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第十一章
早晨8點30分,洪金走進空蕩的會議室的時候,冷小莉正在往大花瓶裡插花。她的頭髮很別緻地挽在頭頂,穿著一件紫色旗袍,襯得她的身材高挑而又性感。
「今天會完之後,你可得好好陪陪老爺子。」洪金走到她身邊說。
「不,老爺子不喜歡我。」冷小莉忽閃著眼睛說,「上次你讓我留在別墅陪他,結果讓我尷尬。」
「那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老爺子在別墅裡那樣謹慎。」洪金說,「今天不同了,是在我的公司裡,你這個接待部主任要有信心啊。」
洪金一邊說,一邊將手伸進了她的旗袍開衩處,在她渾圓的大腿上撫摸起來。冷小莉停止了手上的插花動作,仰起頭說道:「你把我摸想了,怎麼辦?」
洪金湊在她的身邊說:「你今天將老爺子侍候好,晚上我獎賞你。」
「不,晚上你又和那個大奶子在一起。」冷小莉說,「我恨死她了。」
洪金知道她又和薛英吃醋了。這個胸部高聳的辦公室主任跟了他好幾年,其實他已經沒多大興趣了。「別逗嘴了。」洪金說,「你已經是我的人,計較那多幹啥。」洪金不想給她解釋什麼,他需要的是順從。
「聽你的,洪總經理。」冷小莉酸溜溜地說,「別把我忘了就行。」
冷小莉繼續插花,又仰起臉問:「幾點鐘開會。」
「9點正。」洪金拍了拍她的屁股準備離開。
「老爺子來得了嗎?」她又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洪金說,「老爺子辦事從來準時。」
「我是說,老爺子的那個姓舒的女人夜夜銷魂,早晨可能起不了床吧。」冷小莉說。
「你猜錯了。」洪金說,「據我所知,老爺子和那個女學子、到現在為止還是朋友關係。當然,正是這種關係才特別危險,搞得不好,老爺子有可能再次離婚而娶她作老婆的。」
「不會吧,老爺子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冷小莉疑惑地說,「並且老爺子現在的那個空姐老婆,你不是說一座城裡也挑不出幾個嗎?」
「那當然。」洪金說,「不過,老爺子這次對那個女學子的認真勁讓人搞不懂。是女人都有機會,你今天想法試試,看看老爺子心裡究竟在想些啥。」
洪金離開會議室後便直奔湖邊的碼頭,薛英已經等在那裡了,這個年輕性感的辦公室主任倒是很盡職的。洪金看了看表,差10分9點。
「老爺子不會忘記今天的會議吧?」薛英問。
今天的會議是一次在別墅開集團高層會議時定下來的,洪於說省上投資上億擴建國道連接景區的道路,這是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是發展景區的重大機遇。因此,他為旅遊公司定下了這個中層幹部會議,全面研究景區工作,並且,他表示要親自參加。
「這種事,老爺子才不會忘記呢。」洪金對薛英說,「尤其是我們公司,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忘得了嗎?你看,船來了。」
伍鋼駕著的快艇出現在湖面上,洪金舉起手向遠處示意。
洪於走下船來,洪金親熱地走上前去叫「二叔」。這種稱呼他只能在這時叫,等一會兒到了會議室,洪於是不接受這種稱呼的。他從來說公司裡一切公事公辦,洪金熟悉他管起經營來是六親不認的。
「洪董事長好!」薛英禮貌地招呼道,伸手去接洪於的公文包,洪於擺擺手拒絕了。
洪於的臉色不太好,顯得缺少睡眠,洪金想,難道冷小莉猜對了嗎?他現在還不知道別墅裡昨夜出現死人的手伸進門縫的事。
會議室裡已坐滿了人。冷小莉站在門口,看見洪於走來時,便雙腳併攏優雅地一彎腰說道:「洪董事長好!」
洪於認出了這個十七、八歲的高挑女孩,正是上次副省長來這裡時陪著喝酒的幾個女孩之一,她當時坐在洪於身邊,在男人們的醉酒嘻戲中,她和幾個女孩脫得了一絲不掛。此刻,這個女孩穿著優雅的紫色旗袍。叫人很難與當時的情形相對照。
「你?」洪於略略一怔。
「我叫冷小莉,公司接待部的。」冷小莉莞爾一笑,盡量讓聲調很柔,並且帶點磁性。
會議開始後,冷小莉去給洪於倒過幾次茶水,可洪於卻突然變得像是看不見她似的。有一次,甚至對她做了個不耐煩的手勢。洪金走了出來,在門外低聲對她說,老爺子談起經營來,他的講話是不允許任何干擾的。他要冷小莉別介意,並不是洪於對她個人有什麼不滿。「中午喝酒時,你再好好表現吧。」洪金低聲說道。
會議開到中午1點才結束。洪金陪洪於來到一號別墅用餐和休息,這裡是景區接待頂級客人的地方。然而,洪於卻拒絕喝酒,他讓洪金去將公司財務資料統統拿來,他簡單地吃點東西之後,便要查看一遍。冷小莉已換上一身白色休閒裝,V形領口處露著很深的乳溝。她想,老爺子今天怎麼成了工作狂了?
餐後,冷小莉將洪於領到了一個大房間,一張大床,裡面是毛玻璃隔出的浴室,桌上已放著一大疊財務資料。洪於在皮椅上坐下來,桌面的正前方對著落地窗外的湖水,冷小莉恰到時機地給他送上了茶和雪茄,然後便懂事地坐到外間去了。
洪於的神經在各種數字中遊走了一會兒,打了一個深深的呵欠,睡意不可阻擋地襲來。昨夜因閣樓上的恐怖事件一夜未睡,他感到頭腦很沉了,便拉上窗簾,和衣躺在了大床上。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聽到了有人洗澡的水聲。是舒子寅的身影,那個像夢一樣的身影曲線優美,時而舉起手臂,撩動著一頭的長髮。閣樓上異常安靜,除了「嘩嘩」的水聲,便是洪於站在門外的呼吸聲。這道門只被他推開了一條縫,他是在這條縫中看見這一幕的。洪於一時不知道怎麼做才好,是走進房間去還是趕快離開閣樓?他本來是擔心舒子寅怕才上樓來陪她的,沒想到推門時浴室的毛玻璃給他畫出了一幅夢幻般的圖畫。他的心跳著,猶豫再三還是輕輕下了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然而,「嘩嘩」地水聲還在繼續,洪於睜開了眼,這是在什麼地方呢?窗簾低垂,光線很暗的房間裡只有浴室亮著燈,毛玻璃上映出一個女人的身體,在蒸騰的水霧中,那身體輕輕扭動著,乳房和臀部的曲線像是一幅畫。一種渴望像漲潮一樣慢慢進入洪於的身體,他貪夢地欣賞著,直到水聲停住,冷小莉半裹著一條浴巾出現在浴室門口,洪於才對自己身處何處恍然醒悟。
「對不起,把你驚醒了。」冷小莉莞爾一笑說,「天氣太熱,我進來沖了個澡。」她說話時雙手緊捂在胸前,彷彿那浴巾隨時會滑落似的。
洪於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望著這個女孩,她皮膚上的水珠在燈光下發亮。
一條小木船在湖上移動。舒子寅一邊划著槳,一邊欣賞著無邊的湖水,心裡突然升起一種在海裡曾有過的感覺,這就是世界的真正統治者是水,在它的浩大面前,風雨飄搖的陸地和陸地上的生物們顯得勢單力薄。因為,這個星球上的水只要上漲一大截,洪荒時代就會轉眼成為現實。這並不是不可能的,在我們的神話故事裡,就暗藏著我們先人的集體記憶。
有魚在附近的水面跳動了一下,那閃閃的鱗光彷彿是生命的密碼稍縱即逝。下午的陽光很強烈,舒子寅穿著牛仔褲和白色小背心,頎長的雙腿和手臂顯得線條流暢。本來,魯老頭要用機動船送她去那座荒島的,但她拒絕了,她必須一個人划著小船靜靜地抵達那裡,因為人如果想與某種神秘的東西相會的話,任何吵鬧都會妨害這種約會。
舒子寅是在中午才醒的。一夜未睡,她在天亮前才沖了一個澡,想讓全身放鬆一下。從浴室出來時,發現臥室的門開了一條縫,她吃了一驚,立即想到從門縫中伸進的那隻手臂,以及僵硬的手指和蒼白的手將娟娟的信丟在地板上便不見了,舒子寅認為這是兩個世界之間的一種溝道信號。
中午醒來後,整座別墅裡出奇安靜。她走下樓,才從雪花的口中知道洪於和伍鋼到岸上的旅遊公司開會去了,她是在別墅外漫步時想到要去那座荒島的。在那足以讓人迷路的蘆葦蕩中,上次她和洪於一起去時看見的一根人的遺骨還在那裡嗎?現在,舒子寅將這根遺骨和娟娟的失蹤聯繫在了一起,她認為昨夜的事件與她的目光曾經和那根遺骨接觸過有關係。這樣,她獨自再去那裡,會真的和亡靈相遇嗎?這種由恐懼和好奇挑起的強烈衝動,有點類似於酒或毒品,讓沾過它的人欲罷不能。
舒子寅的小木船在水上走了將近1個小時,當她劃漿的手臂已有點酸痛時,荒島到了,密密的蘆葦像牆一樣出現要在她的眼前。
而在她離開後的別墅,整個下午都淹沒在寧靜的陽光和樹影中。別墅的尖頂上有雀鳥光臨,彷彿天空落下的橡皮丸子,在尖頂四周蹦跳幾下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陽光慢慢西斜直到收盡最後一縷金色,水面上暮色四起。
魯老頭在島邊張望。他是在聽見幾個女傭議論什麼時候用晚餐時,才猛然想起舒子寅還沒有回來。他努力向荒島的方向眺望,暮色已經將那島遮蔽了,目光所能看清的湖面上,也沒有船的影子。他的心裡開始七上八下起來,後悔不該讓她一個人前去。
湖面上有了快艇的聲音。主人回來了,魯老頭鬆了一口氣。快艇越來越近,魯老頭看見是主人一個人駕船回來的。
「伍鋼呢?」洪於一下船,魯老頭便急切地問。因為這時魯老頭本能地想如果伍鋼在場,去荒島找舒子寅會踏實一些。
「他去犀牛島辦點急事去了。」洪於說道,「怎麼,慌慌張張的,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