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是的,我看到你的難處了。」
「事實也證明我做得很好,因為他們都相信我是想擺脫佩蒂格魯·羅賓遜夫人——當然除了佩蒂格魯·羅賓遜夫人自己。」
「是的,即使帕克也認為是這樣的,是不是,帕克?」
「哦,是的,就是這樣。」帕克沮喪地回答。
「但是關於槍聲,我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瑪麗小姐繼續說,「你看,我解釋得很詳細——但是我發現沒有人曾經聽到過槍聲。到後來,他們發現這一切都發生在灌木叢中——而且時間也不對。但是在庭審中,我不得不堅持自己的謊言——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後來他們把目標鎖定在傑拉爾德身上。我從來沒想到會這樣。當然,現在我知道了我那些倒霉的證據起了怎樣的推波助瀾作用。」
「因此有了吐根制劑的事。」彼得說。
「我把事情弄得一團糟,」可憐的瑪麗小姐說,「所以我想我最好閉嘴,我害怕事情會變得越來越糟糕。」
「現在你仍舊認為是戈伊爾斯做的嗎?」
「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想,」女孩說,「我完全不知道了。彼得,還有誰有可能這樣做嗎?」
「誠實地說,」溫西勳爵說,「如果不是他做的,我也想不出來應該是誰做的。」
「他逃跑了,你知道。」瑪麗小姐說。
「他似乎很擅長開槍和逃跑。」彼得嚴厲地說。
「如果他不是這麼對你,」瑪麗慢慢地說,「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你這些,我死都不會說的。但是,當然,他的革命性教義——就是你所想到的紅色蘇聯和所有在暴動、起義以及其他事情中的流血犧牲——我認為是對人類生命的蔑視。」
「親愛的,」公爵夫人說,「這聽起來好像是說戈伊爾斯對自己的生命一點兒也不在乎,勇於犧牲。但是你要公平地看待這件事情。開槍殺了一個人,然後逃跑,這可不是什麼英雄行為——根據我們的標準。」
「我有一件事不理解,」彼得匆忙打斷了她的話,「那就是傑拉爾德的左輪手槍為什麼會在灌木叢中。」
「我也想知道一件事,」公爵夫人說,「那就是,丹尼斯真的是抽老千高手嗎?」
「我想知道的事情是,」帕克說,「那只綠眼睛的貓。」
「丹尼斯從來沒有給過我一隻貓,」瑪麗說,「那是謊言。」
「你們倆曾經去過和平大街的一家珠寶店嗎?」
「哦,是的,很久以前了。他送了我一把裝飾有寶石和玳瑁的梳子,但是沒有貓。」
「現在看來我們可以忽略昨天晚上那個精心準備的招供了,」溫西勳爵說,瀏覽了一遍帕克的筆記,帶著一絲微笑,「這還不壞,波莉,一點兒不壞。你是一個編造浪漫小說的天才——不,還有些你需要注意的細節。比方說,你拖拉著受重傷的人走過整條路,那麼你的整條裙子上不會一點兒血跡都沾不上,你知道。另外,戈伊爾斯認識卡斯卡特嗎?」
「據我所知,不認識。」
「因為我和帕克還有另外一個可供選擇的觀點,這個觀點或許會洗清戈伊爾斯的嫌疑。告訴她,老兄,那是你提出來的觀點。」
帕克略微陳述了關於勒索者和謀殺的假設。
「這聽起來似乎是有道理的,」瑪麗說,「我的意思是指從理論上來講,但是這一點兒也不像喬治——我的意思是,勒索也太卑鄙了,不是嗎?」
「好吧,」彼得說,「我想我們最好是去看一下戈伊爾斯。星期三晚上的謎底在他手裡。帕克,老兄,這盤棋已經快要下到最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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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切斯特頓(G.K. Chesterton,1874—1936),英國作家。
(2) 指愛爾蘭自由州,現在的愛爾蘭共和國,這時剛剛建立。
(3) 在南美洲,布爾戰爭的參與方之一。
(4) 蒲柏(Alexander Pope,1688—1744),英國詩人。
(5) 勃朗寧(Robert Browning,1812—1889),英國詩人。
(6) 指英國十七世紀以約翰·多恩(John Donne,1572—1631)為首的一派詩人。他們並不是一個有組織的文學團體,只在詩歌風格上有共同點。首先使用「玄學派」這一名詞的是英國詩人、批評家德萊頓(John Dryden,1631—1700),他指出多恩這一派詩人太學究氣,他們用哲學辯論和說理的方式寫抒情詩,用詞怪僻晦澀,韻律不流暢。十八世紀英國批評家約翰遜(Samuel Johnson,1709—1784)進一步分析了這一派的特點,指出「玄學派詩人都是學者」,他們的「才趣」在詩歌中的表現是「把截然不同的意象結合在一起,從外表絕不相似的事物中發現隱藏著的相似點」,「把最不倫不類的思想概念勉強地束縛在一起」。老公爵夫人就很有玄學派的風格,思維具有很強的跳躍性。
(7) 聖·奧古斯丁(St. Augustine,354—430),羅馬帝國衰落時期最偉大的神學家,曾經皈依過摩尼教。後文中傳教的那位奧古斯丁是指一位意大利僧侶。
(8) 出自約翰·多恩的詩歌《去,抓住一顆流星》(Go And Catch A Falling Star)。
(9) 出自濟慈的《無情的女妖》(La Belle Dame sans Merci: A Ballad),主題是講述男子被超自然的妖精所迷惑。
(10) 年輕的洛秦瓦(Young Lochinvar),司各特(Walter Scott,1771—1832)的長詩《瑪密恩》(Marmion)中的人物。在他的戀人無奈地與他人舉行婚禮時,他機智地帶走了她。
第十章 艷陽之下沒有秘密
「唉!」海亞歎氣,「這個人表達出來的感情是完美的,無懈可擊的。當太陽高高昇起,想要秘密離開一座豪華宮殿的可能性是很低的,這與執行前夜在潮濕的果園裡回想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
——《凱龍的錢包》
午後短暫的艷陽之後,是長久的黑夜。
——約翰·多恩
戈伊爾斯先生第二天在警察局被接見了。莫伯斯先生在場,瑪麗也堅持要出席。這個年輕人剛開始有點兒氣勢洶洶,但是律師公事公辦的態度起了作用。
「彼得·溫西勳爵確定是你——」莫伯斯先生開口了,「昨天晚上襲擊了他。但是由於他本人的大度,目前還沒有提出起訴。現在我們更進一步知道在卡斯卡特上尉被槍殺的那天晚上,你也在裡德斯戴爾公館。毫無疑問,你會被傳出席作證。當然,如果你現在願意予以陳述,那麼也是幫了我們大忙。這純粹是一次友好的私人會面,戈伊爾斯先生。就像你看到的,現場沒有警察。我們只是想請求你的幫助。儘管如此,我想我應該提醒你,當然,你有權利拒絕回答我們的任何問題,但是你也有可能因為拒絕而使自己受到懷疑。」
「事實上,」戈伊爾斯先生說,「你這是威脅。如果我不告訴你,你就會以犯罪嫌疑的罪名將我逮捕。」
「哎呀,不,戈伊爾斯先生,」律師回答,「我們僅僅是將我們獲得的信息交給警察,他們會做他們認為應該做的事情。上帝保佑,不——任何類似威脅的話都是不合規矩的。在攻擊溫西勳爵這件事情上,我想他有自己的判斷。」
「哦,」戈伊爾斯慍怒地說,「你喜歡喊它什麼就喊它什麼,對我來說就是威脅。我不介意說任何事情——尤其是這些你們聽到之後肯定會非常失望的事情。我想你出賣了我,瑪麗。」
瑪麗因為憤怒,臉部瞬間充血。
「我妹妹對你非常忠誠,戈伊爾斯先生。」溫西勳爵說,「我可以告訴你,事實上,她將自己擺到一個非常尷尬的位置——即使不是非常危險的境地——因為你的緣故。事發之後,你留下那麼多痕跡,卻匆匆忙忙趕去倫敦,而我妹妹只是偶然打開一封寫有我家族的姓、遞給我的電報,就立刻趕到這裡,就是為了要不計任何代價地庇護你。幸運的是,我在公寓裡收到了一份同樣的電報。在蘇聯俱樂部偶然遇到你的時候,我還沒有完全確定你的身份。而你積極避開與我見面的努力,卻讓我完全確認了你的身份,並給了我很好的借口逮捕你。事實上,我不得不感謝你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