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我將咖啡放在神谷面前,然後幫西之園小姐又倒了一杯咖啡,回到座位上,我再度正視兩位女性,內心感到不可思議。
兩種極端的美。
神谷的皮膚白皙,但相貌卻像熱帶國家人種,西之園小姐則完全屬於北歐國家;神谷小姐一頭長卷髮,西之園小姐中長直髮,如果真梨子在的話,她大概最像傳統的日本女性吧。
「屜木先生,你在想什麼?」西之園小姐口氣溫和,眼神卻充滿質問。
「啊,沒事。」我露出微笑,我非常擔心她是不是真的會讀心術呀。
神谷默默地喝著咖啡,臉部朝下,不久後,她難得主動提出問題。
「後來……怎麼樣了?」神谷的一雙大眼望向天花板,恐怕是想起三樓發生的事。
「沒事啊,就這樣了,警察也還沒到。」
「警察?」神谷皺起眉。
「嗯,跟醫生一起。」
「為什麼警察要來?」
「一般這種情況不都是會來?」我回答,雖然回答得不好,不過這是常識吧。
神谷歪著頭,沉默了一陣。
「我想回家。」她把杯子放回桌上,惴惴地說:「我不想一直待在這裡。」
「再過不久就可以回去了,但現在還沒辦法,連接外部的道路中斷了,聽說好像是颱風吹倒路樹,這也是為什麼警方遲遲沒到的原因。」
「需要吃點什麼嗎?」西之園小姐有禮地詢問神谷,口氣跟我們獨處的時候截然不同。
「不了,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神谷優雅的伸出手,眼睛直視面前的咖啡杯回答,對了,昨天吃早餐的時候也沒看到她,她是在減肥嗎?還是因為是模特兒,不得不自我節制?不過就我來看,她已經不能再瘦下去,我又在瞎操心了。
「昨晚牌局結束後,您在做什麼呢?」西之園小姐不著痕跡地問。
「我就睡了。」神谷轉頭看著西之園小姐。「為什麼這麼問?」
「沒聽見怪聲嗎?」
「沒有,我睡得很熟。」神谷一度看向別處,突然又想起什麼似地拍起頭。「可是後來聽見很大的敲打聲,才醒來到三樓看看。」
神谷的確在橋爪破壞視聽室的時候比真梨子還早一步走上來。
「請您別介意,我想請教您認為朝海姐妹自殺的理由是什麼呢?」西之園小姐問。
「這種事……」神谷搖搖頭,她剛才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還以為她從頭到尾都是一號表情,但現在的她看起來正常許多。
「我跟朝海她們的交情本來就沒那麼好,你問我……問清太郎不是比較清楚嗎?」
「嗯,我問過他了。」西之園小姐也面無表情地回答,兩個女人狀似禮貌性的交談,我卻感到空氣中瀰漫著莫名的緊繃氣氛。
「他怎麼說?」神谷思考了一會兒接著問。
「朝海由季子小姐和清太郎談起婚事未果,所以變得有些神經緊張。」西之園小姐像是朗讀文章一樣說明,我記得清太郎用的詞是歇斯底里,不是神經緊張,想必西之園小姐想換個說法,婉轉描述。
「這樣啊!」神谷嘟起嘴。「理由不怎麼充分嘛。」
真讓我有些不敢恭維,幾個小時前,神谷還像是留著眼淚的少女,她的態度轉變之快是怎麼回事?這一定是種男人望塵莫及的能力。
「但是她的妹妹也死了。」西之園說。
「是啊!」神谷小聲歎息,然後往我這邊看,彷彿到現在才發現我的存在。「屜木先生,您身上有煙嗎?」
「有。」
「能給我一根嗎?」
「請用請用。」我拿出上衣口袋裡的香煙,連同打火機一塊兒遞給她。
神谷纖細的手夾著香煙並點起火,她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後,緩緩吐著煙。
「清太郎真可憐。」她沙啞的聲音喃喃自語,神谷意味深長地搖搖頭,長髮蓋住窄小的肩膀,她用拿著香煙的手梳順頭髮。
此時,我又毫無根據的想像起來。
聽起來神谷的意思好像是朝海姐妹死了,正好是向清太郎表態的絕佳時機,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嗎?為了她的將來,接近橋爪憐司的獨子簡直是莫大的誘惑,沒錯,與其花心思在橋爪憐司身上,不如找上年紀相仿的清太郎。
想到這,我想起自己跟橋爪的年紀一樣,和真梨子也相差十歲,所以跟西之園小姐差……十八歲,我在想什麼啊?算了,夠了吧。我還是趕快停止這種卑劣的想法。
「他在房間裡嗎?」神谷問。
「您說清太郎嗎?嗯,他在房裡。」西之園小姐回答。
「我去看看。」神谷站了起來,目前為止一直維持的一號表情變得有些開朗,連沙啞的語調也提高了。
「要不要拿杯咖啡給他?」
「好啊。」她看著別處,端起咖啡離開餐廳。
我肯定神谷對清太郎有好感,突然覺得我天馬行空的想像好歹也有點價值。
這時餐廳裡只剩下我們兩個,西之園小姐回頭看著牆上的時鐘,已經快八點了,警察在做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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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西之園小姐聊起無關殺人事件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