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閻隊長心想這都哪兒到哪兒啊,這位邢書記怕是腦袋有毛病吧?
  「可兒明白了,」可兒拍拍小手,笑吟吟的說道,「閻老爺子行俠仗義,不顧個人安危而出手相救我們,可他的兒子身為衙門捕快,在親情方面難於取捨,因此相公才出面幫他提高『覺悟』的。」
  「可兒真是聰明伶俐,政策水平提高的很快嘛。」邢書記讚許的目光望著她。
  閻隊長仍就是一言不發。
  「閻捕快,」可兒決心幫助相公來說服他,於是笑容可掬的說著,「《大清律》規定,除謀反、謀大逆、謀叛以及大不敬之罪外,其他任何罪『子為父隱、妻為夫隱』均不為過。所以只要你不再擔心犯法之事了,『覺悟』自然就提高了呀」
  「《大清律》?」閻隊長越聽越糊塗了。
第三卷 《柯笛遺音》 第111章 真相
  邢書記語重心長的稍微的責備了一下:「可兒,《大清律》那是封建剝削階級的產物,如今是社會主義社會了。『子為父隱,妻為夫隱』是孔老二儒家混淆階級鬥爭,麻痺廣大人民群眾的精神鴉片。你還要多學習一些基礎理論知識,這樣才能跟得上形勢啊。」
  「相公教訓的是,可兒日後自當多多請教。」可兒撒嬌似的依偎在邢書記肩頭。
  「什麼是『子為父,妻為夫』,到底要隱什麼?」閻老爺子不解的問道。
  無燈教授在一旁微笑著給予了解釋:「自西漢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歷朝歷代均提倡以『仁孝』治天下,律法當中加入了『親親得相首匿原則』。譬如父親犯了罪,兒子為其隱瞞是為孝,丈夫犯罪,妻子隱瞞是為德,在律法上均不加以追究。反過來,兒子犯罪,父親為其隱瞞,妻子犯罪,丈夫隱瞞則是為仁,若非死罪都可赦免。」
  「你們說了老半天,無非是想讓我看在父親的份上,網開一面是麼?」閻隊長冷笑著,「我身為刑警隊長,國家的執法人員,怎可以徇私枉法?邢書記與郭可兒是公安部通緝的十大要犯,不但盜竊國家珍貴文物『千年古屍』,而且還偷獵珍稀野生動物。更有甚者,在馬底驛客棧下毒,導致多名國家公職人員昏迷,然後趁機搶奪一輛警車畏罪潛逃,至今逍遙法外。昨夜,你們又喬裝打扮,公然在縣公安局裡劫走人犯。試想想,作為一名共產黨員,人民公安警察,肩負著維護社會治安的重任,即便是老爹牽連其中,我也不能夠徇私隱瞞。」
  「小閻同志,」邢書記嚴肅的說道,「你對黨和國家的一片赤誠本書記看在眼裡,但唯物辯證法要求我們凡事都要透過現象看清本質,絕不能人云亦云。我現在問你,如果公安部的通緝錯了呢?」
  「錯了,怎麼會?」閻隊長哼了聲。
  「公安部也是由人所組成,是人都會犯錯誤,毛澤東同志晚年不是也犯了嚴重的錯誤嗎?難道公安部的領導們還能比主席高明?」邢書記的言辭擲地有聲。
  「錯在哪裡?」閻隊長不服氣兒的反問道。
  「你知道那具『千年古屍』是誰麼?」邢書記問。
  「通緝令上講是國家文物。」閻隊長回答。
  「不,那具古屍是可兒的父親郭儒昌。」邢書記嘿嘿冷笑。
  「什麼」閻隊長聞言一愣。
  「本書記從國家文物局的手裡搶回岳父的屍體回鄉安葬,何罪之有?」邢書記悲憤的說道。
  「可兒實在不願看到爹爹的遺體被人用刀切割,放到玻璃罐裡讓人觀賞,所以才與相公一道進京偷屍」可兒想到傷心之處,不覺淚流滿面。
  閻隊長愕然的望著他倆。
  「所謂的『偷獵國家珍稀野生動物』更是欲加之罪,癩頭黿、鬼蝙蝠和大靈貓都是可兒的寵物。那位楊所長根本就是不學無術,加之邀功心切,謊稱是什麼『凹甲陸龜』、猞猁和翼手類新物種,簡直貽笑大方。」邢書記越說越氣憤,吐沫星子都飛濺出來了。
  「那麼在馬底驛客棧,你們為何要暗中下毒,導致劉書記、屠局長等一幹警員昏迷不醒?」閻隊長疑惑的問道。
  「我們幾個人都被戴了手銬,一直坐在地上,又如何來下毒呢?」邢書記搖搖頭。
  「那麼是誰下的?」
  「馬底驛客棧的老闆娘妮卡,其實也並非什麼毒藥,而是一種苗家的『七日飄香散』,只要睡足七天後自然就會醒來,而且精神格外的飽滿。」邢書記笑了。
  「這」閻隊長回想著那次事件,縣醫院用盡了各種方法都無效,最後的確是他們自己醒過來的。
  「那你們為何要扒光劉書記和楊衛東身上的衣物?」閻隊長最後的疑問。
  「成人之美而已。」邢書記朗聲答道。
  閻隊長沉默良久,事情若真是如邢書記所說,他和郭可兒倒確實是被冤枉了,儘管其做法有些不妥。
  「閻隊長,你說那位自稱『表叔』的官二代已經到了沅陵?」古樹雲平憂心忡忡的問道,這條陰險的豬婆龍是極不易對付的。
  閻隊長點點頭,他的態度已經明顯的緩和了下來:「你們與『表叔』還有其他的恩怨麼?」
  古樹雲平點點頭:「我們曾經在香港與其見過一面,從那時起,他就一直對邢姑娘抱有非分之想,當鳳凰古城再次遇到的時候便不擇手段了。」
  「如何不擇手段?」閻隊長望著他。
  「這個」古樹雲平似有難言之隱,遲疑著說道,「他昨夜偷偷的潛入我家,撕爛了邢姑娘的衣裳,意圖不軌。」
  「後來呢?」閻隊長問。
  「我與邢姑娘竭力反抗,才迫使其退去」古樹雲平含糊其辭。
  「你們為何不報警?」閻隊長疑惑道。
  「閻隊長,他是京城裡的官二代,連劉書記和鳳凰縣局的沈副局長都對其唯命是從,我們普通百姓哪裡敢惹啊?所以只能連夜出走沅陵,一來避開他的騷擾,還可以順便設法營救邢書記夫婦。」古樹雲平解釋說。
  閻隊長的目光凝視著他,心下暗想,古樹雲平既然有如此之高明的「易容術」,必是江湖上的高手,何必懼怕一個官二代呢?其中肯定還有隱情,不過也不便於說破。
  「邢書記,」他把目光移過,疑惑不解的問道,「你們既然僥倖矇混過關,那麼出縣局後為何不盡快的離開沅陵,遠走高飛,反而是要來到這偏僻的趕腳村呢?」
  邢書記呵呵一笑,坦然道:「釋了去大師曾經拜託本書記,說方便的時候來趕腳村探望一下羅柱子。」
  「是啊,」古樹雲平在一旁解釋說,「考慮到閻隊長你們可能會與劉書記核實此事,那樣勢必會加強湘西主要公路的盤查,因此才決定先在趕腳村躲避一下風頭,等事態平息了在走。」
  又是那個釋了去,閻隊長尋思著,此人倒是個關鍵人物,不過部裡刑偵局的張局長都對其網開一面,自己又何必趟這潭不知深淺的渾水呢?
  「好吧,」他尷尬的笑了笑,說,「我和老爹這就回家去,就權當作從沒看見過你們。」
  「爹不回去了。」閻老爺子突然說道。
  「什麼?」閻隊長愕然的看著他。
  「爹自從當年離開黃龍府隨四野南下來到湘西,四十多年了,日夜思念家鄉的親人。姑父說如今老家已經沒人了,他和姑姑是唯一還在世的」閻老爺子眼中噙滿了淚水,似有嗚咽之聲。
《青囊屍衣5: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