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節

  一時間,慕家人都站了起來。
  「大伯,供吧。」
  「大伯,仙家幫咱們太多了啊。」
  慕老爺子抹了抹眼睛,連連點頭,又看向我,「張先生,我們該怎麼做,要不要給仙家建個廟,哪裡風水好,您一定要幫忙看看。」
  我笑了笑,轉頭看向楊蓮香,楊大娘一臉欣慰的走上前說道:「不用建廟,仙家要是貪圖那些事兒就不是仙家了,就一張供台,一張黃紙,一個香爐,黃紙寫你們仙家的名字就是保家堂單,表明你們有仙家護著。
  就照小張說的,等保家堂立起來,沒事上上香,供新鮮水果,逢年過節對著仙家說說話,給仙家送餃子送煙送酒,也不要什麼貴的東西,仙家不貪那些虛的,重要的是心意!
  你們啊,真是想多了,供了保家仙,家裡孩子考大學、結婚,這事兒都跟仙家說一說嘮一嘮,好處多著吶!」
  楊大娘話音一落,慕家人都傻了眼。
  我這頭也笑了笑,估計他們這些人可能想像不到和仙家相處會這麼簡單,轉過頭,我瞅向房間角落裡的胡澗明,就見他這時候已經破涕為笑了。
  有時候,仙家就是這麼簡單可愛,慕家人之前還說建廟找風水的,實在是想太多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捋情絲
  
  慕家是大家大戶,懂得東西很多,見的世面也廣,他們從『激』動與愧疚中冷靜下來後,是不可能聽我們一家之言的,多方打聽自然少不了,這個大師那個先生的問,背著我們咨詢了不少人。-…-
  但這事兒實在瞞不過我和楊蓮香,身在慕婉家中,我和楊大娘有仙家幫襯著,慕家人的一舉一動都很清楚,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不耽擱了胡澗明的事情,都無傷大雅。
  除此之外,立保家堂也需要時間張羅,大概得十天左右,這期間的辛苦基本都是楊大娘和仙家們主持,照常理,這在東北少說也要收五六百塊錢以上,而沿海城市消費水準高,怎麼也要一千塊錢了。
  這事兒我跟楊大娘提過很多次,大娘她執意不要,說今後的十來天就是來回跑跑『腿』,反正她一個家庭『婦』『女』就是在家做做飯帶孩子,出來走動走動也是放鬆,而且堂上的仙家們也想當當義工,養養堂,為以後重新立堂廣結善緣,算是取個好綵頭。
  轉過頭來,慕婉的父母帶我去見了慕勝。
  來到別墅三樓,上面的格局寬敞了不少,樓梯的口處是開放式的書房,週遭價值不菲的擺件和盆栽呈現出一種古風古韻,足有五十多平米的大空間裡還有鋼琴和畫架,一時間,我眼前浮現出慕婉在這裡練琴繪畫的身影。
  我左右看了看,不禁刮了刮鼻尖,想著如果有可能,我倒是不希望慕婉這樣的千金大小姐成為我的道兵,這種『女』孩子還是過著平平靜靜的日子比較好,跟著我修煉什麼的,實在是苦了些。
  來到慕勝的房間前敲了敲『門』,裡面頓時傳來了腳步聲。
  房『門』打開,慕勝光著一雙腳,穿著一條白『色』的亞麻『褲』子。修長的身材沉悶的站在面前,同樣是白『色』亞麻材質的立領短袖上衣中,他的下巴收在領口之內,垂著眼睛,身後的光線好似被他這副漠然又悲傷的表情阻隔在後。
  不得不說,慕勝帥的有些過了頭,他身上有種無形憂鬱的氣質。可安靜的帥氣面容內,又帶著明顯的平和與溫柔,算是男神中的男神了。
  慕勝垂著眼睛看了看我,又轉過頭看向父母,「爸,媽……我想和張先生單獨談談。」
  「張先生。您看……」
  慕廣昱說著,遲疑的看了看我,一旁,他愛人也捏緊了雙手,憂心的望向兒子。
  「就讓我們單獨談談吧,有些事情說破無毒,我一個外人幫忙說道說道。效果可能好一些。」
  對著慕家兩口子聊了兩句,二人低聲說了句謝謝,便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轉回頭看嚮慕勝,我見他嘴『唇』動彈了一下,也沒說話,只是讓開了『門』口,垂著眼睛望著地面。
  長出了一口氣,我瞄了眼跟在我身後的慕婉。她也是和慕勝一個神『色』,抬起手,手掌裡的虎威印熱了一下,便拉住慕婉的手,將她領了進去。
  進屋掃量一下,慕勝的房間真是夠大的,與我以前那個只能放下一張『床』一張學習桌。不到五平米的小屋相比,差不多有六七倍的空間差距。
  這偌大的空間內,顏『色』單調,白『色』佔據了絕大部分。白牆、白『床』、白桌、白衣櫃,空留一地白『色』的地板,再沒別的擺設了,如果不是慕勝在,還真有一種沒人住在這裡的感覺。
  隨後,慕勝給我挪來一把轉椅,他自己則坐在『床』尾,彼此坐下來四目相對,我用天眼看了看他。
  慕勝這兩天過的不太好,慕廣昱兩口子跟他說了我和慕婉的事情後,慕勝便一直足不出戶,不是在慕婉的房間裡呆著,就是在自己屋子裡胡思『亂』想,而慕婉也一直跟著他,守著慕勝哭了不知道有多少回。
  「慕大哥,想問什麼就說吧。」
  我隨口說了一聲,便見慕勝手拄著雙膝,垂下頭,「小婉她……真的在家裡麼?」
  「在,就在你左手邊站著。」
  我轉頭看向一旁的慕婉,此時的她一直沒說話,一臉悲傷的模樣,柔弱的小身板還是高中時的樣子,可她哥哥慕勝卻已經是『成』人了,不復過去的少年模樣。
  慕勝『迷』茫的轉過頭,慕婉便緩緩靠近他,伸手繞上他的脖子,與他面貼面的依偎在一起。
  慕婉是我的道兵,算是與我同氣連枝,她的想法有時候能傳達給我一部分,這一刻,我能感覺到慕婉像是想通了什麼。
  心頭帶著一絲震驚,我想不到和慕婉分開的這幾天,這姑娘已經能想明白很多事了。
  轉頭看嚮慕勝,他一對長長的眼睫『毛』抖了抖,雙手緩緩抬了起來,似是不忍觸碰般的『摸』向他自己的脖子,「小婉……」
  這時,慕勝所看不到的慕婉也哭了起來,她什麼都不說,淚水橫流。
  慕婉現在還是高中生的心智,好像是高一學生,雖然她曾比同齡人要成熟些,可要接受如今的狀況,確實『挺』難的。
  而類似的事情,我以前倒是碰到過。
  那是在家鄉邊上的一個農村,是老兩口,老太太走的早,家裡的兒『女』又去南方打工,老爺子一個人守在家裡,過了六七年孤獨日子,找了個後老伴兒想一起過日子,可死去的老太太卻死活不同意,在家裡不斷的鬧。
  我記得當時的藺師傅也沒多做什麼,把情況講清楚,死去的老太太便說要活著的老伴兒供她,讓老爺子的後老伴兒當小的,她當大的,差不多是一鬼一人共『侍』一夫的意思。
  後來,那後老伴也沒同意,活著的兩個老人就又各自過著孤獨的生活,而老爺子也把老太太供了起來,日子該怎麼過都是照舊了。
  這件事我以前沒什麼感覺,可看到慕婉和慕勝,我又不禁想了起來,心頭蠻不是滋味的。
  親情、愛情,在橫隔了『陰』陽之後變成什麼樣子,真的很難說清楚,連活了幾十年的老人都沒法輕易放手,慕婉在冥冥之中傳達給我的心意,讓我心頭有一種難以形容的不忍。
《陰陽薩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