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山上,張應天一直扯著我的衣服,我問他是不是害怕,他說不怕,就是感覺有點怪,兩個大男人大半夜上山,被人看到不好解釋。我頓時無語,這小子在想什麼,大半夜山上哪會有人,就算被看到又怎麼樣,我們又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情。晚上本就沒有月亮,進了林子更是漆黑一片,需要用手機閃光燈照明,我倆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林子中搜索,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麼。
  我看了看時間,現在是晚上十點十三分,想了想,跟張應天說:「動作快點,趕緊把整個樹林找一遍,沒什麼問題就收工回去。」他問我為什麼,我跟他解釋,一天中陰氣最重的時刻是子時,也就是晚上十一點鐘,所以我們要避開這個時間段,以免節外生枝。他哦了一聲繼續跟著我往前走,這時我眼角的餘光放佛捕捉到了一個黑乎乎的事物,他在動,一開始我以為是風吹動了草叢,仔細看,不是,那好像是一個活物。
  我趕緊把張應天的手機拿了過來,一看之下才發現,居然又是白天看到的那隻猴子,這它看到我們竟沒有逃跑,我發現它眼睛裡竟流露出了一種怪異的眼神,如果說初次見到它是高冷的眼神,那麼現在就是哀求的目光。我靠了過去,他依然沒有逃走,我蹲下身子撥開草叢,發現它原來是受傷了,難怪見到我們不逃走,因為他根本跑不了。它的後肢不知道是怎麼弄的,竟掉了一大塊皮,都能看到腿骨了,血流了一地,再不止血它會死。
  我把袖子撕下來給它包紮傷口,弄完之後又把它放在一棵小樹上,這才離去。這一耽誤又過去了十幾分鐘,我看了看時間,距離子時還有半個小時,但願一切順利。
  張應天突然拍了我一下對我說:「快看,湖上有光!」我一看果然,湖面上有光,但是不像是電燈泡發出的光,倒像是火光。著讓我不禁有些疑惑,這光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我居然沒發現,現在是深夜,度假村的人幾乎都搬出去了,是什麼人在湖面上放紙船!
  我招呼張應天過去看看,我們走出了林子來到湖邊,這時那火光卻不見了,我們又在附近找了找,也沒有看到人,我想拿人大概已經走了,其實就是有人放紙船而已,什麼也沒有,我們是自己嚇自己!可張應天害怕了,他要求我回去,說急也不急於一時,明天去聽聽孟蘭怎麼說,然後再來也不遲,我想想也有些道理,又覺得就這樣回去有些不甘,林子裡一定有秘密,我這人想來好奇心就重,不弄清楚我不想回去,更何況,現在的我已不是從前的我,我早晚是要繼承外婆的衣缽的,以為的害怕能成什麼大器!
  我跟他說:「要不這樣,你先回去,我再進去看看,很快就回來。」
第92章 棺木
  張應天走了,我一個人進了林子,剛才他在,我倒不至於那麼害怕,他一走,我就開始打起了退堂鼓。這林子裡有一種難聞的味道,除了腐爛的氣味,似乎還有另外一種氣味,像木頭散發的氣味,卻能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我不知道這是否是吳非說的邪氣,總之它讓我很不舒服。
  我避開難行的道路,開始朝樹木密集的地方探索,上次來我們只是在林子外圍看了看,裡面還沒有進去過,這雖說是一座山,可他的整體傾斜度不大,上面很寬闊,樹木也比較多,這種山實屬罕見,也是最容易發生山體滑坡的。
  路上我又見到了那隻猴子,它抱著我的腿尖叫,我不知道它想幹什麼,於是就沒理會,過了一會兒,它不在纏著我了。前面樹木越來越少了,道路也越來越寬闊,我甚至錯以為自己在平地上行走,實際上現在已經爬了很高了。
  我把外婆給我的紅繩纏在手上,準備面對突發事件,可這一路走來並沒有發生怪事,我開始以為孟蘭的話未免有些誇大其詞。事實證明是我錯了,這山上果然有古怪!
  那是三口紅色的棺材,赤裸裸地擺在一處空地上,既沒有入土,也沒有遮蓋。我走近了一些,發現棺材上有很多泥土,除蜘蛛網還有上面的綠芽可以證明,這三口棺材擺在這裡已經有些年月了。猛然間看到三口棺材,我一顆心開始狂跳不止,就像是吃了一隻蒼蠅,那種感覺很不好受。棺材這東西本來就是人們忌諱的,尤其是在深更半夜,荒無人煙的地方,任誰看到這幅場景還能保持鎮定,或許吳非可以,但我不是半仙,我會害怕。
  想起那慘死的三口之家,我再心裡揣測,會不會是這三口棺材引起的,正好有三口棺材,正好死了三個人,如果是巧合,未免太過湊巧了吧!我現在一個頭兩個大,完全失去了判斷能力,有些事情並不是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也許我該回去問問孟蘭再做下一步分析,我相信真相很快就會付出水面,而真相永遠只有一個,不是靠猜就能猜出來的。
  回去時,我很難再保持鎮定,幾乎是一路跑回去的,我還擔心有什麼東西會跟著我,弄的我疑神疑鬼的,不時回頭看一眼,卻什麼也沒有。跑出林子,我看了看時間,這時距離子時還有三分鐘,時間拿捏的恰到好處。我直接回到了旅館,張應天大概已經睡了,我就沒有打擾他,洗了個澡躺下就睡,這時我感覺床上好像多了一個人,嚇的我噗通一下滾到了地上,爬起來一看居然是蘇晴。
  她看到我這般反應,掩起嘴偷笑起來,我本想責怪,又不忍心。問她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她說她不放心我,所以就過來了,她受的創傷還沒有好,本來需要幾個月時間調理的,今天聽外婆說我要調查凶宅的事情,所以就趕了過來。
  我再心裡責怪外婆,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事,她為我做出了太多犧牲,如今傷勢還沒有復原,又從神像裡跑了出來,這樣是很危險的,萬一遇到比她厲害的鬼怪,弄不好就會把她吞噬了!
  「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在婆婆頭上,你忘記了,我不光能聽到你的心聲,還可以跟你心靈相通,你是不可能瞞過我的!」蘇晴媚眼如絲望著我說道。
  我叫苦不迭,不知道娶了這樣一個媳婦兒是我的幸運還是不幸。
  我問她知不知道山上那三口棺材是怎麼回事,她跟我說她只是鬼,又不是神仙,她哪知道。不過剛才她一直在跟蹤我,也見到了那三口棺材,從表面看,那三口棺材沒多大問題,但是有很重的戾氣,如果打開必定會出事。
  我把她摟在懷中,享受著片刻的安寧,感受著她的氣息,很像跟她親熱親熱,但是不能,她說不能就是不能,我也不好多問。很快我就犯困了,屠殺就安安嗡嗡的進入了夢鄉,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睡著,總之她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一大早我就被蘇晴叫醒了,她讓我不要睡了,趕緊起來辦正事,白天她是不能待在我身邊的,讓我自己多加小心,遇到疑惑晚上再問她。我叫醒了張應天,直奔風聲水相命理館,路上他問我昨天晚上有沒有收穫,我告訴他除了看到三口棺材,一無所獲,他繼續追問棺材的事,我沒回答他,這個問題也正是我迫切需要知道的。
  到了命理館,沒見到孟蘭,卻看到一個生面孔,從他的動作來看,他應該是孟蘭的老爸。我忙笑著走了過去說:「老先生,早上好!有沒有空,我們有些問題想請教。」
  他放下手中的雞毛撣子招呼我們坐下,然後跟我倆分別端了一杯茶問我:「小伙子,你氣色不大好啊,最近是不是有什麼揪心事?」
  「怎麼,老伯,你還懂心理學?」這句話是張應天問的。
  「略懂略懂!有什麼事你們就說吧,趁現在沒什麼客人。」
  說話時,孟蘭從樓上下來了,一看我倆,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問我們:「你們是不是一定要管這件事?」
  我不假思索的對她說,非管不可!老先生顯然沒想到我們認識她女兒,大概覺得熟人生意不好做,於是就找個借口走到了一遍,讓我們幾個小鬼坐一起聊。孟蘭說,那三處禁地都死過人,事情鬧的挺大的,如果我們願意聽,她就從頭到尾跟我們說一遍。我問她有沒有附加條件,她倒也爽快,對我們說說,沒任何條件,其實她也在暗中調查凶宅的事,現在平白無故多了兩個幫手,哪還敢提條件。
  孟蘭的意思是,讓我們協助她進行調查,如果能找出真兇,一方面,她這家命理館的聲望會大大提升,另一方面就是能拿到一筆獎金,到時候我們三個人平分。
  既然話說道了這個份上,在聽她講之前,我把昨天晚上我在山上看到三口棺材的事跟她說了,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那麼大,手中的茶杯都掉到地上了!
第93章 古橋
  孟蘭的反應之大出乎我的預料,我趕緊問她有什麼不妥,她長吁了一口氣對我說,本來是有不妥的,我命好,有東西在暗中保護著我,不然昨晚我不會那麼容易回來。
  我聽了這話有些明白過來了,她說有東西暗中保護我,大概是指的蘇晴,的確她昨晚一直跟著我,只是我沒有察覺。這麼說,孟蘭這個看似尋常的小丫頭還真有些能耐,這她都看的出來,一定是得到了她老爸的真傳。
  這時我看到外面有一堆夫婦走來了進來,孟老伯招呼他們去了後院,現在客廳裡只剩下我們三個人,孟蘭低下頭沉思片刻,對我們說:「先從古橋說起吧。」
  大家都知道,尋常橋樑是沒有名字的,古橋也不例外,為了方便陳述,就姑且稱它為古橋吧,反正人們都是這麼叫的,它也的確很古老。
  關於古橋的傳聞,陽城上了年紀的人都知道,那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是事,隨人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每當有人提起它的時候依然談虎色變,那座橋至今保持完好,卻很少有人從上面走。
  古橋的由來沒有人知道,人們只知道橋底下鬧過鬼,而且鬧的很凶……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據說那座橋下面常年干竭,晚上如果從橋上過,就會聽到橋下面有人唱戲,有男聲,也有女聲。那個年代很少有歌曲,人們都喜歡聽戲,那時候的戲班子都是很龐大的隊伍,只要是哪裡有喜事,一定會請戲班子唱一齣戲。
  還有一說,即是還願,那個年代農村基本上都會有一些廟宇,廟宇不大,裡面供奉的卻是名聲顯赫的仙家。如果有人燒香許願,靈了就一定要請戲班子去廟前唱一齣好戲的,如果沒有,就會倒霉。這種迷信的說法不知真假,反正很多人都深信不疑,即便是現在這個年代依然有還願這種說法。
  古橋的故事便是從戲班子開始的,據說當時有一個戲班子唱功很好,在附近是出了名的,只要有他們在,別的戲班子基本上就沒什麼生意,於是只能把報酬降到最低,即便這樣,也少有人去請他們,因為唱功不好,聽戲的人就少,對仙家是大不敬的!
  當時那個戲班子是由十一個人組成的,他們來自五湖四海,各懷神通,天生的好嗓門。就在那天晚上小廟前的一齣戲,讓這個戲班子從此在世上消失了!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為了趕戲,戲班子連夜在廟前搭好了戲台,只等著天亮獻上一齣好戲,不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在上完香之後,佈置戲台時,一個女戲子不小心碰倒了火把,也就是那麼巧,火把撞倒了煤油燈,頃刻間戲檯子就著了起來。人們驚恐的尖叫著,試圖把火撲滅,但是火勢太大,已經不可控制,不光燒了戲檯子,連同小廟也燒的面目全非,且不說有沒有人受傷,戲檯子被燒了,廟也受到了波及,這齣戲肯定是演不成了,不光戲演不成,收了人家的錢還要雙倍退回去,而且小廟被燒一事,村裡人肯定不會輕易作罷!
  一夥人折騰到深夜,把現場清理乾淨之後發現箱子裡的錢也燒成了灰燼,那是他們幾年下來的積蓄,一直待在身邊,演戲的人多是練家子,自認不怕劫道的。如今錢也沒了,又闖了這麼大禍,他們本該落荒而逃,但是天亮後,人們趕到現場時,他們並沒有跑,而是跪在廟前懺悔。經過一番盤問,大家知道了真相,眾怒難犯,有人說廟是戲班子燒的,如果仙家要找麻煩,就應該算在戲班子頭上,不能殃及池魚。於是一夥人一番合計,把所有戲子都用麻繩捆了起來,他們想動私刑。
  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唱戲的說好聽點是藝人,說難聽點就是小丑,不出意外則以,一旦出了意外,所有的過錯都會算在他們頭上。
  戲子們並沒有反抗,任憑那些人把他們五花大綁,最後竟用極其殘忍的方式把他們活活燒死了!如果有人追究,就隨便給他們加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是,畢竟那是個動盪的年代,很多人自身難保,根本不會在乎別人的死活。
  焚燒後的屍體就扔在了古橋下面,十一條人命,頃刻間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他們付出的辛酸淚水和輝煌歷史,也終將淹沒在歷史的長河。
  這件事暫且平息了下來,最後村裡人又籌備錢把小廟重新修了一下。附近村子的人多日看不到戲班子,有人打聽起來,他們只會說戲班子闖了禍夾帶私逃了,卻不知道,闖了禍的是他們自己。
  老一輩人多多少少在年輕的時候都經理過一些不尋常的事,上個世紀七十年代,人煙稀少,廟宇神像隨處可見,人們不光供奉神靈,甚至還供奉家仙和野仙。村後小廟裡供奉的恰恰是一個奇形異狀的神像,甚至沒有人知道它是什麼仙家,只知道很久以前那泥神像就存在,人們逢年過節就會上香拜祭,祈求平安。
  在事發後的幾天裡,每當到了晚上,人們在睡覺時就會聽到有人唱戲的聲音,醒來之後,又聽不到了。起初大家以為只是做惡夢罷了,沒想到這一現象持續了好幾天,有人覺得奇怪,便在村裡說道起來,幾個婦道人家把自己聽到的怪聲一說,這才知道,原來很多人都聽到了,只是他們不敢說出來。
  這件事越鬧動靜越大,最後村裡人意志力開始崩潰了,他們甚至不敢睡覺,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聽到戲聲。白天的時候,大家一番合計,決定去橋底下把屍體抬出來好好安葬,平息它們的怨恨。
《鬼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