉局的手指稍一用力,嘎巴一聲脆響,劉局放在病『床』上的雙『腿』猛地一彈,砸落下來撞在『床』尾。
突然的疼痛讓他渾身直抖。要不是李哥和嚴醫生按住他的肩頭,劉局的上半身都能痛的彈起來。而此時的他,滿臉都冒出了汗,咬著牙悶哼連連。
「忍著!」
我知道這很痛,而且劉局比我自身的病症要嚴重的多,他現在的問題不單單是風濕,還有骨骼上的『毛』病。
我快速捏動、拖拽劉局的手指,他的反映異常『激』烈,渾身在病『床』上不斷扭動,讓旁邊的嚴醫生和李哥都手足無措,似乎有鬆開手的預兆。
「按住了,最後一下!」
我眉頭緊皺喊了一聲,捏住劉局的手腕,手指用力的『揉』了一下過去,將劉局的腕關節打開,隨即用兩根三稜針並排在他拇指和腕部點紮了一陣,又用雙手給他『揉』搓患處,加速他右手的血液循環。
前後不到三十秒,劉局滿臉冷汗,痛的臉『色』發白,汗濕的頭髮粘在枕頭上,留下一片『潮』濕的印記。
這個過程並不驚險,對我來說是手到擒來的,可相對於患者,這確實是一個異常痛苦的經歷。
劉局疼得說不出話,一旁的嚴醫生也是震驚了好半天才回過神,又忙不迭檢查劉局的右手。
捏了一陣過後,嚴醫生一雙好似老學究的眼睛睜得老大,轉過頭看向我時,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抹了把額頭的汗,可能是因為劉局是安陽分局的一把手而感到一絲緊張,畢竟我自己還在人家地頭上,這麼個治療方法如此痛苦,最好不要因此得罪了劉局。
沉默的檔口,劉局也恢復了些,抬手一活動,手上也能攥緊了,他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這、這治好了?老嚴、老嚴!」
他叫著嚴醫生,嚴醫生也一時間難以回應,瞅著他,蠕動了兩下嘴『唇』,連確切的答案都說不出來。
我搖了搖頭,這距離治好還遠著,歎聲對他說道:「劉局,這只是初步治療,你的病拖得太久了,骨關節已經畸形,正骨不能完全治癒,還要配合中『藥』軟化骨質增生的部分,再加上你本身的風濕,沒有一年時間痊癒不了。」
「痊癒?等等,你說痊癒?」劉局『激』動的問著,又忙看向嚴醫生。
嚴醫生也是目『露』驚訝,「小伙子,你說老劉的病能痊癒?」
「能。」我肯定的點點頭,「但是治療週期很漫長,需要病人積極配合,完全按照我說的做,否則,一年之內痊癒不了。」
「只要能痊癒,怎麼配合都行啊!小伙子,你真是神了,你跟誰學的中醫,祖傳的麼?那白酒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效果這麼明顯,老劉的手指頭都不僵了,你怎麼做到的?」
嚴醫生連珠般的問話傳來,劉局臉上也是相當好奇。
「這個不能外傳。」
我笑了笑,走向劉局,伸手捏動他的肘關節,告訴他治療步驟得慢慢來做……
一旦投入到治病的環節裡,我有時候會忘了自己的事情,一步步給劉局治骨病,這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等做完了這些,我腦子裡很快『迷』糊了起來。
缺覺、勞累,之前又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我耳邊翁翁直響,要不是有去痛片頂著這個身子,我估計早已經堅持不住了,隨即也沒跟任何人打招呼,我逕自走到一邊,爬上劉局旁邊的病『床』。
而這時候,身下的『床』和枕頭,比什麼都親。
「小伙子,你、你這是怎麼了?」
我有些睜不開眼睛,聽到嚴醫生的話音後,感覺到他走過來拿起了我的手,焦急的把起了脈,我喃喃說道:「生理鹽水、葡萄糖……」
說完這句話我就睡過去了。
這一覺誰的相當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感覺身子特別暖和,身上有乾燥而輕柔的被子,眼睛『迷』『蒙』的睜開了一條縫,『床』尾有好些警察的身影,耳邊便有嘈雜的『交』談聲,感覺恍恍惚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