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對。」
  「二十八號,週日,沒發生什麼事,波瓦拉在晚上時打開桶子。」
  「不對。他是到了週一才打開桶子的。」
  「週一。」利朋隨即更改了本上的記錄,「週一晚上,對嗎?週日晚上,他雖然在家,但等到了週一晚上才把桶子打開,對吧?」
  「對。」
  「他到貝魯基的時間是,週二去週四回的,是嗎?」
  「是的。」
  「太感謝了。」然後他又跟管家聊了一會兒。利朋越是跟這位老人接觸,就越是信賴他,尊敬他。這位管家誠實可信,為虎作倀的事是絕不會去做的。這一點利朋深信不疑。
  上午,他可謂收穫頗豐,可是到了下午就顆粒無收了。出了波瓦拉家,他又去了火車站的行李寄存處,還去了餐廳,人們都不記得當時的情形了。但週二的事情,波瓦拉說得都不假。再把他週三和週四的行蹤調查清楚了,波瓦拉就能解除嫌疑了。為了得到確證,他不得不去布裡歇一趟了。他先打電話,預約了一張當晚的火車臥鋪票,然後又給警察廳打電話報告。
  第二天一早,利朋就已經身在布裡歇了。吃了早餐,他坐車往馬裡魯去了。他不知道哈努曼家在哪,就去郵局打聽。最後,還是一家商店的人告訴他的:「哈努曼家在距離這裡四里地遠的魯番街上。過了十字路口,馬路右邊有一片樹林,裡面聳立著一座紅頂白牆的房子,很容易看出來的。不過,今天恐怕你要撲個空了。」
  「我很想見見他。」利朋說,「如果他不在,能見到他太太也行。」
  「可能也不在。兩周前,確切地說,到今天才正好兩周,他太太曾來到我店裡,跟我說:『這兩三周我要出去旅行,你就不要送貨了。』看來你來得不巧。」
  利朋向他道了謝,然後按照他說的找律師去了。從律師口中,他得知哈努曼在一家大型的民營銀行工作,身居要職。出來後,他雇了一輛車去魯番街了。過了大約十五分鐘後,他在一幢漂亮的建築物前停了下來,一看就知道家裡沒人,沒有一扇門窗是開著的,門上有把大鎖,窗簾都拉上了,把裡面捂得密不透風。利朋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況,順著門旁的道路,找到了三間小房,看樣子好像是給僕人住的。他就近敲響了第一間房子的門。
  門裡一位個子不高的中年婦女探出頭來,利朋問候道:「早上好。我從布魯塞爾來,是專程來拜訪哈努曼先生的,但他家的門鎖了。請問他家有沒有人看守,或者你能告訴我誰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我就是給他看家的,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出門前他跟我說,有信件的話,就往布魯塞爾的麥奇耶銀行轉。」
  「他出門多久了?」
  「到今天為止,剛好兩周。他說要在外面待三周,再過一周才會回來。」
  「上周,我的一個朋友也來過,肯定也沒見到他。你見過這個人嗎?」利朋把波瓦拉的照片給她看。
  「沒見過。」
  利朋還敲了其他兩間房子,也沒問到什麼有用的,於是他就回布魯塞爾去了。下午將近兩點時,利朋來到麥奇耶銀行,進入金碧輝煌的大門後,他出示了自己的名片,要求見經理。
  過了一會兒,就有人給他帶路,把他帶到一位中年紳士面前。
  簡單地問候之後,利朋開門見山地說:「冒昧打擾你,是想向你請教些事情!哈努曼是貴公司的高級職員,請問他是安弗瑞特抽水機公司的波瓦拉的兄弟嗎?今天早上,我特地去馬裡魯拜訪了哈努曼先生,但是他出門了。我們找他是有要事,如果不是這樣,就不會費盡周折非要見到他了。」
  「哈努曼和波瓦拉是兄弟不假。雖然哈努曼跟我提起過波瓦拉,但我並不瞭解他,所以不知道他的事。不過,我可以把哈努曼現在落腳的地方告訴你,你自己問他。」
  「太謝謝了!」
  「他住在斯德哥爾摩的瑞貝奇飯店。」
  利朋記錄下來後,就道了謝從銀行出來了。接下來他又走訪了莫裡劇院,正好售票處有人在。他問上週三的晚上上演的是不是貝利奧的《特洛伊人》,答案證實了波瓦拉說的沒錯,只不過預約記錄上並沒有他的名字。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斷定他沒來劇院,或許他來了但沒有預約座位。
  然後,利朋又去了馬克飯店,波瓦拉說他是住這裡的,他對職員說:「我和一位叫波瓦拉的先生約好在這裡碰面,我想查一下他在哪個房間住。」
  「波瓦拉先生?」職員似乎對這個人很陌生,他開始翻登記本,然後說:「這個人沒在我們這裡住過。」
  利朋把照片給他看,說:「就是他,波瓦拉先生,從巴黎來的。」
  「啊,這位先生啊,想起來了!他只是偶爾會來這裡住。但是現在不在這兒。」
  「難道是我記錯日子了?」利朋一邊查閱自己的記錄本,一邊說,「你的意思是,最近他都沒來過嗎?」
  「不是。他上周在這住了一個晚上,這是最近的一次了。」
  聽他這麼說,利朋好像非常不解,叫道:「這麼說,今天我見不到他了!他哪天來這裡住的?」
  「稍等。」職員又在翻登記本了,「三月三十一號,週三晚上。」
  「糟糕!看來是我記錯了!」利朋感慨道,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有提到過我嗎,我叫巴斯卡?」
  職員搖搖頭,給了他否定地回答。
  利朋好像是在跟自己說話:「那晚他一定是從巴黎直接來到這兒的。」他轉過身來問道,「你還記得那晚他到這裡的時間嗎?」
  「記得。那時很晚了,估計有十一點了吧。」
  「那麼晚才到!這樣趕來會不會太倉促了?萬一要是沒有房間了,怎麼辦?」
  「不會的,他預訂了房間。黃昏時,我們接到了他從安葩繡大道餐廳打來的訂房電話。」
  「五點以前打的吧?五點時我還見過他。」
  「不是,沒那麼早,我記得接到電話的時間是在七點半到八點之間。」
  「真是不好意思,佔用了你那麼多時間。我給他留個言,你幫我交給他好嗎?」
  利朋真是個有天分的表演藝術家。他經常給自己設定角色,扮演自如,演技純熟。波瓦拉的言行中,經過查證的都沒有虛假的成分。接下來,利朋要重點突破的是還未被證實的地方,比如在夏蘭頓吃午餐之前,他真的去維桑奴森林散過步嗎?散步後有沒有沿著塞納河逆流而上?還有在巴士第他到底在哪家餐廳吃的飯?他真的去過他弟弟那兒嗎?這些都還有待查證。
  第二天,利朋去了警察廳,向休威廳長匯報了調查的情況。
☆證據確鑿
  班利平安渡過海峽,到達了福柯斯頓港,馬上就回警察局去了。他在那兒遇到了船隻出事時當班的警察,可他們說,根本就沒看到長得像菲利克斯或波瓦拉夫人的人。班利每個人都問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看來要去格拉斯哥拜訪一下高登先生了。於是,他到電信局給高登發了封電報:
  格拉斯哥,蘇霍吉大道,安賈斯巷327號高登先生:
  明早十點冒昧拜訪,請回復。
《酒桶中的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