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北辰和蘇雪拿起酒杯，將杯中的白酒灑在地上，請服務員把杯子碗筷撤了以後，宋晴喃喃念道：「這個是咱們爸媽，這個我假想的是蘇雪父母，這位是爺爺，這位是奶奶……可是奶奶的筷子掉了，不願意回來，蘇雪的奶奶為什麼不願意回來……」
「咳。」寧鵬飛見她越說越不著調，制止道：「亂說什麼？」

第478章 無主墳，莫敢想

宋晴吐吐舌，假借要服務員上菜走出去，寧鵬飛也是哭笑不得：「你看看她，一教訓她就找理由跑掉，唉，蘇雪，她胡鬧慣了，你不要見怪。」
「不會，這種習俗我們老家也有的。」蘇雪的話一出口，身子突然僵住了，寧北辰見她的神情不對，問道：「怎麼了？」
父母出事的時候蘇雪已經記事，所以才一直想起父母慘死的情景，剛才宋晴一番擺設，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每年的團圓夜的確會請故人回來「吃飯」，但是，沒有奶奶！
蘇雪此時反覆地想了好幾次，確定沒有請過奶奶，一顆心突然七上八下，寧鵬飛暗自懊懊，這個宋晴啊，嘴快，心快，宋晴在外面溜躂了一圈，終於重新跑回來，一屁股坐在蘇雪邊上：「我聽姚娜說了，你們倆現在正式處朋友，當初的協議要不要都無所謂了。」
宋晴從包裡取出那紙協議，嘩地撕成兩半，又加撕了好幾次，直到撕成條條，扔進一邊的垃圾筒，「還有上次送你的黑卡，真是不好意思啊，蘇雪。」
蘇雪的心聊聊作痛，寧北辰暗自好笑，與老爸對視一眼，他倆就想看看宋晴今天又玩出什麼花來，只是看到蘇雪率先變臉，嘟著嘴說道：「我自己的錢夠花了。」
「那怎麼能行，你的錢是你的錢，但現在不一樣了，」宋晴樂呵呵地湊到蘇雪耳邊，看她的口型，正是報密碼，完了哈哈一笑：「外面正在傳菜，咱們好好吃一頓，兒媳婦。」
蘇雪的氣瞬間消了，唉，真好騙，寧北辰替蘇雪捏把汗，小白兔鬥不過老狐狸，以後也要被老媽牽著鼻子走了，可憐的蘇雪啊……
暖烘烘的菜上來了，氣氛也隨之熱絡起來，寧鵬飛的性子上來，非要和寧北辰喝一杯，想著這裡離公寓並不遠，寧北辰準備一會兒走回去，便和寧鵬飛喝了兩杯。
寧鵬飛喝得滿足了，放下杯子，說道：「還是這裡的酒好喝，菜好吃，在外面，總不是自己的地盤，那些老外明著講規則，可背地裡的花花腸子比咱們多多了，不好對付啊，北辰，等到了你爺爺說的日子，我就會回來了，我和你媽，一直盼著那天。」
「那天是哪天？」寧北辰突然心潮起伏，追問道。
宋晴狠狠地咳了一聲，寧鵬飛說道：「不可說，現在還不可說，順其自然吧。」
寧鵬飛點點頭：「好，順其自然，蘇雪，多吃菜，你太瘦了。」
「就是，太瘦了以後怎麼生孩子？」宋晴一開口，蘇雪就被噎住了，寧北辰暗自好笑，這頓飯的氣氛突然上去了，酒足飯飽後，一行人決定回北安倒計時迎新年。
匆忙回到北安，打開電話，伴隨著倒計時，新的一年終於到來了……
大年初一的下午，宋晴和寧鵬飛留下一箱子送給兩人的禮物便重新飛往國外，老外不過春節，不少工作仍在如常進行，寧北辰想送他們，卻被拒絕了，看著車子駛遠，寧北辰站在小區門口縮了縮肩膀：「喂，我們也該走了。」
「那我去選個包包。」蘇雪興高采烈地轉身上樓，宋晴送的一箱子禮物裡，有不少是新款的手提包，尤其以雙肩包為主，老媽幹練，估准了蘇雪的主要需求，送的禮物大半是各個品牌的背包，尤其注重內裡空間強大，蘇雪翻撿出一個，滿意地很：「你媽真好。」
「你真單純。」寧北辰嘲諷道：「黑卡的密碼就把你收買了，我媽的心思難道你看不出來？」
「看出來了，催著我們早點開枝散葉，讓寧家血脈得以留存，但事情不能急，」蘇雪說道：「你的老祖宗們最在乎的就是血脈，難道寧家的血脈有什麼內情？」
寧北辰豎起大拇指：「聰明，這一點我也想到了，老祖宗們封我北斗痣，保留自己魂靈不輪迴，算好每一位先祖未來一半的生辰八字，都是為了血脈留存，恐怕到了我這一輩，血脈留存是個最大的難題，他們才費盡心思保全我，唉，不說了，去你老家吧。」
蘇雪抱緊包包，好像還一幅沉醉的樣子，寧北辰把背包抽出來，沒好氣地說道：「別陶醉了，走吧，回你老家。」
路上，蘇雪買了火紙蠟燭一併帶上，當車子駛回小鎮，看著灰僕僕的老房子，蘇雪有種莫名的緊張，眼看車子就要停在老房子前，蘇雪開口了：「別在這裡。」
「那去哪裡？」蘇雪問道。
「去墳地。」蘇雪說道：「我爸媽，還有爺爺都葬在那裡，我想看看奶奶的墳。」
「你忘記了，我們當初送你爺爺的棺木回這裡安葬的時候，左右兩側只有你父母的墳，而正中央是他給自己預留的一塊地，用白石灰灑成形，墓坑為五米，地底有草泥灰，還和了硃砂和硫磺，石碑同樣是早就立上去的，上面刻著他的生辰與死辰，死辰只顯示日期，卻無具體的死亡時間，」寧北辰說道：「但事實不止如此。」
「爺爺的死辰比正常的死亡晚了六個時辰，是他用自己的能力告訴我們命可違，」蘇雪的眼淚突然忍不住，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當時我們只注意這一點，壓根沒留意，那裡只有三座墓葬，我爸，你媽，還有爺爺，奶奶的墳呢？我難道沒有奶奶？」
這是一個假命題，如果沒有奶奶，何來的父母，何來的自己？如果沒有，自己……蘇雪的腦子有些亂了，但父母的確是在那裡的，自己飽受疼愛，蘇雪的一口氣喘不上來，寧北辰見她氣血上湧，連忙將車子停靠在路邊，扶著她的背，理她順氣：「蘇雪。」
「蘇雪，我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來歷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從來沒有！爸媽很愛好，他們為了保護我甚至丟了性命，爺爺也從來沒有怪過我，直到最後還逆了六個時辰來告訴我們真相，我怎麼會不是他們的孩子，不是他的孫女？」蘇雪淚眼婆娑：「怎麼可能？」

第479章 蘇家祠堂，追問

「蘇雪，現在只是沒有奶奶的墳而已，下結論太早。」寧北辰取過水，擰開讓蘇雪喝了好幾口：「我們先給長輩們上墳，再說之後的事。」
蘇雪終於平復了一口氣，寧北辰這才啟動車子去了墳地，果然如寧北辰所說，蘇長安的墳地立在中間，左右是父母的墳，蘇雪撲通跪下，寧北辰默默地燃起紙錢與帛錢。
蘇雪的頭深埋在地上，長久沒有抬起，寧北辰看著她，默默地撥弄著火紙：「蘇家爺爺，您們仨位是志同道合才呆在一起的，對吧？環環扣扣，三個人就像商量好的，只有岳三年老爺子早逝，倒是清淨，您和我爺爺究竟算出多少事，還有多少事瞞著我們？」
「我是知道了，清楚了，明白了，蘇雪呢？您到底埋了什麼伏筆，連臨終前也不能講？」寧北辰突然重重地叩了一個響頭，說道：「我一定還蘇雪水落石出。」
蘇雪已經淚眼婆娑，此時抬頭：「你說什麼？」
「我們寧家的來歷可以查得清清楚楚，你的為什麼不可以？」寧北辰說道：「你的出生證明，出生醫院，你們的老鄰居，與你爺爺相識的人，小鎮上總有吧？」
蘇雪抹去眼淚：「我爺爺自小在這裡長大的，咱們這地方在地圖上叫寶林鎮，屬於古鎮，爺爺一直在鎮上長大，聽說，以前曾是這裡的陰陽先生，不少人找他算命看宅子，後來有了我，就很少接活了，賺錢的事交給我父母。」
「他們以前在鎮上開了飯館，就在小樓裡，給過往的客車貨車提供飯菜，因為手藝好，所以客源不斷，而我，跟著爺爺，從小學習獵鬼術。」蘇雪說道：「我要仔細想想，那些年哪些人和我們家走得近，尤其是和我爺爺同輩的……」
蘇雪坐在墳前思忖了一會兒，終於想到一個人：「鎮上蘇家祠堂的老蘇伯。」
「他是做什麼的？」
「他是看守蘇家祠堂的，他今天一定在，每年大年初一，蘇姓的男人就要去蘇家祠堂祭拜，從早到晚，延續不斷，過多在外地的子弟也會回來。」蘇雪說道：「以前爺爺沒帶我去南城前，也負責在裡面點燈，後來要走，老蘇伯還埋怨過爺爺，如果是他的話，應該知道不少。」
「那好，我們就在蘇家祠堂等著他下班。」寧北辰說道：「叩頭，走吧。」
蘇雪再次叩頭，此時心情與平時截不同，蘇家祠堂並不在鎮上的正街上，而是背街，選址幽靜，門臉與尋常的人家截然不同，果然有些大戶人家門臉的感覺，雖然已近中午，但是進進出出的人不少，更有不少外地車牌的車輛停在外頭，有男人拎著袋子走進去。
「這些都是外地回來的，有些我都不認識。」蘇雪說道：「還記得爺爺總是南城和小鎮來回跑，直到爸媽死後，他嫌麻煩，就把我也帶到南城去了，家鄉的人，熟悉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