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已經沒事了。好了,走吧。」市長對眾人說。
走到客廳一看,中央擺了一張剛才沒有的圓桌,七張椅子圍繞著桌子擺放。稍遠處也有一張桌子,上面準備了飲料。酒的種類有白蘭地、蘇格蘭威士忌、波本威士忌等等;也有果汁類;然後有各種杯子、礦泉水及裝滿冰塊的冰桶。
保存委員的成員應該會坐在各自專屬的椅子。我和小綠必然要坐在已死的水島雄一郎和火田俊介的位置,而這兩把椅子並排在一起。
我在拉開椅子時感到詫異,因為雕著WED的文字上面畫了個大大的叉,和房裡的門牌一樣,但一開始看到這張椅子時沒有這樣的印子,是誰畫上去的?TUE的椅子也畫了叉嗎?但小綠已經坐上去,看不到了。
「先來個一杯。」木部說著調起兌水蘇格蘭威士忌,於是所有人都聚集到桌邊。
我決定依照與小綠的約定只喝果汁。果汁不太冰,我在杯中放了一顆冰塊,小綠也照做。
木部、土井直美與日野市長是蘇格蘭威士忌派;月村博士選了白蘭地;金子則是兌冰波本威士忌。
「雖然市長那麼說,但我還是覺得許多事得趁著木乃伊的身份被查出來前決定好。」木部搖晃著兌水酒的玻璃杯,重提舊話。「比方說紀念館的所有權。現在紀念館算是市政府的財產吧?」
「當然。」
「可是如果查明木乃伊的身份、它的後裔現身該怎麼辦?他們可能主張紀念館的所有權屬於他們。」
「有這個可能。」金子右手拿煙斗、左手拿威士忌酒杯,並表示同意。「既然木乃伊是在紀念館地下室被發現的,會認為整棟建築物都是木乃伊的也很自然。」
「可是這也不一定吧?」土井直美加入對話。「木乃伊或許本來真的是住在地下室,但也不能因此就說木乃伊是整棟屋子的屋主吧?」
「為甚麼?」
「這是我的印象,不過那間地下室怎麼看都不像居住空間。要說的話,感覺像座地牢。入口被隱密地藏起來也教人在意。」
「我有同感。那傢伙一定是被閉禁在裡面。」木部說,大口喝著兌水酒。「月村老師意見如何?」
「那間地下室不是一般的生活空間,這一點確實沒錯。」她答道。曬得頗黑的手把玩著白蘭地酒杯。
「可是那一樣是屋子的一部份啊。那麼一來,後裔一定會主張所有權的。」金子不知為何怪笑著。
「噯,即使真是如此,站在市政府的立場,也只能依照目前的方法處理。」市長說。他或許不太想喝威士忌,任由擺在桌上的杯中冰塊溶化。
「或許會打官司喲。」金子說。「為了把紀念館據為己有,即使得費點工夫,任何人都會不惜餘力。」
「如果演變成那樣,也只能挺身對抗。」市長斬釘截鐵地說。
我緊接著注意到木部的樣子不太對勁。他的表情怪怪的,然後下一瞬間,他的臉扭曲起來,且咬牙切齒,猛力搔頭。
「哇!你怎麼了!」鄰座的土井直美驚慌地問。
然而木部無法回答,他痙攣似地身體陡然後仰,甚至因為用力過猛而摔下椅子,但摔倒而起的疼痛似乎與他現在的狀況毫無關係。
沒有半個人吭聲,大家僅是茫然地看著他,只見木部的口中開始冒出白色泡沫。他的眼睛雖然睜得大大的,但幾乎是翻白眼。接著木部挺著龐大的大肚腩,身體像魚似地抽動兩三下,就再也不動了。他的眼睛依然翻白,嘴裡冒出來的泡沫從臉頰流到脖子。
「哇!」土井直美尖叫。
「木部先生!」市長慌忙離席,想扶起木部的身體。
「不要碰他!」我制止市長走近木部,然後檢查他的脈搏、觀察瞳孔。結果顯而易見。「他死了。」
「噫!」金子大叫。
「怎麼會突然……是心臟病發作嗎?」市長問我。
「不,應該不是那種急性症狀。」我望向桌上的玻璃酒杯,木部的兌水酒喝掉一半以上。可能是注意到我的視線,小綠就要把手伸向那只杯子。「不要碰!」我叫道。她慌忙縮手。
我取出手帕,小心不沾上指紋地拎起酒杯,接著聞聞味道,只有威士忌的香味,外觀看上去也沒有可疑之處。
「怎麼樣?」土井直美似乎察覺我的目的,出聲問我。
「看不出來。可是無色無味的毒藥多得是。」
「毒?」金子倏地挺直背。「怎麼會有毒?」接著他看看自己的威士忌酒杯。
此時咕咕鐘突然響起來,原本就緊張無比的空氣變得更加一觸即發。
「居然在這種時候嚇人。」金子抹抹嘴巴。
「咦?」月村博士說道,把椅子搬到牆邊並站上去。咕咕鐘就在她頭上。
我也立刻察覺到她發現甚麼了。咕咕鐘布谷鳥小巧的嘴喙上叼著甚麼,看上去像是折得小小的白紙。
月村博士伸長手取下紙張,然後爬下椅子。
她攤開手中緊握的紙。從她的眼球動作,可以看出紙上寫了疑似文章的內容。
「請看。」月村博士說,把紙遞過來。
我接過來望向紙面。上面以如同尺規畫出來的文字寫著以下內容:
「罪在死者的書中」。
是兇手的訊息。咕咕鐘正指著九點。兇手預期會在九點以前結束殺人。
「怎麼回事?木部先生是被殺的?」市長也不禁呼吸急促。
「可是……」土井直美搖搖頭。「是誰殺的?」
「死者的書指的是甚麼?」我沒有特別針對誰問。
「木部先生出過一本書,叫《勝利者經營學》。是指那本書嗎?」月村博士答道。
「有人有那本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