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節
又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接近午夜。裡面沒了聲音,等了片刻,還是沒有聲音,那些人應該都走了,燈隨即關閉。
我和籐善沒有輕舉妄動,又熬了十幾分鐘,屋裡仍舊滅著燈,肯定是沒人了。
他趴在窗戶上往裡看了看,輕輕一推窗,並沒有插,應聲而開。
「進!」他低聲說,一縱身跳了進去。
我正要站起來爬窗戶,突然眼皮子狂跳,不知是左眼還是右眼,心特別慌亂,像是掏空了一樣。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我深吸口氣,晃晃頭,提醒自己不要想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站起來把住窗框,縱身翻進屋裡。裡面沒有燈,黑漆漆一片。我和籐善不敢用手電。只能借助外面的月光朦朦朧朧去看。
對面牆上是那三塊類似唐卡的畫布,黑暗中濃艷的色彩使佛陀栩栩如生。靠著左面牆放著一尊巨大的神龕,左右兩盞長明燈,都是熄滅的。神龕旁邊擺放著兩個紙糊的童男童女,大晚上看過去能嚇出一身冷汗。
我們來到神龕前。看到上面貼著巨大的字「奠」。最裡面的牆上掛著類似鏡框的東西,應該是遺像,可看上去黑森森的,又不太像。
籐善膽子有多大吧,他看出了古怪,伸手進去想把這塊疑似遺像的東西拿出來。
剛碰到鏡框,外面忽然響起銅鈴聲,聲音來的很快,到了門口。籐善急促對我說了一聲:「關窗,藏!」
他掀開神龕下擺的布簾,縮身藏了進去,他到是機靈,可那裡的空間只夠藏一個人的。
我暗暗叫苦,使出天罡踏步來到窗前,再想爬出去已經晚了。門開了。
我看到角落有張桌子,趕緊藏在下面,趴在地上看著。
門外進來一個人,我這個角度看不太真切,只看到雙腳。這人舉著一盞蠟燭燈,走的很慢,火苗微弱,在黑暗中來回閃動。
也怪了,隨著他走進來,像是跟進一股陰風,屋裡氣溫迅速降低,我凍得瑟瑟發抖。
這種冷屬於陰冷,冷氣往骨頭縫裡鑽。
我抱著肩膀大氣都不敢喘,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那人端著蠟燭燈來到神龕前,點燃左右的長明燈,屋裡亮堂了一些。
我緩緩挪動身子,想探出頭往外看。此刻屋裡瀰漫著黑霧,兩盞長明燈像是飄在遙遠的海外,我擦擦眼睛只能勉強看到神龕前站著人。
看到他,我頓時倒吸冷氣。正是那穿著運動裝的怪人。
他站在神龕的供桌前,默默有詞,不知在說什麼。探手進神龕裡,捧出一個黑罈子,上面貼著黃色的封條。
他緩緩撕開上面的封條。屋裡溫度又下降了幾分,黑霧更加濃重。
隱隱約約中,我聽到屋裡起了一陣奇怪的嗚咽聲,像是突然多了很多人。
我屏住呼吸仔細去聽,聲源就在他手裡捧著的黑罈子裡。聲音低沉,開始我以為是耳鳴,後來聽切實了,越來越響,男聲女聲,混雜在一片,竟然像是有上百人之多,聽得人毛骨悚然。
那人把罈子放在地上,雙手合十,默默念了幾句經文,然後拿著刀劃開手心,一滴一滴往罈子裡滴血。
我看得心驚肉跳,大氣都不敢喘,可以判斷出這裡肯定有事,正常的超度法事哪有這麼繁瑣邪門。
一大團霧氣從罈子裡散發開來,我朦朦朧朧看到似乎有個什麼東西從壇裡鑽出來,好像是一隻四腳蜥蜴。
因為光線太暗,實在無法形容是個什麼東西,看上去有點像未成年的鱷魚。
這東西似乎是黑氣之源,邪得無法描繪,它出罈子後滿地亂爬。我緊張的快尿了,生怕這邪東西突然鑽到桌子底下。
那人回到供桌前,舉起先前的蠟燭燈,一步步往外走。四腳蜥蜴跟在後面爬,帶動著屋裡的黑氣漫卷,所有淒慘的聲音似乎就是這只蜥蜴發出來的,它爬到哪,男女老少的哭聲就跟到哪。
那人推開門走了出去,蜥蜴也爬了出去,門重重關上。
等他們消失,我才感覺到自己手腳冰涼,全身汗出如漿,稍微動一動,關節都僵硬得厲害。
這時神龕下面的布簾一動,籐善從裡面鑽出來,他跌跌撞撞站起,呼吸特別快。
我輕輕叫了一聲:「我在這。」籐善過來拉住我,把我拖出桌子。
「剛才你看見了嗎?」我問他。
籐善苦笑:「那是什麼法術,那是什麼鬼東西?」
此時此刻的情景也容不得我們過多的探討,我們不想白走一趟,最起碼把這裡簡單檢查一遍。
籐善站在神龕前,手伸進去握住鏡框,小心翼翼把遺像取了出來。
那人走的時候,長明燈並沒有熄滅,藉著微弱的火光,我們看到鏡框裡果然沒有遺照。而是封著一本黑漆漆的書。
我和籐善對視一眼,感覺非常疑惑。他拿出小刀順著鏡框周圍劃了一圈,把外面的玻璃框取掉,露出裡面的書籍。
他拿出來在手裡顛了顛,這本書並不沉。更像是某種印刷本,用細細的線繩穿起來,大概只有十幾頁厚。
籐善想了想,翻開一頁,我們看的吃驚。裡面並不是印刷的文字,而是空白頁,上面有寥寥草草的手寫字,寫得並不工整,類似塗鴉。也像是日記。
籐善舉起一盞長明燈仔細照著看,上面的文字寫得很隨便,有的大有的小,很多字的筆畫連在一起,寫的時候應該特別匆忙。
籐善輕輕讀到:「……丙子月。月在當中,惡魔伏地,放魔歸世,則天下亂已……」
他停了下來,緊緊盯著書本上的字。
「怎麼了?」我輕輕說。
籐善看我:「你知道丙子月是什麼意思嗎?」
「好像是天干地支吧。趕緊說,別墨跡。」我催促。
「這個月就是丙子月。」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