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們家的案子在當時也是轟動一時吧？」寧北辰說道。
蘇雪微微皺眉：「小鎮太平，突然冒出一樁血案，惹起的動靜不小，那陣子大傢伙看我的眼神都變了，既覺得我可憐，又覺得……有些隱隱的另外的含義。」
「別說了。」寧北辰打斷道：「蘇老爺子帶你去南城也有他的用意，遠離這個地方，讓其他人不能對你指指點點，父愛如山，隔了一輩的人對後輩的愛不亞於父親。」
蘇雪的眼前朦朧了，寧北辰問道：「餓了嗎？」
蘇雪弱弱地點頭，大年初一，鎮上沒有餐館開張，但兩人是有備而來的，車上有些即食即熱的米飯，寧北辰打開兩人坐在車裡吃了，一直到夜裡，前來祭祀的人終於少些。
蘇雪看到有個老頭走出來，伸著懶腰，有氣無力地坐在台階上，激動道：「是他。」
寧北辰想想，從車後備箱裡取出一條好煙塞給蘇雪：「這麼久不見，你爺爺的葬禮老人家也沒有參加，必須有點表示，酒沒有，這條煙湊合一下吧。」
「謝了。」蘇雪提著煙過去，聽到腳步聲，老人家懶洋洋地抬頭：「以後早點來。」
看清來人，老人家的脖子伸得長長地，似乎在打量這是誰家的姑娘，蘇雪莫名地哽咽：「蘇老伯，我是蘇雪，蘇長安的孫女。」
「是小雪？」蘇老伯站起來：「你怎麼回來了，你爺爺呢？」
果然，上次下葬蘇長安做得隱秘，鎮上還無人知曉，蘇雪將煙放進老人家懷裡，這才說道：「我爺爺已經沒了，今天回來就是祭拜他了，順便過來看看蘇家祠堂，看看您。」
「沒了？！」老人家激動得雙臂直抖：「什麼時候的事？他葬在哪了？」
蘇雪將事情一講，老人家歎口氣，無力地坐下，手裡的煙也擺在一邊：「想不到他比我年輕，居然比我先走，你也是，下葬這麼大的事，怎麼不來找我，他可是咱們老蘇家的長輩，按理，鎮上不少小伙子小姑娘都是送他一程，你怎麼可以讓他就這麼走？太冷清了！」
「可是，自從我和爺爺去了南城，和鎮上的人也沒什麼來往，這樣煩擾不太好。」蘇雪怯怯地說道：「爺爺去得急，也沒顧上自己的後事，我又沒經驗，是我做得不好。」
「也是，你就一個人，能讓長安落葉歸根已經不容易了。」老人家瞅了寧北辰一眼：「他是什麼人？」
「我的男朋友，南城人，爺爺也見過。」蘇雪踟躕著，寧北辰便開口道：「我們這次回來發現一件事情不太尋常，墳地裡怎麼沒看到蘇雪奶奶的墓碑？」
老人家的嘴唇抖動了好幾下，蘇雪便坐下來：「大家都叫您蘇老伯，其實按輩份，我應該叫您一聲爺爺，您和我爺爺最親近，在這個鎮子上，爺爺最相信的人就是您，現在他走了，有些事情恐怕只有您知道，我奶奶去哪了……我，我，我到底是不是蘇家的孩子？」

第480章 非一脈，非親生

老人家看著蘇雪，眼神直勾勾地，又為難地扭頭，看著身後的祠堂，蘇家祠堂內燈火通明，燈已經燃了一天，燈籠始終懸著，他歎口氣道：「蘇家有族譜，你家除了你爺爺，其餘人都沒有在族譜上，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咕咚，蘇雪突然說不出話來，寧北辰握著她的手，代替回答：「因為除了蘇家爺爺，其餘人都不是蘇家的血脈，按照規矩，是進不了蘇家族譜的，對嗎？」
老人家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左右望著無人再來，便說道：「沒錯，只有長安是蘇家人，其餘人都不是，因為他們沒有蘇家的血脈，你也說了，沒有奶奶，怎麼會有後代，你爺爺終身未娶，你父親是他收養的孤兒。」
「那，那……」蘇雪有些不敢問接下來的話了，心撲通撲通直跳：「我呢？」
「你不是蘇家人，這是肯定的。」老人家看著蘇雪，欲言又止，蘇雪已經站不穩了，寧北辰悄然伸出一隻手抵著她的後背，「那蘇雪是他父母的孩子嗎？」
「唉……」老人家又歎氣了，寧北辰知道這歎息聲像一記大錘落在蘇雪心上，便心急道：「已經說到這裡，您別賣關子，說事實就好，拜託您了。」
「不是親生孩子，和蘇偉一樣，是抱回來的沒人要的孩子。」老人家說道：「抱回來的時候，蘇雪才幾個月大，長安說這孩子命數不像一般孩子，只能落在他們家，要是落在別人家，恐怕就沒命了，他心善，收養了蘇偉，可惜蘇偉兩口子不生育。」
「他倆感情好，決定沒孩子也要繼續生活，長安本來就對血脈延續沒有想法，也就隨他們兩口子了，後來發現蘇雪，正好抱回來，長安還說了，這是命，這孩子的情況特殊，正好落到他手裡，這是注定好的。」老人家看著蘇雪：「小雪，這是你的福氣，也是他們的福氣。」
「真的嗎？」蘇雪自然不信，眼淚像珠子一般墜下，無法停止。
看著她撲噠撲噠落下的眼淚，老人家歎口氣：「你這孩子的命怎麼這麼苦，唉，他們不是你的血親，但對你就像親生的孩子，甚至比親生的更好，可惜，這福份不長……」
老人家觸景傷情，眼淚花花冒出來，他抹掉眼淚，說道：「小雪，你爺爺是個好人，他以前說過，這輩子只做對的事，我想，他到臨終前，一定是對的。」
「謝謝您……」蘇雪悵然若失，寧北辰卻不打算走，：「您知道小雪是從哪裡抱回來的嗎？」
「咱們鎮子後面有個七英山，裡面有一片荷花池子，小雪是從那邊上被發現的，抱回來的時候就用一塊布裹著，布呢，也不像是正兒八經的襁褓，就像……從衣服上扯下來的。」老人家說道：「孩子凍得嘴唇烏紫，要是長安再晚幾分鐘發現，可能命就沒了。」
「謝謝您，這個您拿著。」寧北辰掏出一個紅包：「新年，應該給爺爺的，他沒在了，您就替蘇家爺爺收著吧，新年好。」
老人家一番推辭，沒推得過寧北辰，收下紅包，便看著寧北辰扶著幾欲倒下的蘇雪離開，老人家站在那裡，遲遲沒有轉身離開，搖頭道：「長安啊，你是個好人，希望你這孫女以後的日子能過得好些，也不枉你救她一場吧！」
蘇雪上車，一頭扎進雙手中，之前眼淚嘩嘩而下，此時卻是欲哭無淚，寧北辰迅速將車子調頭，駛離這裡，來到蘇家的老房子前，看著小樓，蘇雪越發傷心，無數感情在這一刻噴湧而出，不是親人勝似親人，蘇家人給自己的太多了……
「小雪，我們今天不能在這裡過夜，最近找個地方，你也冷靜一下。」寧北辰提議道：「最近的地方找個營業的酒店住下來再說。」
蘇雪點頭，寧北辰馬上踩下油門，在返回南城的路上經過一個小縣城，倒有一家不錯的酒店仍在營業，入住後，蘇雪便窩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寧北辰默默地燒好熱水，倒好一杯送給她：「蘇雪，現在知道你不是蘇家的孩子，問題也隨之來了，你的父母是誰？」
蘇雪抬頭，眸子已然通紅：「你好殘忍。」
「這些問題遲早要提上日程，結合前面的事情想想，你的身世有太多疑點。」寧北辰說道：「老人家說你被抱回來的時候，包裹你的布是臨時撕下來的，那座山遠離公路，什麼人會跑進去生產？又是什麼人連臨產前的準備都沒有，就連襁褓也要將就？」
「如果不想要你，邊上就是荷花池，把你扔進去完事，但是，她還是撕下衣服，把你包得完好，希望你可以有一線生機。」寧北辰說道：「這個城市有太多的棄嬰，被拋棄的理由各不相同，但你的理由絕對不一樣。」
「那只攝青看到我，顯得十分震驚，似乎是因為我的長相。」蘇雪說道：「可惜，再沒有見過他，現在親人都不在了，就憑著這一點線索想追蹤我的身世，太難。」
「不止，翁太太也說過，香姨對你十分在意，甚至打電話詢問你的來歷，還有，她曾經說過香姨有另一張面孔，算起來，香姨和那只攝青都對你十分在意，攝青不論，香姨可是對你再三手下留情，很不尋常。」寧北辰說道：「他們倆對你很重要。」
「怎麼辦？寧北辰。」蘇雪說道：「我要怎麼辦？」
「找人，先找香姨，畢竟他現在也是歐陽浩與千雲的目標，可能找起來更容易。我先與他們打個招呼，必務要活捉。」寧北辰說道：「至於那只攝青，難度頗大，他的出現原本就是偶然，現在不知所蹤，只能擺其次，但是，他對你感興趣，一定會再出現。」
上次臥室的迷煙讓寧北辰耿耿於懷，現在想想，是衝著蘇雪來的？
寧北辰握住蘇雪的手：「放心，有我在，一切都會水落石出，今天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咱們去七英山看看。」
蘇雪不禁笑了：「去那裡做什麼，剛出生的我難道還有記憶不成？」

第481章 吸其血，攝其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