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5節
兩個人的這番電話很快就掛了,我背上包走出酒吧鎖上門,轉頭看著已經天亮的小鎮。三年過去了,我的英語說的越來越好,對於西方世界的生活節奏和習慣也越來越適應。只是內心中卻越來越孤獨,一個城鎮接著一個城鎮,一個國家接著一個國家的流浪,沒有家,居無定所,這樣的生活正漸漸摧毀我的內心。
在小鎮上我的住處是一個不怎麼寬敞的小閣樓,很便宜。倒不是我付不起租更大更好房子的錢,如今我瑞士銀行裡還有幾百萬沒動呢,而是因為這樣生活更低調也不會暴露行蹤。這也是當初我和軍龑商量的結果,在梵蒂岡躲藏的時候我們不斷遭到偷襲,隨著這種情況地愈演愈烈,我們不得不再次轉移。而在那時候軍龑和我商量,如果我們想要更安全地躲藏起來,就必須過普通人的生活,換句話說就是要讓自己融入躲藏之地的環境。
開著豪車住著別墅肯定不行,所以即便我們不缺這點錢,可還是選擇了最低調的生活方式。這個房子的房東是個德裔的老太太,為人豪爽心地也不錯。租給我的閣樓很乾淨,收費也不高。而且由於她在小鎮裡左鄰右里的關係都不錯,因此大家對我的態度也很友善,我到這裡不過一周多的時間,卻似乎已經融入了這個小鎮成了小鎮的一員。
和在門口澆花的老太太打了聲招呼,幫她帶了份報紙進屋後我便上了樓。躺在床上,我其實一點都不睏,按照時間表我該開始打坐修煉,但今天不知為何,我忽然有些絕望,感覺自己回家的這條路遙遙無期,感覺報仇已經不可能……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樓下忽然傳來了老太太的尖叫聲。因為昨晚剛遭遇偷襲,所以敏感的我一個鯉魚打挺便跳了起來,衝下樓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白環龍
衝下樓這麼一看,房東老太太正站在自家院子裡,面前是個土坑,看起來房東老太太正在整理花園,翻土的時候挖出了這麼個坑。而此時有四五個黑色的腦袋從土坑中探了出來,細細長長的身子。
「蛇?」我一愣,在美國小鎮發現蛇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是一般很少出現在居民的住宅附近,更何況是這麼一大窩,老太太平日裡拾到花園也很勤快,不可能沒發現過有這麼一窩蛇。我走上前去將老太太拉到了身後,低頭看去。土坑看著非常淺。根據我的經驗一般如果是蛇自己挖的土坑,洞會挖的比較深,裡面空間也會比較大。想挖洞逮蛇可不是一兩鋤頭就能搞定的,沒挖上個把小時見不到正主。
我靠了上去。這幾條蛇都是黑色的紋路,頭部呈三角狀,從腦袋的樣子基本可以確定為是有毒的。而且個頭都比較大,最長的一條看起來得有兩米的樣子。看起來因為受到了老太太的威脅所以幾條蛇都處於警戒狀態,其中有一條已經緩緩直起了身子。
「怎麼會有蛇?」老太太雖然之前尖叫了一聲但實際上還是很鎮定的。德州民風普遍比較彪悍,這老太太還是德裔,這骨子裡就有德國人的剛毅和堅強。因此看見這一坑的蛇也不是很害怕,反而好奇起來。
「我不知道,你往後退,交給我處理。」我示意老太太后退,然後不動聲色地將手按在了地上,土坑內開始發生變化,原本鬆軟的土地漸漸堅硬起來,土坑內部刺出來一些小的地刺,將幾條黑蛇的身體給扎出了血窟窿。受到攻擊的幾條黑蛇攻擊慾望大增,拖著受傷的身子從土坑裡往外爬。我要收拾這些黑蛇也不難,但現在老太太就在我身後,我要是施展法術不就露餡了嗎?正想辦法怎麼才能蒙蔽了老太太的眼睛之際。
老太太自己舉著一把鏟土用的鐵鍬照著爬過來的黑蛇腦袋狠狠拍了幾下,沒想到三下五除二,爬出土坑本來就受傷的黑蛇腦袋便被砸了個稀爛。
「哼!」我回頭一看,這個身高不過到我肩膀的老太太握著鐵鍬一臉無懼。我苦笑了一下,感情自己的擔心都是多餘,人家老太太凶著呢。
我豎了個大拇指,老太太走進屋子打電話叫警察過來處理。留下我待在院子中,此時走到坑洞旁邊伸手撥弄了幾下地上的黑蛇。這一觀察,發現問題了。
物種分佈是很神奇的一個現象,每個國家每個區域都有自己獨特的物種。我對於德州這邊的物種瞭解的並不多,但眼前這幾條蛇我卻認識。兩米長的身子,三角頭這不稀奇,稀奇的是這幾條蛇身上的花紋。黑色的菱形蛇鱗。環圈狀的白色紋路以及如同正三角形般的蛇尾,這是我們中國一種比較特殊的蛇類土獸,分佈於雲貴範圍內,當地人稱之為白環龍。
根據我的瞭解,這種土獸是只有我國才有的,換句話說,在美國德州境內一般是不可能出現,除非有人將白環龍賣到美國來。可土獸交易一方面查的很嚴。另一方面價格也非常高,買土獸的人都是多少和圈子裡有些聯繫的人,花了大價錢躲過了嚴格的查驗後卻把蛇給丟這兒了?這不太可能……
而且白環龍毒性雖然不算是最厲害的,可它們卻是一些雲貴當地巫師非常喜歡的施法工具。我雖然沒有接觸過,可也聽說過利用白環龍施法的過程。據說是將新生的白環龍埋進要對付的人道場或者家中,被施以法術的白環龍生長速度會非常快,大約只需要三到五天的時間就能長到成年。成年後的白環龍會自己爬出人造的蛇窩,並且破壞周圍的結界或者陣法。同時,成年後的白環龍也能收到施法巫師的一些簡單命令,可以偷偷摸摸地咬人,中了毒的人一開始是沒有反應的。白環龍的蛇牙並不長,蛇牙只需要輕輕刺破人的皮膚就能將毒液注射進去。中毒之後的第一天,被注入毒液的地方會腫起來,但腫的程度不會很誇張,最多也就是和蚊子包差不多。但第二天開始毒性就會發作,腫包擴大,並且伴隨呼吸困難和精神壓迫。最終,差不多在第三天到第四天的時候毒性發作到極限,中毒的人會產生幻覺,胡言亂語甚至如同夢遊一般而不自知。這時候。施法的巫師就會出現,給中毒的人餵食一種暫時緩解毒性的草藥,然後開始和中毒的人談條件。對方交出滿意的代價後巫師會留下解藥,如果不肯。那等草藥的效力消失後這條小命也就保不住了。
從老太太家花園埋了一窩白環龍來看,手法和我知道巫師害人的手法差不多。但這就是個普通老太太,也不是有錢有權的人,誰會用這種法子害她呢?再說了。這種施法操控白環龍的手段可是巫師的看家本領之一,一般不會隨便亂傳,外國人是學不到的。就算有人和老太太有仇,也不太可能做到這步田地。
那如果不是衝著房東老太太來的,結果可就只有一個了,多半是衝我來的。昨晚,就有人找到了酒吧,今天早上就發現了這一窩蛇。看來我的行蹤又暴露了。
很快鎮子上的警長便帶人處理了蛇的屍體,他們在交涉的時候,我走進去打了個電話。
「小魏嗎?來我這裡一次,可能要搬家。」
等警長走後過了幾分鐘。一輛破破舊舊的小皮卡停在了街道對面,一個穿著大夾克的男人走下來抽了根煙。我見狀便走了過去,眼前站著的男人穿著件大皮夾克,絡腮鬍子。滿頭亂髮,身材也挺高大看起來像是四十來歲的樣子。抽煙的樣子看著倒有幾分美國西部牛仔的感覺,只不過這張臉卻是亞洲人的特徵。
這人叫小魏,是個在美國出生。小時候回中國讀了幾年書之後又回美國的華僑。因為一些機緣,他成了軍龑在美國的幫手,平日裡也不管多大事兒,只是在我到了美國後負責幫我安排住處和搬遷工作。也是我在美國為數不多的聯繫人之一。
「山哥。」他看我走過來後急忙笑著點了點頭。
別看他大鬍子亂髮像是四十來歲。其實真實年齡只有二十五左右,而我當時的年齡已經接近四十了,他管我叫一聲大哥也不為過。更何況,這次幫我的忙。他沒少撈錢,因此對我非常客氣。
「可能被發現了,昨天晚上我已經幹掉了兩個,今天早上發現白環龍在房東的院子裡。這地方應該已經暴露了。你幫我尋個新住處。」我開口道。
他點了點頭,拿出一包紅中華遞給了我。
「我托中國的哥們幫你帶的,嘿嘿,我知道你抽不慣外國煙。你給我兩天時間,另外我再讓人打聽一下最近是不是有中國圈子裡的人來了附近,你等我電話吧。」他笑呵呵地說道。
我點了點頭,眼睛往車子裡掃了一眼,皮卡後座上散落著一些煙卷頓時皺了皺眉頭。隨後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將其按在了車門上。
小魏嚇了一跳,大喊道:「山哥,幹嘛啊?」
「我警告過你,別碰這些東西,你當耳旁風?」我喝道。
美國每個州的法律是自治的,而在德州一些離經叛道的東西卻是合法的。他立刻明白我話裡的含義急忙說道:「那是以前的,我車子好久沒洗了,我發誓我已經戒了!」
伸手撥開他的眼睛看了看眼白後我鬆開手,點頭道:「你最好記住我的話,我最恨這類東西,別讓我再看見也絕對別再碰,聽懂了嗎?」
「知道了……」他急忙點頭,然後開著車灰溜溜地走了。
第一百四十章 鬧事
找新地方這事兒也不是一回兩回發生了,三年多來最短的一次,我在三天內搬過兩次家。倒不是害怕和這群人動手,而是怕身份行蹤暴露的太徹底給自己找更多的麻煩。小魏找新住處說是要兩天時間,但以這小子過去的記錄來看,怎麼樣也得三天時間。所以我還得在這裡住三天,這三天也可以說是最危險的時期。
打坐一天,晚上下樓的時候看見房東老太太正在看電視,桌子上放著一個切好的三明治和一碗土豆湯。美國人早飯一般吃的比較豐盛。而晚飯就很一般,而且吃飯時間比較晚。
「作為謝禮,我為你準備了三明治。」老太太頭也不回地說道。這位德裔的老太太其實手藝很好。只可惜她在麵包上的造詣就和所有的德國人一樣,能將麵包做的和石頭似的,而且配菜永遠是土豆和燻肉。
我也沒客氣。吃完之後便說要抽根煙走出了屋子。在屋子外面轉悠起來,夜裡的小鎮還是很安靜的,我還有兩個小時就要上班去。在此之前我必須為這三天的時間做好準備,佈置足夠堅固的陣法結界。之前我住下後就曾經在老太太的房子周圍設置了結界,到目前為止結界還是相當堅固的。白環龍看起來還沒有施展出足夠的效果就被發現了,而且以我佈置的陣法結界的強度而言,白環龍是沒辦法破開的。
加固了幾處薄弱點,抽了兩根煙後我轉頭往屋子裡走。進了屋子和老太太嘮了兩句,看了看時間,又該去酒吧上班。
其實除了像昨晚那樣有摩托車車隊經過,平日裡那間小酒吧生意也就一般。主要的客人除了鎮子上的居民外,還有附近幾個工廠的工人。進了酒吧,客人也就三三兩兩,都是老面孔了,有幾個還對我點了點頭。到了後廚換上衣服,便聽見老闆喋喋不休地抱怨。其實這個小酒吧的老闆生活也不是很如意,據說年輕的時候他是在紐約讀的大學,還學的是法律,滿心期待著想在紐約的法律界大展拳腳,在國外好的律師、牙醫、心理醫生那收入是很高的。我見過幾位牙醫開著敞篷跑車在路上兜風。而且最頂層的醫生和律師那將來都是有機會參政的。尤其是律師,美國不少議員過去都曾經是律師出身。然而,前景美好也就意味著競爭激烈,這間酒吧的老闆便是競爭失敗的案例之一。在紐約混不下去的他回到老家靠著父母死後留下的一筆遺產開了這麼個小酒吧,也算是穩定了下來。但似乎因為在紐約落魄時候妻子的離開而使他心理受了創傷,因此到如今都是孤家寡人一個。並且為人還挺苛刻。也比較小氣。甚至當地的很多人都私下說他不像是德州人,因為實在是很摳門。
「換好衣服就快出去,客人們都等著呢!」老闆催促起來,幾個服務生懶洋洋地朝外走。反正又是一夜聊天。
然而,今晚恐怕是不會平靜。等開始營業後過了半個多小時,幾個服務生無聊的哈欠連天的時候,門外面走進來幾個人。在美國這種小鎮上,大家都是熟面孔,尤其是我在酒吧這種地方工作,這裡是鎮子上的人願意來集合並且聊天喝酒的地方,因此也算是信息樞紐站,基本上鎮子上的人都來過。德州人愛喝酒,所以即便是小孩子也會被父母帶著來小酒吧點一杯可樂玩耍。
而一旦來了陌生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此時走進酒吧的便是幾個陌生人,而且表情嚴肅。都穿著黑色的大風衣,大約有五個,進了酒吧後便坐到了吧檯前。陌生人的出現讓酒吧內的氣氛凝滯下來。人們的眼睛都看了過去。而且加上這五個人似乎並不面善,便讓周圍的人都有些緊張。
老闆倒是不怕事,急忙走到了吧檯前笑呵呵地問:「幾位喝什麼?」
「隨便。」坐在正中間。頭髮弄的挺古怪的男子回答道。
「哦,那就一人來杯威士忌吧。需要花生嗎?」老闆一邊問一邊倒酒,「你們是從哪裡來的?怎麼到我們這個小鎮來了?來旅遊還是路過啊?」
老闆這也是習慣了,如果是來旅遊的,那他說不定還能提供個住宿的旅館從中再賺一筆。但五個人卻沒說話,還是坐在正中間的那位抬起頭往我這邊看了一眼。而當時我正站在酒吧二樓的樓梯口,他是有意往我這邊看的,眼神一對上我便知道這幾個人還真是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