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幾秒鐘後,一切聲音突然停止,撐在床沿上的老大爺,突然就像一個洩氣的皮球一般,癱軟在床上。上半身倒吊著,掛在了床邊的鐵欄杆上。就在老大爺癱軟的時候,病房裡的燈突然莫名其妙地亮了起來,然後越變越亮,亮到極致處,忽閃了幾下。兩個吊燈,同時炸裂了。
  黃大夫說,燈泡炸裂的時候,自己也是本能地伸手護住了臉和腦袋,耳聽幾下閃著電光的滋滋聲後,他聽見身後傳來吱嘎的一聲,原本死死鎖住的門,自己慢慢打開了一條縫。
  眾人都是驚魂未定,一群年輕護士和一個虛弱的病人,黃大夫此刻成了眾人寄望的對象。於是黃大夫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伸手護著病人和那個護士,打開門將大家送了出去。出門後黃大夫立刻吩咐,暫時把這個病人轉移一個病房,其他人別圍著看了,趕緊把這個小姑娘帶到一邊休息一下,剩下的人你們沒工作了嗎?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黃大夫坦言,自己其實心裡也非常害怕,但是此刻他必須這麼做。原本醫院已經流言四起,此刻自己身為第二負責人,必須安穩下大家才行。打發掉眾人之後,黃大夫才開始尋思,接下來該怎麼做。
  我雖算不上身經百戰,但也不是庸手。師父是老江湖,風風浪浪什麼沒見過,聽到這裡,我們竟然都張開嘴巴,愣在當場,久久說不出話來。
第一百零三章 .樓梯之間
  黃大夫說,當天他散去了眾人之後,立刻就聯絡了二樓的科室醫生,然後核實了209號病房靠裡床的那位老大爺的病人身份。他說,二樓是胸外科的樓層,在這裡住院治療的病患絕大多數都是類似肺炎、肺癌等病症。而那個老大爺,是一位肺癌晚期的患者。黃大夫仔細看了下病患的病情資料,按照病理來推斷的話,那老大爺本身的情況已經很嚴重,加上歲數比較大,也已經失去了手術治療的可能性。換句話講,他隨時都有可能去世。
  於是黃大夫立刻安排將那個老大爺換病房。於是,就把209號病房空置了出來。並以病房檢修為由,擺上了警示牌,封鎖了這一側的樓層門,禁止其他人靠近。
  當天他還把這件事告知了院領導,但是並未說起自己的懷疑,只是簡述了那位老人的病症和自己的處理手段。由於黃大夫是醫院的第二負責人,院領導也就默許了,直接授權他來處理這件事。
  師父問道,那除了這三件事之外,還有別的相關情況發生過嗎?因為這三件事除了第一件是確切的見鬼之外,別的事情暫時只能說是懷疑。並且就連第一件事。也無法找到第一個目擊者,更大程度來說,算是一種傳聞。黃大夫聽師父這麼說之後,於是回答道,當然有,也正是接下來發生的這件事,讓黃大夫確鑿了把我師父請來的決心。
  他告訴我們,在放置了警示牌的第二天,醫院裡尤其是二樓的傳聞就愈發的嚴重。自己雖然嘴上呵斥,但還是默默把這些傳聞悄悄記了下來。胸外科是一個重病科室,由於醫院的場地有限,許多在外科確診的病人,就留在外科繼續治療,而不是專門轉去別的科室,所以相對來說,胸外科是病人死亡較多的一個科室。於是傳聞就開始冒了出來,說曾經在209號病房,就是那個老人所在的病床。死過一個重症病人,那個病人是一個老年女性,死亡的時候已經五臟俱損,噴血而死。又有人說,之前有個老年女性的病人,在那張病床上被確診,並且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於是心裡無法承擔,就在半夜從窗戶跳下去摔死了。甚至還有人說,在幾年前醫院曾經有一個心腸很壞的老護士,對病人非常不友善,於是給這個病床的病人輸液治療的時候,加上了毒藥,把人給毒死了。
  黃大夫說,除了第一條之外,其餘的統統都是無稽之談。自己在這個醫院已經工作了很長時間,從未聽說過有跳樓摔死人,或者有壞心腸的老護士害死人之類的惡性時間。只不過的確是死過一些人,但是這是醫院呀,哪個病房沒死過人?如果要鬧鬼的話,沒理由單單只鬧這一間才對呀。
  在聽到了這些傳聞之後,黃大夫當天晚上刻意留在辦公室加了個班,大約到了晚上8點多的時候,這個時間段。大多數來看病的人都已經回去了,住院的部分病人也都吃過晚飯,準備要休息了,相對而言,環境會比較安靜,人也比較少。於是他就從三樓的樓梯下來。二樓的樓道門是自己要求上鎖的,但是黃大夫是有鑰匙的。黃大夫說,自己走到二樓樓道門的門外的時候,因為門上的玻璃是不透明的,但是卻能夠透過部分光線。自己映著光線,看到門後有一張人的側臉的影子。
  黃大夫說,自己叮囑過,這個區域禁止通行,所以按理說的話,此刻門後是不該有人才對。黃大夫隔著門問了一句,是誰在那兒?那個側臉的影子一動不動,也沒有回答。他告訴我們。從那個影子來看,似乎是個上了歲數的人,但具體是男是女,他其實也分不清楚。於是他再次問了一聲,那個影子依舊不回答。黃大夫開始拿出鑰匙開門,即便是自己開門的時候,那個影子也依舊一動不動。當他推開門,想看看到底是誰的時候,門外卻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只剩下走廊上的燈,在莫名的忽閃著。
  當下黃大夫就知道,這應該算是見鬼了。不過並沒有離開,而是悄悄走到209病房的門口,透過門上的小窗戶,朝內張望。還沒來得及清理的209號病房裡亂糟糟的,映著窗戶外投進的微弱的光,還能看到地上那個老人的嘔吐物和被護士打翻的藥品托盤,還有炸裂的燈管留下來的碎渣。門上的封條是完好無損的,說明從自己下令封了這個區域開始,是沒有人進入過的。
  外床和裡床之間,隔著一層可以拉動的簾子,簾子是布質的,也能夠透光。就在黃大夫湊在小窗前仔細觀察的時候,那個簾子突然出現了被外力拉動的現象,一下子從床頭拉倒了接近床尾的位置。黃大夫心跳加速,但是他必須親眼見到才行。只見那簾子上,開始迷迷糊糊出現了一個矮矮的人影,那感覺就好像是有人從裡面的一個病床上坐起,然後下床,接著慢慢把身子湊到了簾子跟前一樣。很快,那簾子上就出現了一個筆直站立,但身材不高的人影。
  黃大夫死死盯住那個簾子,提防著簾子後的人影突然竄出來,因為此刻他已經確信,那後面站著的。絕非是活人。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盡頭的窗戶吹進來一股風,風看上去似乎還不小,因為已經吹動了兩個病床之間隔離的簾子。當簾子飛舞起來的時候,原本如果背後站著人,以黃大夫的角度是應該可以看見背後的人的,但是當簾子翻開的時候,可以直接看到床,原本人影的位置上並沒有人,而當簾子落下後,那影子又出現在簾子之上。
  這時,從病房內,聲音微弱地,傳來一陣很淒慘的哭聲。
  黃大夫說,那種哭聲因為關門的關係,顯得特別小,但是又好像不是出現在耳朵裡,而是直接在腦子裡響起來一樣。慢慢地,哭聲變得越來越弱,簾子上的人影也漸漸變遠變淡,隨後就消失不見了。沉寂了幾秒鐘,黃大夫還正一頭霧水地尋找著屋裡的動靜的時候,一個蒼白的、佈滿皺紋的打腦門子,突然從他正貼著看的小窗戶裡面。好像太陽升起一般,慢慢在他面前升了起來,很快就出現了兩隻瞪得很大,眼仁朝下,佈滿血絲和眼淚的眼睛!
  說到這裡的時候,黃大夫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是回想起這一幕的時候,依然心有餘悸。辦公室裡出現一股詭異的安靜。我已經有點被嚇到了,於是無助地看著師父,師父雖然表情鎮定,但從他微微抽搐的法令紋來看,他其實也是被嚇到了。黃大夫說,當時自己還算鎮定,心裡嚇了一跳後,並沒有叫出來或者摔倒,而是遠離了209號病房的門,後退了幾步。
  黃大夫差不多已經退到了醫生辦公室的門口,眼睛盯著209號病房的門。心裡緊張得快窒息了,這個時候,209的門把手,竟然出現了轉動,就好像有人從裡面要開門出來一樣。不過扭動門的動作非常緩慢,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緩慢,才讓人覺得格外陰森。
  當下黃大夫就受不了了,心中的恐懼已經佔據了上風,於是拔腿就跑,打開了二樓樓層門,順著樓梯朝著三樓跑去,卻在走到兩層樓之間樓梯轉角的位置,看到牆角的垃圾桶邊上。蹲著一個穿病號服,面朝牆壁頭髮凌亂但白髮蒼蒼的人。從體型來看是個女人,從頭髮的灰白程度來看,是個老人。那個老人蹲在那裡,雙肩一直抽動,好像是在哭泣。可黃大夫並沒有停下腳步。因為他知道這個老人不是人,而是鬼。心中驚懼,可腳下不聽,一下子就轉過了轉角,在推開三樓門,然後關上三樓門的時候。門關閉的一刻,透過門縫,他看見那個老女人竟然筆直的站了起來,正面朝著黃大夫的方向,滿臉哭相,嘴裡還發出了一聲「哎」的長歎。
  門關上之後,那聲歎息還縈繞在黃大夫的腦袋裡。當下他非常害怕,知道這件事如果不找人來處理的話,將來恐怕會冒出更大的問題,而如果直接請示領導的話,不但會被批判,甚至有可能連自己的職位都保不住。左思右想之下。他回到了辦公室,就給我師父寫信。
  我問道,可是那段日子我師父應該在四處雲遊才對,你是怎麼把信息傳到我師父手上的?師父笑著說,徒弟,你還記得那個摸骨斷命的莫大夫吧?我說我記得。師父說。莫大夫的中藥鋪子,暗中其實就是我們這個行業的聯絡點。自古以來都是這樣,如果人們想要尋求這個行業裡的人的幫助,去找這樣的中醫,即便對方只是個純粹的醫生,身邊也一定認識我們這樣的人。師父說,十道九醫,道家人和中醫,是分不開關係的。
  我看著師父,心想你這死老頭到底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第一百零四章 .猝不及防
  聽完黃大夫的話,我們能夠確認這件事是鬧鬼無疑。並且已經不是我們最初預想的那樣,是一個走失的鬼魂。黃大夫最後在樓梯間遇到的一幕,就和起初醫院裡找不到源頭的傳聞一樣,所以幾乎可以證實,最早的傳聞也是真實發生過的,只不過找不到第一目擊者而已。
  而那個被送來急救手術的傷者,和那個209病房原本住著的老人,眼下看來,也跟這個鬼魂有直接的關係。那就是說,這次醫院鬧鬼,單單是黃大夫知道的,就已經出現了兩次現形,兩次附身的事件。一個走失的鬼魂。斷然不會再短時間內屢屢以這麼明顯的方式出現。所以我和師父斷定,它必然是帶著某種目的性,而且很有可能不算善意,畢竟附身這件事,已經算是鬼魂和人類接觸,非常嚴重的其中一種狀況了。
  師父站起身來說,照目前掌握的情況看來,兩次鬼現形發生的過程裡,那個鬼魂的樣子,都是穿著病號服,敢問那身病號服,是你們醫院裡的樣式嗎?黃大夫點點頭。於是師父又說,既然如此的話,那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鬼魂至少是死在你們醫院裡的。如果是死在家裡或者別的地方,沒有理由穿著你們醫院的病號服才對。然而,並不一定是209號病房,之前在209附身在老人身上,也的確有可能是巧合,那麼最早那個傷者被附身,就說明這個鬼魂的附身,帶著一種選擇性。我問師父,什麼選擇性?師父說,它專門挑選的,就是那些身體虛弱之極的人,也正是這樣的人,它才有機會附身。
  師父說,先前的那個傷者,本身傷勢是非常嚴重的,造成了他身體某種程度的虛弱,加上麻醉藥的關係,如果這些情況被有點能力的鬼魂察覺了,其實是可以很輕易地附身的。後來病房裡的那個老人,按照黃大夫之前說的,本身已經是晚期。加上人也是老人,這類人身體虛弱不說,還算是走到了生命盡頭的位置,這樣的人也是很容易被附身的。而這兩個被附身的人,都出現了同樣一種表現,就是嘶吼狀地大哭,不得不說,我認為那是在傳遞一種信息。
  師父說,人在激動的時候、感動、或者疼痛的時候都會哭,而我們一生當中,哭的次數最多的理由,卻是因為難過。所以對於已經死亡的鬼魂來講,哭和笑,本身就是為數不多的情緒表達方式,這裡的哭,幾乎可以斷定,是因為傷心難過的哭,而非其他理由。從黃大夫的描述來判斷,這個鬼魂是一個老年女性,這樣的人通常能夠知天命,對待生死,較之年輕一輩的人來說,會更加能夠看淡。所以死亡其實並不是造成它哭泣的主要原因,這就是說,咱們想要搞定這個鬼魂,按照一貫的手法來處理的話,有可能會造成遺憾,唯一解決這個遺憾的辦法。就是查明她為什麼會哭,或者哭的理由是什麼。
  師父看了看時間,說現在也不早了,趁著現在病人少,我們就開始調查吧,黃大夫,如果有人看到我們出沒在那些暫時禁止通行的區域。請你幫忙圓個話,就說我們是來檢修電路的。
  黃大夫答應了,當下已經是接近晚上11點,這個時候大多數病人和留守的家屬都已經入睡了。除了一樓還有接治急診的值班人員之外,其餘樓層都比較安靜,每層樓就只有值夜班的護士在。對於在醫院查事來說,這個時間是非常完美的。於是我和黃大夫都站起身來,準備跟著師父一起出去。
  黃大夫辦公室出門的左手面,就是三樓走廊盡頭的一扇小窗戶,此刻走廊的燈已經關了,我出門後,大約四十米之外的走廊另一頭,還有一間辦公室是亮著燈的,那是護士站的位置。二樓的情況應該和三樓大致相同。只要我們不整出特別巨大的動靜,應該是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
  師父走在最前面,先鑽進了三樓的樓梯間裡。我和黃大夫跟著走了進去。樓梯是有燈的,只不過燈光比較昏暗罷了。黃大夫站在三樓外的位置,指著階梯下的轉角處說,那個地方,就是最早我聽說鬧鬼的地方,也是我最後一次遇到那個鬼魂的位置。我仔細一看,牆壁從下到上大約到人的腰部位置,都在白色的牆體上塗著綠色的塗料,牆角的位置擺放著一個垃圾桶,其餘並沒有別的東西。師父對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我去查一下,於是我下到樓梯的轉角處,用力用鼻子呼吸了幾下。
  空氣裡有著醫院裡消毒水那種獨特的味道,和一種垃圾的味道。除此之外,還透著一種微微的臭雞蛋味。師父曾經說過,這算是一種鬼魂存在,且停留時間很久的表現,這種氣味的判斷曾經在西方玄學裡被廣泛運用,西方宗教裡,惡魔和鬼魂出現的時候,就會在現場留下一種氣味,也許是理解上的不同,他們把這種氣味聯繫到了硫磺味上面,其實和我們的判斷道理是一樣的,只是解讀上的分別而已。
  於是我朝著師父點點頭,意思是這裡多半有問題。師父讓我先起個水法問問,於是我又跑回三樓去黃大夫的辦公室裡接了一碗水,重新回到樓梯間裡,蹲在地上開始了水碗圓光術。在燒掉符紙後,紙灰在碗裡形成的顯影,慢慢變成了一個瘦瘦高高的人影。這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按照黃大夫先前所說,這個鬼魂是個身材矮小的老年女性,那這個瘦瘦高高的人是誰?是這裡的醫生還是病人,如果按照這個身材來尋找的話,那範圍就太廣了,而且我們根本不可能一個個挨著尋找。於是對師父搖搖頭說,顯影出來了,但是我看不懂。
  師父冷哼了一聲,然後走到我身邊。那姿態,充滿了鄙視。我也只能默默忍了,誰叫我手藝有限,修為不夠呢?可是師父湊過來一看,好像也沒有頭緒,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時候就換我幸災樂禍了,我調侃地說,師父您見多識廣,您倒是說說啊,這到底是指的什麼?師父支支吾吾的說,嗯,這個,我覺得是個人!
  我知道他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作為徒弟,也不敢太過放肆,於是我也冷哼一聲,算是報了他剛才哼我一聲的仇了。師父讓我收掉水碗,然後點兵馬香看看這附近鬼魂活動的蹤跡,找找根源。於是我點上兵馬香之後,煙霧在我跟前旋轉了幾圈後,就朝著樓下直奔而去。
  於是我和師父開始跟著煙霧走,走到二樓的樓道門的時候,煙霧開始朝著門撞了過去,只不過因為門板的阻擋,煙霧四下散開。可是不難猜出,假如沒有門的阻擋的話,煙霧應當是朝著209號病房飄散過去的。我讓黃大夫打開門,開門後我並沒有直接進入樓道裡。而是吧手伸進去,但身子還是站在樓梯間裡,我看著手裡的煙霧飄散,的確就跟我想像的那樣,是朝著209的方向而去的。可是聯想到之前黃大夫說的那可怕的場景,我也不敢貿然進去。無奈之下,我轉頭問師父該怎麼辦,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好像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一樣,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肩膀處傳來一股被瞬間猛烈拽扯的感覺,腳下一下子不穩,就鑽進了二樓的走廊裡。
  如果說這一切是我失足沒踩穩,那我認了,可是很明顯,我是被人拉著的。在到了走廊的時候,我開始試圖站穩腳步,和那股抓我的力量對抗,我還用我的左手開始抓我右手的手腕,因為那個抓著我的力量,似乎就是從手腕的地方傳來的。可我摸過去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摸到。
  我這樣一個年輕人,雖然不算身體特別強壯,但也不至於到會被人隨隨便便就拉走的地步。可手上的力量實在太大,大到不給我任何反抗的機會。而這股力量拉扯我的方向,就是奔著209號病房而去的。事發突然,我腦子裡已經沒辦法做出判斷,耳後傳來師父和黃大夫的叫喊聲,至於叫的是什麼我沒有聽清。劇烈的顫動讓我手上兵馬香的香灰散落到了我的手背上,被火星子燒到的感覺是非常疼的,可我當時已經顧不上疼痛了,儘管全身的力量都在反抗,但這似乎沒什麼作用,我還是被拉扯進了209號房裡。而且在進入的一瞬間我注意到,門原來早早就打開了。
  在進屋的時候,我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無法掙脫,於是就唸咒護身,左手捏了紫微諱,準備等會見勢不對,就先打了再說。這鬼魂的力量這麼大,如果要玩陰招搞死我,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而且它對我發起的拽扯,已經不是在示好了,而是帶著一種敵意。
  這不禁讓我想到,之前的幾次鬧鬼事件發生的時候。除了被附身的兩個人之外,其餘人包括目擊者在內,都只是受到驚嚇而不是傷害,那為什麼我今天第一次來就遇到這樣的情況?難道說是它知道了我是來對付它的,所以先下手為強嗎?
  胡思亂想間,我已經越過了靠外的一張病床,沒有多想,我就伸手抓住了床邊的鐵桿子,就在這個時候,手上的拽扯感突然消失,讓我有種慣性地脫力,於是重重摔倒在地上。我希望我著地的地方不是早前那個老人的嘔吐物。帶不容多想,我立刻全神戒備,一隻腳跪地蹲在地上。左手紫微諱,右手雷咒,準備無論等下動靜在哪,先打後問。
  就在此刻,我的頭頂頭皮上,傳來一股陰冷的氣流,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聲「哎…」的歎息聲。
第一百零五章 .無力還手
  也許是我這個人,體質比較特殊。對於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我總是極度不具備安全感。這樣的地方,其中一個就是我的頭頂。早年在學藝的時候,師父曾經跟我說,在人跟鬼魂打交道的時候,無論對方是善是惡,是好是壞,切記咱們終究是在跟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物質交流,所以即便再心有不忍,也不能放鬆警惕,一定要保護好身上的三個位置。
  這三個位置。分別是頭頂、腳心、胸口。分別對應的是百會穴、湧泉穴、膻中穴。這三個穴位,一旦被鬼魂侵蝕,生病都是小事,嚴重的會死人。
  所以當那聲哀怨的歎息出現在我頭頂的時候,我立刻縮了一下脖子,就地打滾一個側翻。雖然聲音停止了,但那種頭皮驟然緊縮的陰冷感始終還在。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禿頂的人,包住了臉和脖子,但光著腦袋在雪地裡站了很久一樣。冷熱之間的反差非常巨大,但是卻又顯得那麼不真實。因為就在我側滾開之後,伸手摸了下我的頭,發現那種溫度其實是正常的體溫,正因為如此,才讓我覺得,那種寒意已經直接侵襲到我的腦子裡了。
《司徒山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