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我心跳加速,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在此之前即便是和這類似的事我都不曾做過。於是我狠了狠心,在大毛的身上的槍傷附近淋上了救,接著就把刀尖伸進了彈孔裡,微微用力,將傷口劃開,並且撐大。
  這樣的劇痛我雖然並未承受過,但是從大毛那猙獰的表情來看,其痛苦程度是難以忍受的。大毛原本因為脫力而閉上的眼睛此刻睜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要爆出來一般,在火光的映射之下,眼球當中全都是血紅的血絲。而他咬緊牙關忍耐,卻呲開了嘴唇,我看到他上下咬合的牙齒或許是因為太過用力。將牙齦裡的血都給擠了出來。我不忍繼續看,心想我還是專心找到子彈,這樣大毛就能少受點罪。於是我借助刀子撐開傷口的角度,朝著裡面張望著,大約在皮膚之下一寸左右的位置。鮮血模糊中,我看到一個銅黃色圓圓的東西。
  那就是子彈,好像是嵌入了更深的肉裡一樣。現在那把刀子正被我撐開傷口,我沒有其他工具可以伸進去把子彈給拿出來,尤其是當它還嵌入肉裡。這就好像是從一顆堅硬的樹上徒手拔出一顆釘子般困難。我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辦,放眼望去,傻姑娘自顧自開心地吃著糖果,她是定然指望不上什麼,地包天或許是在場最懂得怎麼療傷的人。但是他卻因為我的擊打而昏迷了過去,那個女人還在撕心裂肺的慘叫哭喊著,就算她的手沒斷,我也並不放心讓她來幫忙,甲瑪聃自從剛才我們暴露的時候開始。就已經不知去向。
  心慌意亂之中,大毛突然一下子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臉上的表情非常痛苦,整張臉上都冒出豆大的汗珠來,他非常吃力地對我只說了一個字,手!我想他的意思是要我直接伸手進去將子彈取出。眼下大毛的傷口已經被我撐得可以容納兩指多的寬度,於是我一狠心,將自己的手上淋了些老白干,咬咬牙就將食指和拇指併攏,伸進了大毛的傷口之中。
  這一次,大毛就再也忍不住了,他好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般大聲咆哮著,腳也一直好像抽風似的抖動著。我害怕他撐起來撕裂傷口或是讓子彈陷得更深,於是伸出我的膝蓋跪在了他的膝蓋上,用身體的重量壓著大毛,我開始用手指在他的傷口裡尋找著,很快我就摸到了那顆子彈,不光有子彈,還有他胸前的肋骨。
  我心裡非常害怕,但我也知道此刻不是害怕的時候,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照準了角度將兩根手指的指甲扣住了子彈的邊緣,然後一邊來回螺旋狀旋轉著,一邊慢慢往外拔。
  大毛叫地慘烈,其痛苦的程度可想而知,在我一點一點把子彈往外取出的時候,他的叫聲停了,大毛痛得暈死了過去。
第四十四章 .惡人償命
  我沒有停頓,一鼓作氣,把那顆子彈給取了出來。當我的手指從大毛的傷口拿了出來的時候,外面流動的空氣一下子讓我手上鮮血凝固,那黏黏的感覺,讓人覺得很不舒服。我將子彈丟在地上,接著撕下我自己的休息,做了個簡易的繃帶,然後給大毛暫時包紮了傷口。
  就在我給大毛的傷口用衣袖拴緊的時候,被我砍斷了手的女人突然不哭了,而從我身後傳來一陣撲騰的聲音,聽見聲音之後我轉頭一看。發現她大概是這陣子之後緩過了勁,看我專心在給大毛取子彈,又撤掉了兵馬,於是打算趁亂逃走,因為眼下我完全無法去阻攔她,唯一還能夠自由活動的就只有那個傻姑娘了,而很顯然傻姑娘只要有了糖果就有了全時間,這裡發生的其他事情,似乎和她都毫無關係。
  我蹲在地上,只見那女人抓起自己被砍斷的手就開始跑,但由於傷得很重,她跑起來的速度並不快。她也知道此刻縱然再跟我拚命,輸的也只能是她,索性就逃走算了。我站起身來,本來打算去追,可是跑了兩步之後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沒有力氣一樣,我並非一個喜歡輕言放棄的人,但是很奇怪,那一刻我竟然非常輕易就放棄了追趕。
  我慢慢放慢了我的腳步,打算讓我的兵馬抓住她就行,就在我釋放兵馬的時候,突然一陣呼啦啦的聲音從我耳後傳了過來,由遠到近,越過我的身邊,我看到一個好像螺旋槳似的東西在差不多齊腰的高度朝著女人飛了過去,轉起來像是孫悟空手上的金箍棒。而當這東西飛到了女人腳邊的時候,我才看清中間是一股繩子,好像是絆馬索的樣子,那是甲瑪聃的兩樣法寶之一——「絆魂索」。
  只見絆魂索在女人的腿上迅速纏繞了幾圈。就將她的雙腿捆了起來。女人原本是一個奔跑的姿勢,被這麼突然一絆住腳,就往前一個狗吃屎的姿勢摔倒了下去。抓在手裡的自己那截斷手這麼一摔就甩出去老遠。女人在摔倒後可能觸動了傷口,開始痛苦地慘叫了起來。我知道這是甲瑪聃出手相助,可是我心裡還是挺埋怨他,為什麼早些時候不出來,這都最末了才來顯擺那麼幾下子,如果他早點出現的話,或許很多事情情況都會發生改變,大毛搞不好也不會中這一槍了。
  於是我轉過身去打算尋找甲瑪聃的身影,因為既然這絆魂索飛了出來說明甲瑪聃就在這邊上才對,可是當我轉頭去看的時候,卻完全沒有找到甲瑪聃的身影。不僅如此,就在我轉頭的時候,我看到一道暗綠色的霧氣或者是光影,具體是什麼狀態我也沒能夠看清,它以一種極其迅速的動作從我面前呼嘯而過,直奔那個摔倒在地的女人而去。
  而當我轉過頭想要看得更仔細的時候,卻看見那個女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手在揮舞著,腳在地上胡亂地蹬,嘴裡哇哇大叫,連聲音都喊得沙啞了,她在地上死命掙扎著。而幾乎和她身體平行,距離地面大約半米多高的位置,懸浮著一個身穿綠色旗袍的女人!
  沒錯,正是先前攻擊我的那個綠色旗袍的女人,可是它不是被甲瑪聃收了做成竹牌子了嗎?怎麼這會兒又跑了出來?我是吃過這傢伙的苦頭的,所以當我看到它的時候。忍不住朝身後退了幾步,就在這時候,起初地包天藏身的那個屋子門一下子吱嘎一聲打開了,我看到甲瑪聃滿臉都是鮮血,手裡抓著鎖魂爐,另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胸口,有些虛脫般地站在門口。
  他朝著我望了一眼,沒有說話,而是遠遠地看著那個女鬼。只見女鬼用一種非常詭異的表情幾乎和那個女人面對面地對望著,女人一直在尖叫掙扎,這應該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真正的鬼魂吧。說起來真是諷刺,這群人辛辛苦苦地尋找鬼魂。為此勞師動眾,可倒頭來卻被自己苦苦尋找的鬼魂嚇成了這個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那女鬼突然伸出自己的右手,手好像透明的一樣,直接穿透了女人的身體,沒入了女人左側的胸膛。緊接著我就看到女人原本在尖叫的聲音停了下來,但是嘴巴卻大大的張開著,就好像是想要叫喊但是卻因為某種原因而發不出聲音一樣。我忍不住回想起當初我被這個女鬼幾乎用同樣的方式伸進胸口抓住了我的心臟,我當時也是這樣的感覺,估計連表情都和那個女人此刻一模一樣吧。我正打算上去阻攔,因為這個女人已經被我砍斷了一隻手。這其實都算是我們濫加的私刑,因為無論對方做了什麼,我們都無權去決定別人的生死,可我剛剛走出去幾步,甲瑪聃就喊住了我說,你別去插手,這女人該死,你去插手的話,因果可就要算到你的頭上了,這個女鬼今日必須要取走一命,那只能是她了!
  甲瑪聃看上去傷的不輕,他摀住胸口的位置也正好是心臟。加上臉上的血污,於是不難想像在他出現之前,其實和這個女鬼已經有過一場遭遇戰了,而且這場對攻當中,甲瑪聃其實是吃了虧的。我對甲瑪聃說道,這女人縱然該死,也是留給國家來處置他們,你怎麼能夠放鬼出來害人呢,且不說你這樣做對是不對,單單是這女鬼今天殺了對方,她自己的罪業也更加深重,你超度起來難道不是損耗更大,更加麻煩嗎?
  甲瑪聃說,這是沒辦法的事,女鬼竟然既然放出來了,就注定必須要死一個人,本來剛才我以為死的會是我,但是既然有更好的選擇。我為什麼還要去死?這個女人如此惡毒,本身就是一個惡人,她的死難道不是在為民除害嗎?
  我一時語塞,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我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我心裡對那個女人沒有半點同情,若然有的話,剛才我也不會砍斷她的手了。所以當甲瑪聃這麼說的時候,我也就不吭聲,站在一邊看著。只見那女鬼把手伸進女人的胸口之後,就此保持了同樣的姿勢,只是腦袋時不時地左右搖晃著。就好像一個正在看稀奇的小女孩,那搖頭晃腦的樣子,就像是很好奇一般。女人被抓住了心臟之後,很快就喘不了錢,我看到她順著脖子有一股血管冒了起來,而血管的顏色越來越黑。越來越深,最後甚至好像是墨汁一般,緊接著女人長大了嘴巴,抽抽了幾下,瞪大了眼睛就此一動不動了。
  她死了,死不瞑目。
  說來奇怪。綠色旗袍的女鬼在害死了這個女人之後,竟然從平行於地面漂浮的姿勢,慢慢轉了個彎,變成了正常人站立的姿勢,雙手垂放在身體的兩側,歪著腦袋,那副表情和當初我看到的時候如出一轍,只是那腦門子上的彈孔,卻隱隱有一種流出鮮血的感覺。女鬼面朝著甲瑪聃站立了幾秒鐘之後,好像是幻影一樣,閃爍了幾下後,就變成一股黑色發灰的煙霧。朝著甲瑪聃手上的鎖魂爐飄了過來。
  甲瑪聃將鎖魂爐的蓋子打開,任由女鬼變成的煙霧灌入其中,接著甲瑪聃擰上了蓋子,然後朝著地上女人的屍體走了過去。他走路有點一瘸一拐的,看上去身上的傷並不輕,當她走到女人身邊的時候,撿起了女人先前因為掙扎而掙脫,掉落在一邊的絆魂索,對折數次之後,裝進了自己的包裡。
  甲瑪聃指著邊上那一群被我綁住,正因為先前那一幕害怕得抱成一團的男人們說道,這些傢伙怎麼辦?需要我替你了結了他們嗎小兄弟。我趕緊說不必了,這些人都已經綁了,沒有威脅,加上屋裡的那個,還有地上這個,遲點咱們一起報告給公安機關,現在人贓俱獲,就算是人家不相信這些人是來破壞風水的,起碼也能夠順籐摸瓜查到這群人背後的組織,咱們也算是立了一功。
  甲瑪聃哼了一聲對我說道,小兄弟,你想得可真是天真啊,報公安?你怎麼報?用什麼方式?我說。去把他們帶到這裡來直接抓人不就行了嗎?甲瑪聃說道,你可真是不用腦子,這種事怎麼能你親自去呢?寫匿名信吧!
  可當下的時間,我哪裡來的功夫去寫匿名信,當務之急,是將大毛先送到醫院再說。甲瑪聃檢查了一下大毛的傷口,雖然依舊有些發炎,但是由於沒有異物在體內,現在剩下的就只是外傷了。甲瑪聃說,看著深度,應該還沒有傷到骨頭,我先用點草藥暫保一陣,等天亮以後,你就把他帶到縣城裡的藥鋪子裡,千萬別去醫院。我有些不懂,為什麼不能去醫院?甲瑪聃笑著說,所以說你嫩啊,你去醫院。人家一看槍傷,你該怎麼跟人解釋?
  我心想說的也對,不過甲瑪聃剛才的意思似乎是在說送去中藥館的事,他就不跟我一起了,於是我問他道,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你要去哪兒?甲瑪聃一邊你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望著我說,咱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這件事過後,就各走各的,今生今世,咱麼就後會無期了。
第四十五章 .後會無期
  甲瑪聃說完,就蹲下身子摸出草藥,放在嘴裡嚼了一陣後,然後吐在手心裡,接著取出一個搖鈴來,這個鈴鐺和秦不空傳給我的很像,或許少數民族的師傅們其手法或多或少都有些大同小異之處。只見甲瑪聃朝著吐在手心裡嚼爛的草藥一邊搖鈴一邊唸咒,隨後他掀開我抱在大毛胸口的紗布,然後把草藥都敷了上去。
  大毛已經暈了過去,卻在草藥敷上的一刻一下子痛得醒了過來。哇哇大叫著,我寬慰他道,沒事了,是甲瑪聃在幫你敷藥呢。大毛的叫聲聽上去雖然虛弱,但是並非沒有氣息的那種,這證明先前我的處理和甲瑪聃的草藥的確是有作用的。甲瑪聃重新幫大毛包紮好,說不會有大礙,回頭找中藥鋪子開些房子好好生肌調理即可,甲瑪聃是用藥的高手,他這麼一說我就放心多了。畢竟先前我身上幾處脫臼,都是他的草藥才讓我好得這麼迅速。
  甲瑪聃站起身來,從口袋裡摸出那個女鬼的竹牌子遞給我說,來吧小兄弟,咱們就此別過了,我接過竹牌,不明白他的意思,看我接過之後,他微笑著對我伸出右手,那意思是要跟我握手,這次握手,其實就是道別。可是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弄明白,於是我抓著甲瑪聃的手,在握住他手的時候,一股子很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不對,應該說是直接好像電影畫面一樣,出現在我的腦子裡。
  那些畫面非常零散,每個持續時間大約只有幾秒鐘,但是數量卻很多,按理說在短時間之內我是無法記住這麼大量的信息的,但是奇怪的是,每一個畫面我都記得清清楚楚,這些零散的畫面就拼湊成了先前甲瑪聃失蹤的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原來他一直想法子潛伏在地包天的窗外,直到我這邊鬧了起來之後,地包天原本回了屋子,但是又提著槍走了出來,這個時候甲瑪聃就混進了地包天的屋子,他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來救我們,是因為明知道我們是有能力對付這群人的,反倒是那個女鬼此刻卻不好對付了。因為女鬼是甲瑪聃已經賣給了地包天,按理說的話,它的主人是地包天才對。而既然認了主人。就必然會相應地保護自己的主人,所以如果我們就算真的在肉搏當中打敗了地包天一群人,我們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這個女鬼了,而那個時候我們大家都非常虛弱。所以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甲瑪聃正是因為這樣,才遲遲沒有對我們出手相救,只有他還保全自身的情況下,才能夠幫助我們牽制住接下來即將面臨的危險。而隨後的畫面就是地包天被我打敗,然後女鬼出動的時候,但是那個時候甲瑪聃已經找到了女鬼的竹牌,於是他就跟女鬼在地包天的屋子裡纏鬥了起來。甲瑪聃雖然算是高人,但是先前那次收服女鬼,是因為女鬼化成了兩個分身,分別被我和大毛牽制住了一個。力量也算是一分為二,這才給了他這麼順利收服對方的機會,但是當時那種面對面的硬碰,且女鬼的力量合二為一,這結局就很難說了。
  甲瑪聃經過一番打鬥之後。就用絆魂索抓住了對方,但是自己因此也受了些傷,他也沒能夠躲過和我們起初的命運,也被那個女鬼將手伸進了自己的胸口。但是甲瑪聃和我們不同的是,我們雖然能夠看見這個女鬼。但是如果不用例如紫微諱,雷決等東西擊打的話,其實是沒有辦法直接觸碰到對方的,就算明明白白看到女鬼在自己眼前,當我伸手去打的話,也就好像是打到一團空氣一般。但是甲瑪聃的手上有佛家五眼的紋身,他可以直接用手和鬼魂發生接觸,因此而對抗女鬼。
  在甲瑪聃抓住了女鬼之後,女鬼始終不肯安寧,於是甲瑪聃趁著短短的時間給自己化了個替身。而替身的對象就是外頭的那個女人。既然這女鬼今天非得要走一條命,那就把這個女人的命給她吧,正好算是除害了,搞不好還算作女鬼的功德一件呢。於是才有了後來的一幕,女鬼殺死了那個女人。
  這一切信息,就在短短的一兩秒鐘握手的時候,透過甲瑪聃手心的佛家五眼傳遞給了我,而我也知道如果他沒有釋放法術的話,我也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就如同尋常的握手一般。正是因為甲瑪聃知道我心裡早有疑問,而自己又懶得用言語解釋,於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我,因為他說出口或許我未必會相信,但是讓我親眼看到,那又另當別論了。
  鬆開他手的時候。我就好像是從一場極其真實的夢境中醒過來一般,這樣的感覺非常奇妙,因為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做夢,如果在醒來的時候不刻意去回想昨晚的夢境的話,我其實是想不起來昨天到底夢見了什麼,但是卻清楚地知道自己做過一場夢。
  可我還是有些不解之處,於是我問甲瑪聃,那你選擇替身的時候,為什麼沒有選擇其他人而偏偏選擇了這個女人呢?甲瑪聃笑了笑說,沒有什麼為什麼。這大概就是命運的安排吧,尋找的時候,恰好那個女人離自己最近,又並不是自己人,所以就選她了。我心裡有些感慨。或許當時如果地包天倒下的位置距離甲瑪聃更近的話,也許現在死掉的就是地包天了。我不算是一個相信命運的人,但是我信現世報,為非作歹的人一定會自嘗苦果,女人和地包天種下的因是因為這個綠色旗袍的女人而起。那麼最終也因她而結束,或許這就是一場因果,這樣的結局是這個女人和地包天都難以避免的,只不過這個女人比較倒霉,被甲瑪聃選中了而已。
  然後我又問甲瑪聃說,先前咱們藏在雜草堆裡的時候,你曾經提到過那個什麼…河神廟?那是什麼東西?甲瑪聃說,他在進入三川鬼市之前,曾經聽聞過一些關於李冰風水的傳聞,但是具體是誰傳出來的誰也不知道。其中提到這麼一句話說的是為了防止千百年後李冰當初沉在江底的石犀被人挖掘出來,在每個石犀沉下的位置,都修了一座河神廟,這個河神廟需要世世代代存在在這個地方,但又為了區分不能和別的河神廟相同,於是廟裡供奉的雖然也是二郎神君,但是身邊卻沒有跟著哮天犬,而是跟著一頭犀牛,以作辨認。
  甲瑪聃說,自己在來之前,曾經專門去尋找過那個河神廟,許多人都說這附近的確是有個河神廟,但是早年打仗的時候已經毀掉了,現在只剩下一個地基,而這一代被摧毀的房屋其實很多,尤其是沿河的兩岸,所以現在具體也沒有人能夠找得到那個河神廟到底在哪裡了。
  甲瑪聃告訴我,早前你問我的時候,我也就順口回答了一下。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內容,假如將來你要尋找或是要保護這頭鎮水神獸的話。你只要打聽到河神廟的地址,在河神廟面前的江心深處,應該就是李冰當年沉下石犀的地方。
  而事實上,我最終從未去尋找,也未將這件事從我口中告訴過任何人,起碼在那一帶改建之前。因為在許多年後,李冰當年沉下的另外一頭送往成都的石犀在施工建設當中被挖了出來,以至於天府之國大澇了一場。所以這個秘密,還是藏在我的心裡比較好。
  我本來想要問問甲瑪聃將來可否書信來往,卻被甲瑪聃拒絕了,他說咱們相遇本是一場陰差陽錯,如果我和大毛當初不誤闖他的破屋子的話,也許他就跟那三川鬼市上所有其他商販一樣,不會在我心裡留下任何印象。既然是緣,那就隨緣而去吧。將來若是緣分未斷,自有相見之時。甲瑪聃說完這一切,天已經開始有些亮起來了。昨晚我們開了這麼多槍,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不知道天亮後會不會有好事之徒前來圍觀。甲瑪聃在臨走之前指了指地上依然還在昏迷的地包天說道,這人是你的朋友吧?
  我點頭說,曾經是。甲瑪聃說,如果你希望他從此以後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的話,不妨留給他一個機會吧。他這樣的頭目如果被抓捕,後果你也知道,肯定是好不了的。甲瑪聃這一說我反而惆悵了,其實這些我也翻來覆去的想過,我是知道公務機關對於嫌疑人的對待方式的,於是我點點頭對甲瑪聃說,我會再考慮考慮。
  甲瑪聃朝著我和大毛揮揮手,然後說道,來日雖方長,後會恐無期,就此別過。接著頭也不回地跨過了女人躺在地上臉色都已經開始變白的屍體,然後揚長而去。
  那是我直至今日最後一次見到甲瑪聃,我曾四處打聽過此人的下落,卻遲遲無果,也就只能作罷。
第四十六章 .一把大火
  天漸漸亮了起來,周圍的一切都因此而變得清晰可見。大毛自打敷藥後就醒了過來,我扶著他靠牆坐著。一夜未睡的傻姑娘在吃完糖果之後,大大咧咧地就地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著。那些被我反綁住的男人在親眼目睹了女鬼殺人之後,早已嚇得接近崩潰,此刻恐怕我隨便從包裡摸出一樣什麼東西來,在他們面前晃悠一下,就能夠嚇死幾個。
  大毛看上去雖然精神不好,但是情緒卻穩定了許多,在甲瑪聃離開之後我問大毛,現在咱們怎麼做?大毛說,我現在在這裡還好。不會有危險,我雖然受了重傷,但是我的功夫還在,如果等下有人來查看這裡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會迷住他的眼睛的。你這就去縣城裡,給公安機關寫你匿名信舉報吧,至於你的這位發小,這還是你自己決定比較好。
《司徒山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