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我心裡吐著槽。渾身哆嗦,正熬著呢,院門忽然推開,從外面走進一個人。
這人穿著灰色風衣,裡面是乾淨的白色襯衫,留著劉海半長的頭髮,戴著金絲眼鏡,文文靜靜的樣子。雖然年輕,可他的頭髮卻白了一大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染的。
他進到院子看到我,稍一遲疑,隨後衝我友善地笑笑。我也衝他點點頭,裡屋的門開了,小雪驚喜地出來:「南華,你怎麼來了?」
這位叫南華的人,淡淡一笑:「我來找老前輩問問,我哥哥的消息。」
第六十五章 臥薪嘗膽
小雪非常熱情,把這個叫南華的人領進屋裡,然後關上門。我透過窗戶看到南華引進裡屋,坐在側位,小雪還親自給他斟茶,我酸溜溜的,此人是什麼來頭。
屋裡三個人聊的很開心,尤其小雪她爸,放浪形骸,大說大笑,穿著像個老流氓,更是一身的江湖氣。那個南華倒是比較內斂,淺談淺笑,適時有度。
我在寒風中哆嗦,連口熱水都喝不上,一肚子怨言。正憋悶著,門開了,小雪探頭出來。衝我招手:「進來啊,我爸爸讓你進來。」
我走進屋門,聞著潮濕的霉味。屋裡比外面還冷,我裹緊衣服進到裡屋。
小雪她爸看我:「你會不會蹲馬步?」
「不會。」我老老實實說。
「小雪,你教教他,先蹲一分鐘試試。」小雪她爸說。
南華喝著茶看我,對小雪她爸說:「前輩,又有了收徒之心?」
「閨女領回來的,總得看看。來,來,喝茶。」
小雪告訴我蹲馬步的要旨,我這一蹲下,全身開始疼,尤其膝蓋像是無數螞蟻爬過一般,我咬著牙,瞪著眼,每一秒都是折磨。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小雪她爸輕飄飄地說:「行了,起來吧。」
我扶著牆差點摔倒,疼得呲牙咧嘴。
小雪扶著我,問她爸怎麼樣。她爸看看我,喝了口茶:「資質一般吧。不過呢,既然和我閨女有緣,我不傳點東西說不過去。小伙子。你怎麼稱呼?」
「我叫齊翔。」我說:「老前輩怎麼稱呼?」
「我叫古學良。」他說:「你也看到了,我是小雪的爸爸。我決定傳授你一些東西,但咱們之間不能用師徒名分,你沒資格當我徒弟。雖說沒有名分,好賴也有師徒之實,你該知道的還是讓你知道。先來個三跪九叩吧,奉茶就不用了。」
說實話,要是沒有小雪在這,我早就調頭走了,這人是個什麼玩意,又臭又硬。小雪期盼地看我,輕輕點點頭。
我歎口氣,跪在地上磕頭:「古老師你好。」
小雪抱著他的肩膀:「爸,你要教他什麼啊。」
古學良摸著下巴,看著那個叫南華的:「小華,你有什麼建議?」
南華笑:「老前輩,你博學多才,肚子裡能撐船,隨便提溜出一樣就夠我們學一輩子的了。」
「還是南華你會說話,你比你哥哥可愛多了。」古學良大笑:「這樣吧,齊翔,我聽小雪說,你是搞殯葬這個行業的,經常和髒東西打交道,我教你一套保命實用的東西。」
真要能學到東西,磕磕頭倒也不算什麼,我趕緊道:「多謝前輩。」說著,要站起來。
古學良一瞪眼:「我還沒說完話,讓你起來了嗎?」
我只好跪下。他說:「這樣吧,看你這資質。看你這天賦,多的也學不會,我教你一套天罡踏斗吧。這套步法是清末龍虎山元培道長根據八卦掌裡的斗步演化而來,平時習練強身健體,關鍵時候遇到邪靈邪術,行此步法。遮掩氣息,可以保命。」
「行吧。」我說。
古學良氣笑了:「你還不滿意?這樣吧,我另外再教你降龍伏虎樁。這兩個站樁特別強腎,力從何來,力就是從腎上來。強腎,就是壯陽氣。現在這世道,男人普遍腎虛,淫穢無度,尿尿都能尿腳背上。你學了之後,強腎健體,體力能恢復到十八歲的時候。」
我一聽樂了,這玩意好嘿。比什麼斗步強多了,房中猛虎啊。作為一個男人,真要學會這個,嗑幾個頭都不算冤。
古學良讓我明天早上五點到這裡特訓,我答應了。小雪把我送出去,叮嚀說你千萬不要覺得苦。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我爸最氣惱的就是這個。你熬過這段時間,把東西學到手,保證受益無窮。
我知道小雪是為了我好,不表示點什麼好像說不過去。瞅著沒人,我去拉她的手,誰知道還沒碰上,小雪突然翻臉了:「你幹什麼?!」
我瞠目結舌,尷尬地說,沒幹什麼。
小雪冷笑:「快收起你的心思,我幫你不是跟你扯這個的。」說著也不送我,自己回屋了。把門摔得山響。
我滿臉通紅,想不通到底是咋回事,小雪那麼溫柔,像一個對我含情脈脈的小女人,可我剛才嘗試著去表達,她又冷若冰霜,而且話說得特別傷人,「我不跟你扯這個。」就好像我是大流氓一樣,我表達愛意,在她那裡竟成了「扯」。
我一肚子火,看著這家院子,下了狠心。一定要過來學。把東西學到手,到時候你們愛誰誰,都滾一邊去。還古老師,就你丫那德性還當我老師,呸。
我這是吃他娘喝他娘,到時候開了城門迎闖王。小爺我忍辱負重了。
第二天早上我也是發狠,四點半就到了,一進院子,看見古學良正在樹根底下掏弄煤灰。我插著手說:「古老師早。」
「呦,我以為你今天來不了呢,看你這廢柴樣,居然還能早起。」
他說什麼話我都忍著,臥薪嘗膽我是越王勾踐。
「幫我把煤灰掏掏。」他也不提教我東西的事,先讓我當碎催。
我蹲在地上,拿著火鉤子刨爐子裡的煤渣,古學良皺眉:「把大棉襖脫了,記得,以後到我這,穿運動衫,我要再看你穿棉襖,見一次踢一次。」
我想進屋脫棉襖,古學良讓我把棉襖掛在外面的牆上,說別讓我的衣服玷污了他的內宅。我氣得不說話,默默掏著爐灰。
掏完爐灰。我累得伸不直腰,古學良用腳踹了踹牆根底下兩個大鐵桶:「你往北走,大概五百米遠的地方有個水站,你到那打滿水回來。」
我走過去,拎起一個鐵桶,走了沒兩步,差點沒背過氣去。這還是空水桶,拿在手裡重似千斤,要是裝滿水,重量無法想像。
我問古學良要扁擔,古學良皺眉:「要什麼扁擔,一隻手提一個。趕緊的,快去快回,我還等著水做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