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銅錘搖搖頭,說這都不重要了,關鍵是到了現在,俺也不知道我爹媽是誰害的,更不知道那三口棺材是什麼來頭。
我蹙眉,說你退伍兩年了,怎麼不回去看看呢,幹嘛在海天別苑當保安?
銅錘平靜的眼神裡,忽然蹦出了精光,說俺之所以留在這裡,是因為俺又發現當年那個肇事女司機了。
嚇得我差點兒蹦起來,說不會這麼巧吧,這都十年了。
銅錘惡狠狠的說,別說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俺都不會忘了她。
俗話說,要解心頭恨,拔劍斬仇人,十年後的相遇,換做任何人都要弄個明白。
銅錘說俺跟那個娘們兒碰了一面,她就消失了,俺多方調查也沒有頭緒,但俺肯定,她一直生活在這個縣城裡。
我說你就一口氣待了兩年?
銅錘搖頭,說俺只找了半年,後來就徹底沒消息了,不過老族長叫我十年後再去找他,所以就耽誤到現在。
好麼,老族長說十年,他就等十年,真是一根筋。不過一個人能做到這一步,也算是問心無愧了。
後來我掐著指頭算了一下,說今年就是十年之約了吧,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銅錘說今年冬天吧,先把你這檔子事兒解決清楚了,不然俺也走不了啊。
我慘笑一聲,也抽了一大口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按到了葫蘆又起了瓢。
不過銅錘對我夠意思,等弄清了眼前的勾當,我必定跟他一起回長白山。
聊來聊去,眼看著半夜三點多了,我倆抽了一地的煙屁,我趕緊過去倒了兩杯水,都潤了潤喉嚨。
我看著滿地狼藉,心說話也說透了,趕緊幹活兒吧,要不一會兒天就亮了。
誰知銅錘說,幹活不著急,咱們明天就要去會林平之了,想想還有些激動,人的名,樹的影,整個縣城誰不知道他的厲害。不知東家會怎麼收拾他。
提起東家,我心裡就有了主心骨,說東家的手段,十個林平之也白給。那犢子敢派人過來偷東西,那就是憋著血光之災呢。
銅錘說咱們再聊聊白小茶吧,說著,他眼中竟蕩起了一絲溫暖的光芒。
我看在眼裡,知在心裡,這犢子恐怕喜歡上人家了。
我說白小茶恨不得能殺了我,她有什麼好聊的。
後來我靈機一動,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問道:「對了,說了半天肇事女司機,她到底叫什麼啊?」
銅錘思考了一會兒,說:「交通隊的簽字俺看過,她的名字叫七娘!」
第五十二章 往事(五)
七娘?
這名字夠個性的,我只聽說過扈三娘,孫二娘,還沒見過叫七娘的呢。
銅錘哼了一聲,說名字就是代號,俺不管真的假的,反正那個女人跟俺有不共戴天之仇。
仇恨就是如此,非但不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消散,反而會變本加厲的進行積攢。說實在的,銅錘的父母對我不薄,銅錘的仇人自然是我的仇人。
不過回頭一想,這其中也有很多疑點,首先,銅錘父母明知道自己有強大的仇家,卻不在信件中寫明仇人的來歷,並且不告訴銅錘他倆是怎麼進入玄門的,師傅是誰,還有斧錠子山洞裡的三口棺材。
我甚至猜測,他倆的本意,就如同信中所寫,只要自己死了,就叫銅錘逃跑,有多遠跑多遠,不想叫他摻和進來,因為仇人太強大了,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我正尋思呢,銅錘說別費勁了,這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俺雖然記在心裡,但也不會老翻騰出來,這個滋味不好受。
說著他又摸向了煙盒,可是煙盒已經空了。
說實話,這犢子的勁兒,其實挺拿人的,就像一個迷路的小孩子,透著可憐。我原本以為他比我幸福,起碼他有一個完整的家,可是知道這些隱情後,我才明白,他背負的東西太沉重了,不像我,從小沒見過親人,心裡沒那麼多牽掛。
為了緩和氣氛,我主動提起了白小茶,因為銅錘喜歡這個傢伙。
果不其然,銅錘眼神開始閃亮,瞳孔深處的陰霾,開始一點點消散。
女人的力量還真是強大啊,不過對於白小茶這個人,我除了敬畏之外,全都是疑惑。至於有多瞭解,那是真扯淡。
銅錘說白小茶總是拿你的女朋友說事兒,說明你真有一個女朋友,所以你必須要長點兒心了。
我下意識的從懷中掏出那把梳子,指尖逐次的劃過梳齒,那種微微的刺痛感,一點點印在我的心上,可是我臉上總掛著苦澀。
這把梳子我看了不下一百遍了,根本沒有任何收穫,我懷疑白小茶是拿我開涮呢,因為一把梳子能代表什麼?
銅錘把梳子拿過去,在手裡把玩,然後梳了梳頭上的板寸,似乎是弄舒坦了,嘿嘿笑著,說這玩意兒又不是手機,能看出個鳥啊。
我把梳子搶過來,說咱倆說點兒別的吧,老這樣忒鬧心。
後來我想到了葫蘆爺,就壓低了聲音說:「對了,東家叫咱倆提防一下葫蘆爺,說這老小子有問題。」
銅錘很驚訝,說他能有啥問題?多得瑟的一個老頭。
我說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東家話裡話外就這個意思,咱們多個心眼兒吧。
銅錘抓了抓頭髮,說東家什麼變的,怎麼誰都懷疑啊,葫蘆爺對咱們沒說的,他不應該是壞人啊。
我扭頭看了一眼二樓樓梯,說還有個事兒跟你念叨念叨,葫蘆爺也說東家有問題,說東家根本就沒中子母鬼門咒,因為這邪咒針對活人的生辰八字,如果東家不是活人,那就失效了。
銅錘蹭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了,瞪著眼睛,一句話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