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我聽到金子的評論,同時跑上樓梯。
木部的房間位在與我相反的另一邊盡頭。門沒有鎖。我一開門立刻掃視室內。木部把兩張床中的一張拿來放行李,上面擺了一本封面花俏的平裝書。我拿起來翻開。
「找到甚麼了嗎?」小綠追上我問。市長、金子、月村博士跟在她後頭也進來了。
「不,還沒有……」我說到一半,注意到書中夾一張書籤。是一枚短紙箋,一樣寫著字。
「他沉迷於詛咒,成了禁斷之書的俘虜」。
「禁斷之書……」
「上面寫甚麼?」市長問,我默默把書籤還給他。
市長瞥一眼後抬頭,「這是甚麼意思?」
「也讓我看看。」金子望向市長的手中,月村博士和土井直美也伸長脖子。
我搔著蓬亂的頭髮,在室內踱來踱去,接著忽然想到一件事地望向房門。上面掛著和我房間一樣的牌子。
然後和我房間的牌子相同,刻著THU的文字上,畫了個大大的叉。
4
雷聲停了,可是風變得更強,激烈的雨勢一點都沒有要停止攻勢。由於使用自家發電機,電不能用得太奢侈,宅子一片昏暗。
我們集合在客廳。木部的遺體由男士抬到他的房間安放。目前在場的有日野市長、月村博士、土井直美、金子、阿文嫂,以及門房和我,共七個人。小綠在房間休息。第三次目睹死亡,她在精神上無法承受也是理所當然。
儘管發生兇案,我們卻失去報警的手段。因為電話線斷了。目前還不確定是剛才的落雷導致還是人為破壞。不過我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因為這種事不可能偶然發生。
「我首先想討論一下行兇手法。」我坐在水島雄一郎的椅子,也就是WED上打叉的椅子,掃視眾人。
其實一回到這裡,我就確定木部椅子的椅面狀況。不出所料,THU上打了個叉。應該是兇手趁著我待在木部房間時刻的。『刻』聽起來很大費周章,但實際上只是用前端尖銳的東西刮出傷痕,幾秒鐘就可以完成,而我也知道那是甚麼東西。看看邊几上的冰錐,雖然只有一點點,但上面疑似沾了木屑。
此外,剛才小綠坐的火田俊介椅子上,TUE上面也刻了個叉。
「方法是毒殺吧?你剛才不是這麼說嗎?」土井直美漲紅圓臉。
「是毒殺沒錯,問題是怎麼下毒的?」我指著剛才木部還拿在手裡的玻璃杯。
「不可能摻在蘇格蘭威士忌裡,因為我完全沒事啊。」土井直美看著自己面前的兌水蘇格蘭威士忌。話雖如此,其實我發現她從剛才就一口也沒碰。選擇其他飲料的人也是一樣,連我也沒有半點喝果汁的念頭。
「但也不可能是在冰塊裡下毒吧?」金子說。「因為我也加了冰塊,而且其他人也加了水啊。」
「我直接喝了水。」月村博士說。「可是我沒事。」
「是不是應該拋棄毒藥摻在甚麼東西裡的推理?」市長看著我。「不管是酒、水或是冰,針對木部先生一個人,似乎都太不靠譜了。」
「我有同感,但兇手或許耍了甚麼高明的手段。」
「有沒有可能摻在食物裡?」金子忙碌地吐出煙斗的煙。
「摻在食物裡應該會更早倒下吧?」市長當場反駁。
「不,這點應該有辦法。調整藥效時間是很常見的手法,比方說用膠囊……」
「晚餐裡有膠囊這道菜嗎?」土井直美嘲笑我。
「只要是膠囊性質的東西就可以。像是把毒藥注射到沒有剝皮的雞胗裡。因為硬得嚼不動,所以會直接吞下去。經過一段時間後,雞胗在胃裡消化,毒性開始發作。」
「晚餐裡沒有雞胗。」月村博士說。
「所以這只是一個例子,連我都能想到這樣的可能性,其他人只要下點工夫,總能找出辦法。而且我想用餐的時候,鎖定木部先生的機會還比較多。比方說,喏,牛排要幾分熟、哪個盤子會擺到木部先生前面,這些都可以預先猜到。」
「呃,您是在說是我下毒嗎?」
原本默默聆聽客人對話的阿文嫂再也承受不住似地開口。
金子瞬間慌了:
「不不不,我沒這麼說,不是這個意思。」然後他諂媚地笑。「用餐的時候,呃,大家都動來動去,木部先生可能就是那時候被趁虛而入。」
金子慌忙敷衍,但說法跟剛才顯然矛盾。阿文嫂倒豎的柳眉沒有恢復原狀。
「依我想,食物被下毒的可能性很低。」我說。
「哦?為甚麼?」市長興致勃勃地問。
「如果兇手用的是延遲毒性發作的手段,應該就不會在咕咕鐘裡藏訊息了。因為消化速度有個人差異,無法保證咕咕鐘響起前木部先生已經死了。唔,也可以先讓咕咕鐘響,然後毒性發作,木部先生再死去,但就不符合兇手的意圖了。兇手留的訊息也像已經殺完人;更重要的是根本不需要延遲時間。就算木部先生在用餐中暴斃,我們一樣無法找出兇手。」
「說的有理。」市長點點頭,望向金子。「你有甚麼要反駁的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兇手怎麼在兌水酒裡下毒?而且只有木部先生的兌水酒被下毒。」
「雖然困難,但並非沒有辦法。」我說。「最單純的就是在木部先生拿了兌水酒坐下後,找機會在他酒杯上抹毒藥。」
「是很單純,但沒辦法吧?」市長說。「木部先生幾乎杯不離手啊。」
「所以機會稍縱即逝。」
「那麼得是坐在他身邊的人才行呢。」
聽到金子的話,土井直美一邊的眉毛揚成鉤狀。
「咦,這是說我很可疑嘍?因為最靠近木部先生的就是我嘛。」
「我只是根據天下一的說法陳述意見罷了。」金子望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