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那天他還打電話給我呢。我印象中他一直在電話裡誇的就是這家店,他是不是在這裡打過電話?」
「倒是打了,還打了兩次。我們店裡裝了部電話,專門給客人使用。」
「很體貼的服務。不過,他運氣欠佳,趕上電話出了點故障。在電話裡,我和他約好見面,卻沒見著他。現在想當時也許是我聽錯了。你有聽到他在電話上說什麼了嗎?他是怎麼說週二的約定的?」
侍者原本滿臉笑容,友好親切的,這時卻警戒了起來,一臉的懷疑。雖然還是恭敬地笑著,但利朋感覺到,此時的他就像一隻牡蠣,感覺到威脅縮回硬殼裡去了。
「侍者總是忙個不停,我沒時間聽。」
利朋想這只是他的搪塞之詞,他必須要改變策略了。馬上,利朋不再和顏悅色,而是將聲音放低,說:「聽著,我是警察。調查那個人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麼,是我的新任務。難不成,你要到了警察局才肯說嗎?」接著,他拿出五法郎,「如果你告訴我,還可以得到酬金。」
侍者害怕了,驚恐地說:「我什麼也不知道呀?」
「我知道你聽見了。老實說出來,這五法郎就是你的,不說呢,我就帶你去警察局問話。你自己選吧。」
侍者沒有馬上說什麼。利朋看得出他在比較其中的得失,有些不知所措。看到侍者如此猶豫不決,利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測,再給他施加點兒外力,他才能打消顧慮:「看樣子,你是在懷疑我的身份?好吧,看看這個!」說著,利朋向他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證。
見到證件,侍者這才下定了決心說:「聽他說話的語氣,對方好像是個僕人。他跟那個僕人說,自己馬上要到貝魯基去旅行,讓僕人給他準備什麼東西送到北停車場。至於是什麼東西,我就沒聽清楚了。另外他還說了一些其他的地名,並且他說在貝魯基呆上兩天。我就聽到這些了。」
「很好,這些是你的了。」侍者收下錢,利朋從咖啡館走了出來。
出來之後,利朋一邊走一邊想,結果和自己預料的一樣。波瓦拉到的時候到底是週一還是週二,很容易查。管家和工廠的人都可以幫助證實,只要問問他們,波瓦拉打來電話時是什麼時候就行了。
他就這樣一直走到了夏蘭頓車站,然後坐火車去了里昂,到站後又搭乘計程車去了香檳街,波瓦拉抽水機廠就在這條街上。到工廠時,正好是十一點半。光看工廠的門口,會覺得它不大,但從門口往裡望,就知道其實裡面很深。他迅速地觀察著以便瞭解周圍的情況。這兒是工廠唯一的出口。
一間咖啡屋坐落在離工廠五十碼遠的地方。利朋若無其事地走進去,選了一張靠窗的大理石桌子,坐了下來。從這裡看去,辦公室和工廠的入口一目瞭然。他要了一杯酒,抽出口袋裡的報紙,身體往椅子上一靠,就開始看報了。但他表面上是在看報紙,實際上眼睛從沒離開過那個入口。一有人經過,他就把報紙舉起。在他悠閒地品著酒的同時,時間也一點點地過去了。
在工廠出入的人形色各異。一小時後,他已喝了兩杯酒,也終於看到了他要等的人。辦公室的門開了,波瓦拉推門走了出來,走上了去市中心的馬路,這個方向正好和利朋所在位置相反。
過了大約五分鐘,利朋將報紙慢慢收起來,掐滅了煙,從咖啡店走了出來,往辦公室去了。進去後,他遞上私人名片,說有事要找波瓦拉。
一位職員說:「真不巧,他才剛出去。你沒有看到他嗎?」
「沒看到,也許是我沒留意。如果他的秘書還在,我跟他談談也行。」
「我想可能還沒走。稍等,我去看一下。」
不一會兒這位職員就出來了,告訴他秘書杜夫瑞還在,並把利朋帶進了辦公室。
秘書是位中年男子,利朋跟他說:「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和波瓦拉先生面談一下。實際上,我有一些關於他個人的問題,想要問一下,但我沒時間等波瓦拉回來。也許你能給我答案。順便說一聲,我是警察。」遞上工作名片後,他接著說,「我正在查一個和波瓦拉先生有關的案件,要問的問題也是涉及到這個案子的。由於權力的限制,我不能把這案件的詳情告訴你,請你諒解。以前波瓦拉曾去警察廳對案件做有關陳述,但當時遺漏了兩個問題,原本我們以為那不重要,所以沒有追問,但現在有必要查清。第一個就是週二時,他是什麼時間離開辦公室的。第二個是他什麼時候從夏蘭頓打電話回來說要去旅行的。如果你現在不告訴我,我只好在這裡等著波瓦拉先生回來,請他當面告訴我。」
秘書沒有應答。
利朋知道他在思考著要如何應對。於是接著說:「看來你不是很方便,算了,不要勉強了,我可以坐在這裡等他。」
後面這句話起了作用。
秘書說:「別客氣,如果不方便等還是不要等了。至少有一個問題我是可以回答的,不過另一個,我不敢肯定。波瓦拉從夏蘭頓打來電話時,正好我在並接了電話,時間下午在兩點四十五分左右。他什麼時候離開辦公室的,我不能確定。九點時他還在,要我擬一封答覆函的草稿,那封信非常麻煩,要求又嚴格,他要的還很急。我仔細核對了每個數字,花了半個小時擬稿。九點半時,信寫好了,可是我送進去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
「這是週二發生的事嗎?」
「是啊,是週二。」
「他是在週五早上回來的嗎?」
「對。」
「謝謝,因為你的回答,我省下了不少的時間。」從辦公室出來後,利朋步行往地鐵站去了,他打算直接去市中心。但是調查進展順利,使他心情很好。他又決定先不去市中心了,到奧瑪大道的波瓦拉家去一趟。
到了之後,是管家開的門,他問候道:「弗蘭索先生!又要打擾你了。不過這次兩三分鐘就可以,你有時間嗎?」
「別客氣,請進!」
管家帶他來到小客廳,利朋拿出自己的煙來遞給他。管家接過他的煙,利朋問道:「你覺得這煙怎麼樣,喜歡嗎?有人嫌它嗆,可是我非常喜歡。好了,言歸正傳,你上週二去火車站給波瓦拉送包時,有沒有發現被人跟蹤了?」
「有人跟蹤?不,我沒發現。」
「那人就在左邊的行李寄存處,是一個高個男子,他身穿鼠灰色的衣服,留著紅色的鬍鬚,你看到這個人了嗎?」
「沒有,我沒看到那樣一個男子。」
「你幾點存的包?」
「三點三十分左右。」
利朋稍微沉思了一下:「有可能是我記錯了,這是週二的事吧?」
「對,是週二。」
「波瓦拉先生是在兩點左右打來電話的吧?我印象中他是說的兩點。」
「應該還要晚些。實際上,準確地說,應是快三點了。真是難以置信,你居然連我送手提包的事都知道?」
「昨晚,波瓦拉先生我和談話時說過。他說要去貝魯基的決定很突然,所以讓你給他送手提包去,放在左邊的行李寄存處。」
「那紅鬍子男子呢,是怎麼回事?」
利朋已經得到他想要的了,要自圓其說,編個故事也不是難事。
於是他笑著說:「那個人是我們的偵探。他正在那裡偵查一宗案件,是關於裝著貴重物品的手提包失竊案。我想也許你看到他了。波瓦拉回來時,他的手提包還在吧?沒有東西被偷吧?」
管家也笑了,但笑得並不真誠,他好像知道了,利朋只是在開玩笑。
「沒有,他帶著包回來的。」
利朋心想,好了,玩笑就此打住!波瓦拉沒有說謊,週二下午兩點四十五分他打給管家電話,吩咐他送手提包,這是真的,同樣他也真的去取了手提包。現在還有他週日與週一的行蹤,和週一晚上打開桶子的事沒有確認。接著利朋說:「還有件事要麻煩你。我要寫報告,請你幫我對日期進行核對。」然後他拿出記事本,「我說事件,你只要告訴我對不對就行了。三月二十七號,週六,舉行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