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這句蒼白無力的話,在說出口的時候,竟然扯動了心中的一陣酸楚,以往那些快樂時光又無比清晰地在腦子裡回閃了一次。師父說,猜得到吧,之前沒察覺的時候,就一直不跟你提學打符的事情,可現在不同,只要你心裡放下了一些事,並且將來不會為這個決定而後悔的話,師父是可以隨時都教你的。
  當下我沒有應承師父,只是說讓我再想想。師父也沒有勉強我,而是拍拍我的肩膀,就著急顫巍巍地回了床上休息。
  那一夜,我再次輾轉難眠,或許是師父提到的緣故,讓我不得不再一次把孟冬雪和打符這兩個事情擺在一起對比,而今的對比和之前卻完全不同,孟冬雪跟我道別了,也許是時候和我心裡的那個孟冬雪道別了。
  於是第二天早上,我在師父起床之前。就跪在師父的床邊,他睜開眼一臉錯愕地看著我,我告訴師父,我想要學打符。
  所以從那天開始,我一有空閒就會跟著師父一起學習。打符的技巧簡單粗暴,但是在那之前需要掌握起手決。還有心中默念的咒文。最難的是符文的繪製,那是一個比較耗時的工作,通常畫一道符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並且還會滿身大汗。師父告訴我,可以有精力的時候就提前準備一部分,到了必要的時候也能夠應急。師父強調道,打符是一門以上對下的姿態,用訓誡的方式指揮陰兵神將對對方進行制約,傷害,甚至是殺死的手藝,算是比較狠辣的一種,不到萬不得已。也千萬不可亂用。師父還說,我們學會這些東西,等同於增強了自身的力量,而我們的力量並不是用來凌駕於別人之上的,而是用來保護和幫助那些比我們更加弱小的人。
  這就是師父和秦不空之間最大的不同,師父宅心仁厚,秦不空自私自利,毫無可比性。
  1971年6月的一天中午,秦不空在午飯後就讓我跟著一起進入了地道裡,這一次,竟然還帶上了甘木。我們之前一直卡在了破傷門的地方,試了很多方法都沒有成功,好幾次還遇到危險。此陣八門中,每一門都會按照起卦象和五行屬性,聚集了各種各樣的同類型的亡魂,而形成一個力量更大的鬼魂。通常我們滅掉一個鬼魂的時候,說的往往是將其打得魂飛魄散,因為對於傳統的有具體形成原因的鬼魂來說。如果散掉了,每一個分散的部位其實並不會形成太大的威脅,可是傷門的鬼魂卻不同,即便是分散開來,每一個也都能夠單兵作戰。
  我和秦不空只有兩個人,而這個鬼魂卻是成百上千的同類型鬼魂而湊到一塊。其困難度和危險性就可想而知了。而根據秦不空和師父時常討論的內容來看,傷門之鬼大多是因為各種重傷而失去的人畜魂魄而成,或戰亂,或天災,或被人殘殺,這些人畜的死亡並非自己的意願所在。所以怨氣是八門當中最重的。
  而這些現存的鬼魂也並非是千年前留下的,而是隨著時間不短的推移,舊的慢慢弱化散去,新的卻因為此地陣眼的關係又新加入聚攏。這就意味著,如果我們不能將這個聚攏的整體一擊而潰的話,就要面臨成百上千來自不同方向的攻擊。
  秦不空雖然厲害,我也不算草包,但是我們自認為都沒有同時對付這麼多鬼魂的能耐,最要命的是,我和秦不空若是進入此門,只要退逃,門內立刻又會回到原樣,我們必須重新再破傷門,這是一個無窮盡的過程,而且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就越不利。因為人要吃飯睡覺,但是鬼魂卻不用,這群原本就斷了香火供奉的鬼魂。拖的時間越長,就越飢渴,對我們的威脅也就越大。
  秦不空說,我們是千年來第一個找到並準備破陣的人,在此前全無任何經驗可以借鑒,只能自行摸索。而這次帶上甘木。就是打算試試讓甘木鑽進門內,看看能不能找到金剛橛帶出來,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是能夠將傷門之鬼引到陣外再來消滅,就如同當初我滅掉死門的眾生相鬼魂一個道理。但秦不空也坦言自己並不知道會不會成功,但是甘木馴化多年,深具靈性,加上本身蛇類就善於在地底活動,如果說當初佈陣之人是為了防人闖入而設下八門奇陣的話,那未必會防得住蛇。
  甘木被秦不空指揮著進入傷門之後,我和他就一直蹲在門口守候。七八分鐘之後,從門內傳來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那聲音我認識,就是金剛橛撞擊地面的聲音。秦不空滿臉露出興奮的神色,一拍大腿就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成功了!於是我們倆就湊到門邊,打算甘木鑽出來的一瞬間。就奪下金剛橛。
  可甘木的蛇頭鑽出洞的時候,我卻看到它黃白相間的軀幹上,有一道大傷口,心裡一驚,知道是它受了傷。可是即便如此,它依舊非常努力想要把身子鑽出洞來。只是動作明顯比早前緩慢了許多。
  我有些著急,於是對秦不空說,你快幫它一把,把它給拽出來啊。秦不空不說話,只是在邊上等著甘木的後半截身體鑽出來。我們鑿開的門洞大小足以讓甘木拖著金剛橛出來,可就在金剛橛剛剛露出洞外的時候。甘木的尾巴突然一直,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拽住了一樣,它使勁朝著外面掙脫,卻半點動彈不得。
  我雖然不瞭解蛇這種冷血動物,但我知道這樣的動物一旦馴服之後,將無比忠誠。它的尾巴末端捲住了金剛橛,但是末梢卻依舊在洞內。此刻就算秦不空伸手去拿下金剛橛,也似乎不太可能,因為已經被甘木捲得死死的了。我眼看著甘木開始一點一點地被拽扯著往後退,知道那是門後的傷門之鬼正在想法子奪回金剛橛,而甘木卻一直非常費勁地往外用力,看上去讓人特別著急。於是我顧不上有可能會被甘木咬上一口。就一個俯身衝了過去,一把抱起甘木身體最粗的部分,手腳並用,開始往外拽扯,想要將它救出洞來。
  甘木似乎也知道我是在幫它,於是非常主動配合地將蛇頭從我抱住它的手臂下鑽過,並繞了幾圈,就好像捆在了我的手上一般。可我在拽扯的時候,發現對方的力量明顯比我大了許多,且甘木本身身上的鱗片就有些濕滑,好幾次我都會滑手。於是甘木就好像一根拔河繩一樣,一頭是我。一頭是傷門之鬼,互相拽扯著。
  情急之下,我朝著秦不空大喊道,你快幫忙啊,我就要撐不住了!我的腳在地上撐著,已經在地面蹬出了好幾道痕跡,而甘木此刻因為兩頭都在用力的關係,竟然張大了嘴巴,連眼珠子都好像快要爆出來一般。
  可秦不空這個時候卻蹲下身子,並沒有幫著我把甘木拖出洞來,而是一隻手抓住了已經露出洞外的金剛橛,另一隻手則從腰間拔下短刀。
  匡的一聲。那是刀鋒砍到地面的撞擊聲,我的手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緊縮感,身子因為脫力的關係向後翻到,爬起身來一看,滿地都是血跡,洞口處,還有一截斷掉的蛇尾巴。
第二十六章 .傷門之鬼
  被斬斷一截尾巴的甘木,因為疼痛的關係縮緊了身子,造成我的手臂上一陣緊箍的感覺,而它張著嘴巴,從蛇脖子裡發出沙沙的聲音,看上去怪可憐的,但始終沒有因此咬我。
  而轉頭看秦不空的時候,他手裡拿著剛才甘木因為斷尾而鬆開的金剛橛,即便有鬍子遮擋,我也能夠察覺到他的笑意。手上提著的短刀還在滴血,而那個門洞裡竟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悶聲,洞口處也翻騰著捲出來一些黑色的煙霧。
  秦不空抓著金剛橛就朝著遠處跑去,路過我身邊對我喊道,愣著幹嘛。趕緊跑,等死啊你!說完就自顧自地跑遠了,朝著我們先前破掉的幾門的門口奔去。眼看那門洞裡的煙霧越來越多,我知道可能下一秒這傷門之鬼就會破門而出了,而雖然此刻金剛橛被甘木搶了出來,但我所在的位置畢竟還在八門陣的範圍之內。
  於是我也爬起身來,抱著甘木就往外跑,一邊跑,我還一邊聽到甘木斷裂的尾巴流出的血液滴在地上的滴答聲。
  甘木是條大蛇,身體足有幾十斤重,被秦不空一刀斬斷的尾巴大約有大半尺長,對於甘木來說,這一刀下去就跟把我的手砍掉一樣,劇痛無比。而蛇和壁虎不同,斷了尾巴之後。是不會再長出來的。也不知道是流血過多還是疼痛過度,甘木竟然在發出一陣沙沙聲之後,漸漸垂下了腦袋,隨著我的跑動,就好像一根軟掉的繩子一樣。在我的手臂邊上晃來晃去的。
  很快我衝到了秦不空的身邊,他正面朝著我跑來的方向,單膝跪地,手裡握著金剛橛。我一下子跳到他的身後,才開始將甘木放在地上。我本來以為它死了,但是它卻只是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地吐著蛇信子,斷裂的尾巴上鮮血還在止不住地往外流。
  我和甘木之間坦白說,也沒什麼感情,但是看到它此刻的樣子,心裡還是特別難受。於是我立刻扯開衣服的扣子,將我衣服從衣領的位置扯下一大塊,就打算去包好甘木的傷口,可我也知道,包紮的時候它會感覺到疼痛,蛇畢竟是畜牲,很有可能會因為受痛的原因反嘴就給我來一口。可讓我奇怪的是,我一邊試探著去用衣服摀住傷口,一邊轉頭警惕地看著甘木,而當我接觸到它的傷口的時候。甘木突然立起了脖子,把蛇頭轉過來對準了我,微微的張開了嘴。
  我鼓起勇氣又繞了一圈,甘木還是保持原樣沒有動彈,但是立著的脖子在我看來竟然在微微發抖。就好像是它故意在忍著這份疼痛一樣。為了讓它不這麼疼,我加快速度,幾下子就將傷口包紮好,而衣服卻很快就被血給染紅了。當我套上結的時候,甘木的腦袋歪歪斜斜地軟了下來,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我心裡有些憤怒,秦不空自己養了三十年的蛇都能夠下得去這種狠手,這禽獸還有什麼事幹不出來,於是我怒氣沖沖地走過去打算質問他,卻在走到他身後正打算開口的時候。面前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並且越來越近,於是我也蹲下身子,雙手戒備著。
  我們帶著的煤油燈本來就不怎麼明亮,於是在昏暗的光線下,我看到一個身形龐大,像動物一樣朝著我們慢慢爬過來的傢伙。渾身都散發著黑色的煙霧狀。之所以說是爬過來的,因為它是四肢並用,只不過四肢都是手臂,整個模樣看上去像一隻野獸,可是頭部卻是人的模樣。和早前遇到過的眾生相不同,這張臉卻是固定的,只是一直閉著眼睛和嘴巴,嘴角也是朝下,看上去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整個身軀都多少透著一點半透明的感覺。而它爬動姿勢也非常詭異,按理說這種體型的東西爬動起了,就應該好像熊一樣,笨重且動靜大才對,可是它卻感覺非常輕盈。只是那轟隆隆的聲音,和這眼前的動作,一點都吻合不上。
  秦不空壓低嗓子說,你記住了,等下如果這東西撲向任何一個人。被撲的那個人就立刻轉身逃走,另一個人就用金剛橛刺它的頭。我說金剛橛在你手上,如果撲你我拿什麼東西刺?秦不空說,放心,我跑的時候,會先丟給你的。
  眼前的這個龐大怪物,就是傷門之鬼的真身。如果它的四肢被看做是桌子的四角的話,那它的身軀,大概就有吃飯的整張桌子那麼大。而腦袋卻長在兩隻前肢之間,與其說是長著的,反而更像是刻意擺放在那兒的一樣,它的模樣,有別於我之前接觸到的任何一個鬼魂,因為它更像是那種傳說中的鬼怪模樣,而並非單一的鬼了。
  舉個例子來說。以往我接觸到的鬼魂,大多和生前的模樣相似,而在這八門陣裡遇到的鬼魂,卻幾乎都是許多鬼魂聚集而成,就有些像以前老人說過的「羅剎女」、「夜叉」、「牛頭馬面」那種感覺。
  它越靠越近。但是在距離我們四五米之外,就停了下來,那個閉著眼睛的臉開始轉來轉去,似乎是在選擇我和秦不空到底誰才是它攻擊的對象。而這秦不空竟然此刻發出一聲冷笑,極其變態地興奮著,他竟然扒著手上的金剛橛,尖銳的一頭著地,匡匡匡地在地面上敲擊了幾下,傷門之鬼的臉一下子就對準了他,並且開始朝著他爬了過去。
  我本能地朝著邊上一閃。就等著待會秦不空將手裡的金剛橛丟給我。可當傷門之鬼和秦不空之間的距離大約只有兩三步的時候,他突然將手朝著我一揚就將金剛橛丟到了我的跟前。於是我立刻上前撿起,本來以為這樣一來我既不是被攻擊的那個人,手裡又有了制敵的兵器,可誰知道就在他丟給我的一瞬間。傷門之鬼竟然猛地轉頭,朝著我衝了過來。
  在我剛剛撿起金剛橛的時候,就感覺整個人好像被捲入了漩渦當中,在空中翻騰了幾圈後,就摔倒在地上。整個人呈一個十字狀,兩隻手都被傷門之鬼那兩個冒著黑煙的前肢壓倒在地上,手裡抓著的金剛橛即便我想要刺,也活動不開。我一邊用力掙扎,一邊大聲朝著秦不空呼救。就在這個時候,那張一直閉著眼睛的臉突然就湊到了我的跟前,就好像一個老花眼的人正在細小字跡的報紙上閱讀一樣,只不過它的眼睛始終是閉著的。
  我不想去看這張奇怪的臉,於是轉頭看著秦不空,他正雙手拇指各自套住了一個鈴鐺,隨著兩隻手腕的顫動,鈴鐺和他的掌心發生碰撞,發出叮鈴鈴的聲音,而就在這個時候。傷門之鬼原本散發著黑色煙霧的身體竟然好像被什麼東西快速抽打了一下一樣,在我身上的壓力感一下子減輕了不少,只不過我還是依舊無法掙脫。秦不空在一邊搖鈴的聲音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大,傷門之鬼的脖子上,也出現了那種煙霧突然快速散開了一些的感覺,就好像是什麼粗大的繩子,套住了脖子一樣,還在用力地將它往上拉。
  之間秦不空這個時候竟然雙腳開始四面八法地走動,那樣子很像是在走S型,每一次落腳都是腳尖著地。並且要用落地哪只腳的腳尖在地上畫一個S然後點上一點,鬍子裡的第二張自發出那種奇怪的呢喃聲,只不過我一句都聽不懂,不知道此刻說的是苗語的咒文,還是第二張嘴裡說出的「鬼話」,音調很像是在做超度法事的時候,唱的那種宗教歌曲。
  不難想像,此刻傷門之鬼的兩隻前肢和脖子,都被秦不空操控的「蛇」給纏住了。也許是它脖子被緊緊箍住,於是本來閉著眼睛全無表情的那張臉。竟然在這個時候,就在距離我一尺多高的面前,慢慢地張開眼睛,也慢慢地張開了嘴巴。
  我自問這些年雖不算走南闖北,但見識的鬼怪,也足以讓我吹牛逼吹個幾天幾夜了。之前那麼多次驚心動魄,雖然也因此吃了不少的虧,但我也都狗屎運般地有驚無險化解了。可自打認識了秦不空以來,許多原本構築在我的世界觀裡的東西,就開始玩命的崩塌了起來。先是那些我沒見過沒聽過的奇怪鬼魂,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如果說我驅邪抓鬼的水平是個小學生做功課的話,那麼這段日子破八門陣遇到的這些鬼魂,大多數都是初中甚至是高中的難度,連見都沒見過,更別說怎麼應對。先前這傷門之鬼出現在遠處的時候,我已經為它的模樣吃驚不已,如今它正在我面前張開嘴巴和眼睛,我所看到的一幕,可以用畢生難忘來形容。
  它的兩隻眼睛裡,並沒有眼仁,而是各自長了一排細碎的牙齒和一根尖尖長長的舌頭;而它的嘴巴裡,也沒有長舌頭和牙齒,而是長了一個巨大的眼仁!
第二十七章 .再起爭端
  見到這一幕的時候,我情不自禁的害怕了起來。在此之前見過各種猙獰可怖,卻都不如眼前這一瞬間來得突然,來得讓我毫無防備。
  而那個大眼珠上冒起的血絲,轉動一番後,將黑眼仁死死地看著了我的臉。那一刻,我竟然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原本身上的壓迫感因為秦不空的幫忙而減弱了很多,此刻竟然依舊手腳癱軟,連握著金剛橛的手,也慢慢開始鬆開。
  這時候,我迷迷糊糊聽見秦不空在旁邊。一邊跳著那奇怪的舞步,一邊衝著我大聲叫喊道,你快用力掙脫啊!趁著我現在還壓制住它!快!聲音急迫,似乎我如果錯過這個機會,恐怕就會就此完蛋一樣。我努力集中精神,開始費勁地掙扎。可是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一旦察覺到自己不是對手的時候,連反抗都變得無力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我的頭頂方向閃過來一條長長的白影,那是甘木突然衝了上來,而我並未聽見秦不空對它有過這樣的號令,它動作敏捷地迅速將身子纏繞在了傷門之鬼的脖子上,但由於鬼魂畢竟不是實體,而是大量的能量短時間在小範圍內聚集的現象,所以甘木纏繞在傷門之鬼脖子上的時候,我甚至還能夠透過鬼魂的脖子,隱約看得見甘木的軀幹。而甘木和鬼魂接觸的那部分身體,竟然此刻好像是陷入泥潭裡一樣,兩個影子重疊了起來。
  不僅如此,甘木還張著嘴巴朝著傷門之鬼的臉上咬去。很顯然它什麼也咬不到,只能感覺到一陣軟綿綿的觸感。可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秦不空叫我掙扎的時候,我還是有些乏軟無力。但是看到甘木衝上來幫忙的時候,我卻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力量,一鼓作氣,迅速將我左手從傷門之鬼的前肢下掙脫出來。
  緊接著我用左手去幫著右手掙脫,我的手臂就好像從鬼魂的前肢下穿透了出來一樣,離開的瞬間。有一種明顯的慣性,可當下我卻完全沒有時間去思考那麼多,當兩隻手都可以自由活動之後,我雙手一起握住了金剛橛的把手,一個捅刺的姿勢,就把金剛橛刺進了傷門之鬼的嘴巴…不,眼睛裡。
  隨著一聲伴著強烈氣流的慘叫,甘木被這股氣流震落在了地上,而我也立刻護住了自己的頭部。這聲慘叫雖然在此之前並未聽過類似的,但是此刻傷門之鬼就好像一個裝滿了熱氣,但卻被扎開了一個大洞的皮球一樣,迅速地從我身上逃走。
  我本以為這樣我就算是得救了,但既然對方在逃走,說明我這一刺,並非致命之傷。它逃走的速度顯然比出現的時候快得多,我剛剛死裡逃生後,也實在沒有膽量去追擊,而就在這個時候,秦不空突然跑到了我的面前,面朝著傷門之鬼逃竄的方向,開始高舉著雙手,不斷地用小嘴念誦著奇怪的咒語,手也一直快速地搖晃,鈴鐺的聲音在狹長的環境裡。變得清脆悅耳,隨著秦不空一個往後拉的動作出現的時候,逃開七八米遠的傷門之鬼,也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拽住了一樣,移動速度變得緩慢了許多。
《司徒山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