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他回到全真觀,展紙命筆,一氣呵成流傳至今的《桃花源記》政。
對於黑色筆記本上記載的這個故事,我不敢妄加猜測,和陶淵明寫的原文,有很大的出入。首先,陶淵明所寫發現世外桃源的人,並不是作者本人,而是一個漁夫。但在黑色筆記本上所記載的,發現桃花源的人是陶淵明本人,光這一點,就有天壤之別。
當然,也有可能是陶淵明自己發現了世外桃源,然後把自己擬做成一個漁夫,以一個漁夫的口吻,記述了桃花源的景象。這種習慣,在歷朝歷代都是文人墨客比較慣用的一種手段,至於為什麼,原因有很多。比如受制於當時的政治,經濟,文化的大環境,有些事不能明說,有些人也不能明著寫在文章了。就拿陶淵明自己來說,他是一個當過官,又看過官場種種弊端和不堪,一氣之下,才辭官退隱。
所以他寫的文章大多是針砭時事,諷刺貴族的,但是他又不敢明著來,更加不敢說自己就是發現桃花源的那個人,以免遭人嫉恨和抱負,畢竟他不是一個人,他妻兒老小一家,他即便再灑脫,他也不可能不管這些人。
畢竟你描寫的桃花源是一個夢幻的烏托邦,一個安樂,祥和,公平,富足的世外仙境,和當時的政治環境格格不入,很有蠱惑人心,造謠生事的本事,那些統治者怎麼會放過你呢?再加上又說是你自己發現的這個地方,那就更加完蛋,那些小皇帝們還會留你一命?
當然如果這一種可能我們還能說得過去,漁夫就是陶淵明本人,只不過是他自己所用在文章裡的化名罷了。可地點卻是實打實的不對啊!
《桃花源記》上說,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意思是說,一個晉人,在武陵郡的某個地方,發現了世外桃源。
而黑色筆記本上的內容,卻說陶淵明是在西嶽華山,發現的這個地方。這未免有些出入太大了,一個是在華山,一個是武陵,這根本差了十萬八千里地呀,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的地方。
所以我猜想,這黑色筆記本上關於桃花源的記載,一定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或者裡面潛藏著什麼內容。等著讓我去發現!
在內心深處,我個人不會去懷疑黑色筆記本上的內容,反而願意相信這樣一個很古怪甚至和原文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個記載,或許是陶淵明當年找到的世外桃源的真正所在地。自然,這樣的想法只不過是我個人的一廂情願,但是我們現在還不能驗證,看來關於桃花源的調查,只能等到離開這個島,回到南京,我要好好的將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問題,仔細的梳理一番。
等會,等會,《世外桃源》的原文中說,是在武陵郡發現的桃花源,武陵郡不就是現在的湖南湘西一帶嘛!對啊,湘西!而且在湖南的常德市,都有許多傳說,傳說當地有世外桃源,並且如今的桃花源這個旅遊景點,還位於湖南省常德市境內。
我曾經去寫生過一次,常德市的那個桃花源,南倚巍巍武陵,北臨滔滔沅水,居衡山、君山、岳麓山、張家界、猛洞河諸風景名勝中樞。吞洞庭湖色,納湘西靈秀,沐五溪奇照,攬武陵風光。可謂和陶淵明所寫的世外桃源果真有幾分相似,難道說的就是那裡?一想也不對啊,為什麼筆記本上的內容卻說在西嶽華山?
別急,別急,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我突然想起,姚二谷的筆記上說---他們自考古隊成立伊始,第一站去的地方就是湖南湘西。難道,這一切都是早已預謀好的?
可這些奇奇怪怪的記載之中,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他們之間都有什麼聯繫呢?
但眼下,似乎男哥的話,還沒有完全說盡,看來他還有一些秘密想要告訴我。
這時,男哥又道:「我一輩子沒有離開過這個島,這些事情,都是你父親當年告訴我們的,所以我也沒辦法驗證到底是對是錯。我只是將你父親當年說的話,重新在複述給你聽,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我心裡一酸,我這個真正的父親,我可是一眼都沒見過!停了半響,鄭重說道:「男哥,說了這麼多,關於我父親的事情,你可是一句也沒有說,我現在特別想知道,20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男哥早就料到了我會這麼問,長歎一聲,道:「我保守這些秘密已經20年了,老了老了,想不到死之前還能遇見故人的兒子,本來這些事我不該告訴你的,現在洪一,九爺都死了,我想那個兇手下一個目標差不多就是我了,我命已不久了」。
我不覺眉頭一皺,聽這傢伙的口氣,似乎知道誰是兇手,而且他也知道,兇手接下來要殺的就是他自己,這是怎麼回事?我腦中閃過所有的有嫌疑的人,至少我目前掌握的線索,我真的很難知道男哥說的兇手到底是哪一個,看來我的想個法子好好的套套他的話。
我和姚歆對了一眼,看來她的想法和我一樣,要想解開九爺和洪爺,包括雅兒的死亡之謎,這個男哥或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我也可以確定,兇手殺人根本不是亂來的,這些人除了雅兒之外,無不和我的父親,和20年前的事情有關。更讓我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殺人漫畫也會出現在這裡,真他娘的詭異加難以理解。
而這時候,那個刀疤臉,一直站在男哥身邊並沒有說話,聽到男哥自說命短,不覺眉頭一皺,便想說話,但是被男哥揮手不要多說。男哥笑了笑,對著那刀疤說了一句:「小刀,你跟著我多少年了?」
刀疤臉似乎很奇怪男哥為什麼這麼問,吞了一句,說道:「快10年了」。男哥點點頭,便沒有多說,繼續回到了我的話題上,看著我一股子莫名的微笑,爬上了他的臉龐,這是我又一次見到男哥為數不多,這樣無邪甚至暢快的笑容。
男哥突然冒出來一句,道:「小兄弟,我再來和你說一個故事,只不過這是一個關於你父親的故事,你能答應我,無論你聽到什麼,一定要克制,可以嗎?」
我知道他什麼意思,笑了笑,說道:「沒事,男哥,你大膽的說吧」。
男哥笑了笑,望了望身邊的阿鳳,雙手擺在後面,仰頭歎道:「這些事,還得從頭慢慢說起。。。」
(暮寒這一周要去杭州,每天的行程都排的很滿,所以暮寒已經將一周的稿子陸陸續續的寫出來了,但是更新少了,每天只能一更啦,等暮寒出差回來,一定加更。在這裡,給讀者們表示歉意)
☆、第204章 從頭說起的故事(第二更今天)
我心中難免有些小激動,終於說到重點了,我望著男哥,思緒似乎一下子也回到了20年前,那個充滿傳奇和戲劇的一刻。
一種幽邁的聲音從男哥的口中道出,說道:「20年前,你爹沒來這個島之前,島上的情景簡直不敢讓人回憶。那時候,這裡沒有法紀,沒有秩序,沒有文明,一切都還保留著幾千年前的景象,人們為了生存,可以大開殺戒,可以賣妻賣女,絲毫不講人性。當時島上最大的勢力便是阿鳳他爹,他爹擁有島上一大部分的資產和武裝,所以當時島上的人都很怕他爹,沒人敢和他作對。這個人性情殘暴,手段殘忍,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儼然是島上的皇帝一般,窮苦大眾對其都恨之入骨,卻又只能忍氣吞聲。」
我點點頭,望了望身邊的阿鳳,原來她爹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不禁好奇,接著問道:「之後呢?」
男哥定了定心神,繼續說道:「20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和扎木珠出海捕魚,不巧遇上了風暴,我們在海上耽擱了一天,結果第二天早上,便看到海上漂來一具屍體,我們兩人將這具屍體打撈上來,仔細一瞧,居然還有脈搏,並沒有死」。
我心念一動,急急回道:「我爹?膈」
男哥恩了一聲,說道:「不錯,就是你爹,我們將他救上來的時候,他的口中還一直念叨著海棠,海棠,我們不明白什麼意思,便把他好生的安頓,到他醒來,已經是第四天晚上了」。
「然後呢」我急切的問道。
「然後,呵呵,大哥醒來的時候,顯得很鎮定,那種鎮定讓我和扎木珠都有些害怕。也不問我們是什麼人,也不問自己是怎麼來的,更加不問我們要去哪裡,只是一個人躲在屋子裡,每天除了傍晚出來透透風,根本不和我們多說一句話,船上的水手都說他是個怪人。我好幾次想和他去搭訕,他都不加理睬。但是我發現,他無論和睡覺,腰上都別著一把匕首,看來他早有防備」枝。
我心中好笑,我爹這是要幹嘛?是想演大俠啊!不過我還是很好奇後面的事情,續道:「之後呢」。
「之後,我們在海上遇到了海盜,而且我看的出來,那些人是衝著你爹來的,不過你爹也是個人物,想不到海上的功夫極為了得,指揮著我們的貨船,居然堪堪躲過了海盜的追捕,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大哥說話,讓我和扎木珠這個在海上漂了十幾年的嫩頭小子,著實大開了眼界」。
我看了看姚歆,只見她眉頭高鎖,看來她也覺得奇怪,海盜?90年代的時候,東海之上還有海盜嗎?我怎麼從來沒聽過。我爹怎麼又會和海盜攪在一起,我他娘的,現在事情越來越亂了,越來越複雜了。
這時男哥又道:「等我們將你爹帶到這個島上的時候,已經是第7天晚上了,島上的人以為我們出了事,都跑到碼頭上來看我們,結果發現我們帶回來一個外人。自然島上的人很不喜歡,甚至一些年紀大的人,都直接轟你爹離開,阿鳳的爹知道這件事之後,揚言要吊死你爹」。
我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阿鳳,問道:「結果呢?」
「結果你爹用了一個很巧妙的方法,居然說服阿鳳他爹進行改革,並且對這個島做了規劃,答應他給這個島帶來現代化文明,阿鳳的爹聽了之後大為高興,同意大哥留在這個島上,幫他進行一系列的改革」。
我笑了笑,心裡大致已經猜出我爹是怎麼說服這樣一個殘暴且無人道的傢伙了,我估計是我爹答應幫他坐上皇帝,統治這個島,他才會欣然高興,不再想殺我爹。
男哥聽完我的話,哈哈大笑,舉起大拇指,對我說道:「猜的不錯,大哥後來告訴過我們,當時他答應阿鳳的爹幫他進行變法和改革,然後輔助他成為皇帝,阿鳳的爹本就是一個貪婪之人,聽到這樣的誘惑,自然將你爹留了下來。只不過阿鳳爹也不是傻子,必須看到大哥具體的規劃和主張,這才願意願意相信大哥是不是真有能力幫他坐上皇帝的位置」。
我趕緊問道:「我爹說了什麼話」。
男哥笑了笑,說道:「大哥只說了幾句話,便把阿鳳爹完全說服了。我至今還記得這些原話。第一句便是---廢井田、重農桑、獎軍功、實行統一度量衡,建立司法,舉行教育,保證社會秩序,提高個人威望。」
「第二句便是,鼓勵個體經濟先發展,公有經濟控制資源,教育,司法,等一系列重大的產業命脈,獎勵小農生產,實行田畝分制,控制人口,大興教育」。
我哈哈一笑,這不就是典型的「商鞅變法」和「改革開放」複製版嘛,我爹還真是有趣,居然能夠這麼巧妙的將這跨越千年的兩個偉大人物的變法行為,這麼合拍的用在一處,簡直神乎其技,讓人驚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