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這句話一說出來,大廳中全都嘩然了,所有人都傻了眼,新郎和雙方父母更是表情驚愕,只有我心裡很清楚,心也怦怦差點要跳出嗓子眼。心想這算不算破壞別人的大喜事,是不是也要損陰德?被發現能不能活活把我打扁?
主持人水平再高,估計也沒見過這種情景,他愣了幾下,尷尬地打圓場:「新娘肯定是說她高興得要死,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嘛,大家說對不對?」
賓客們紛紛點頭,也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新娘抹著眼淚慢慢朝前走,主持人鬆了口氣,這時,新郎身體猛的一顫,像觸電似的抖個不停,主持人嚇了一跳,把話筒移開,低聲說了幾句話,估計是在問新郎怎麼回事。
新郎長出了幾口氣,緩和一下情緒,主持人連忙說:「下面請新郎勇敢地走上去,向他心中最愛的女人求婚吧!」新郎愣了一會兒,眼淚嘩嘩地流。坐在旁邊的新郎母親出言提醒,可能是告訴新郎控制情緒,別哭哭啼啼的。新郎下了台,慢慢走到新娘面前,兩人對視了幾秒鐘,忽然開始抱頭痛哭。
這下全場又傻了眼,主持人也有點兒慌神,看著雙方父母。新娘的老爸忍不住走下台,開始勸解兩人別哭。新娘用力把他甩開:「走開,關你什麼事?」
全場再次嘩然,新娘父親臉上掛不住了,低聲罵道:「你到底怎麼回事?沒完沒了是不?」
新娘哭著說:「大伯,求求你,就讓我們哭一會兒吧,了卻這樁心願,我們才好走啊!」
新郎的父親疑惑地問:「什麼心願,你們要往哪走?」
「去陰間報到。為了這個心願,我們才這麼長時間都不肯走,還嚇死了那家人的老太太。那老太太冤魂不散,成天找我們吵架……」新娘邊哭邊說。
這下可炸了鍋,所有賓客都驚訝地看著新娘,連主持人也頂不住了,連忙跑到旁邊和雙方父母商量。雙方父母跑下台去,要把各自的孩子拉回來,可怎麼也拉不動。新娘高聲喊叫,大廳裡所有的燈忽然全滅了,這大廳沒有窗戶,頓時一片漆黑。
很多人嚇得叫出聲來,但也有一部分人懷疑是婚禮特意安排的效果,還在那邊大聲叫好。聽到新郎大聲喊道:「誰也別阻止我們!」兩人緊緊抱在一起,幾個年幼的小孩害怕,又哭又喊,一些膽小的女賓也尖叫不止,大廳裡一片混亂。保安和酒店經理衝進大廳,看到這一幕都嚇傻了,知賓高喊著讓他們開燈,幾名保安找來手電筒照亮,看到雙方父母已經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這下更亂了,賓客都往門口跑,還有被擠倒的,桌椅傾斜,混亂不堪。我趁亂從人群縫裡跑到新娘和新郎面前,說:「你們的心願也都達到了,走吧!」
兩人這才慢慢分開,看了看我,臉上露出微笑。在幾束晃動的手電光束下,這笑容顯得太詭異,我看得渾身發毛。突然,兩人一齊倒在地上,像死了似的不動。我連忙跑出大廳,來到酒店門口,躲在旁邊,回頭看著不停往外逃跑的賓客們亂成一團。
我跑到馬路對面,看著酒店中不停往出湧的混亂人群,我心想應該差不多了,就跑回到包女士家。後來據說這件怪事當時還上了大連的報紙,不知有沒有大連人還有印象,當時在網上也能搜到,現在就不知道了。
剛進單元門廳,就看到之前在電梯裡的那幾名年輕男女正在跟保安聊天,看到我進來,那年輕男女臉都白了,直往後退,我心裡暗笑,臉上裝得很嚴肅地走進電梯。
第56章 蔭屍
用鑰匙打開包家房門,嚇了我一跳,包女士夫妻也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連忙對他們施以扇嘴巴加噴涼水,不一會兒兩人悠悠醒轉,神志還有些不清。我把他們扶在沙發上休息,大概過了兩個小時,這兩位才徹底清醒過來,問我出沒出去。我笑得不行,把經過和他們倆一說,兩人大覺意外,都拍大腿後悔沒親眼看到。
我打電話給老謝,他說:「恭喜你呀田老弟,那兩個陰靈已經達成心願,自己離去了,你今後不用擔心。但還有件事你要搞定,就是事主包先生他老媽蔭屍的事。這個比超度那兩個陰靈難度還大,而且要用到那包通靈粉。」
「通靈粉?」我笑了,「和通心粉有什麼關係?」
老謝語氣認真地說:「田老弟,你不要笑話,我們做的可是很嚴肅的生意,像超度陰靈這種事,不是人人都能搞的,你知道嗎?」
我連忙說知道,老謝說:「你到了那個老太婆下葬的地方,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將墳挖開,先看看還是不是蔭屍,如果是的話,你要把引靈符戴在蔭屍脖子上,再把通靈粉用清水化開一小碗,迅速喝掉。然後要發生的事我先不說,因為每個人都不同,你只要記住,關鍵時刻還是唸經咒就行了。」我問到底會發生什麼事,經咒具體在什麼時候念,我有沒有危險?
老謝回答:「危險肯定沒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既然他不說,我也不好多問,告訴包先生給老家打電話,聯繫好人手,到時候好挖墳開棺。包先生立刻跑去打電話,包女士低聲問我能不能解決,她可不想跟討厭婆婆的鬼魂住在一個房子裡,我笑著說讓她寬心。
第二天早晨,包先生開車帶著我和包女士,從大連市區出發,來到莊河市某農村。這是包先生的老家,他的兩個舅舅還住在這裡。經聊天得知,包先生母親遺體變成蔭屍的事已經傳遍全村,這村子本來就很窮,再加上蔭屍不吉利的傳言越來越廣,村民對包家把老太太葬在村裡意見特別大,看到他的兩個舅舅都躲開,甚至經常上門指責,讓他們盡快把遺體遷走。現在聽說有從泰國來的法師專門處理蔭屍的事,村民們既高興又好奇,還以為我是外國人,紛紛到他舅舅家圍觀。
「咱村還從沒來過外國人呢,得好好看看!」
「這是泰國人嗎,咋長得跟咱們村裡人一模一樣呢?」
「廢話,泰國人就是中國種。」
「泰國在哪啊?」
「那可血遠血遠的了,做火車得好幾天!」
聽著那些村民的議論,我又好氣又好笑。包先生的大舅說:「我已經找好了幾個人當幫手,一個是我弟弟,還有我倆兒子和三個侄子,他們都有力氣,到時候你說咋弄就咋弄,我妹妹遺體的事,就全靠你了!」
我告訴他大舅,一定要找那種不光有力氣,還要膽大的人,別到時候看到什麼東西就一驚一乍,反倒壞了事。他大舅拍著大腿保證,說他們老趙家人都膽大,你就放心吧。
為了招待我這個「泰國人」,包先生兩個舅舅共同出資殺豬殺羊,中午和晚上連擺兩次宴席,連村委會主任和村會計也到了。我把情況和他們一說,他們同意了,決定晚上派人和車幫我解決這個事。
當晚午夜時分,村委會派出僅有的機動車,一輛老舊吉普和一台拖拉機,帶著我們十幾個人奔赴目的地。那是村後山的一塊亂葬崗,村裡有規矩,橫死的人不能入祖墳,只能葬在這裡,包老太太雖然不算橫死,但因為蔭屍的原因,只能在這裡草草埋葬。
我作為貴客,應該是能進吉普車的,但我把座位讓給了村長,自己和包先生兩個舅舅及侄子們一起坐在拖拉機後面。快到亂葬崗的時候,地勢高低不平,顛簸得很厲害,藉著月光,我遠遠看到有幾個黑影在山崗上慢慢地走,就問:「這麼荒涼的地方,半夜還有人散步呢?」
「啊,哪有人?」包先生的一個表哥疑惑地問。我這才想起來,那肯定是亂葬崗附近的陰靈,只有我自己能不小心看到,於是借口眼花看錯,把這事岔過去了。
到了亂葬崗大家下車,在村長的指揮下,為以防萬一,我們全都戴上口罩和勞保手套,包先生舅舅的五個兒子開始揮揪挖墳,他兩個舅舅、村長、村會計和我們這些人都手持手電筒照亮。人多力量大,不多時棺材就露出來了。有人用撬槓把棺材蓋撬開,幾道手電筒光束照進去,大家全都倒吸幾口涼氣。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包老太太的模樣,她穿著紫色絲綢壽衣躺在棺材裡,面容栩栩如生,就和剛死才五分鐘似的,也沒有任何異味。
大家紛紛把口罩摘掉,村長的聲音直打顫:「真他媽邪門啊,都死半年了,還跟活著似的,怪不得咱村這半年家家種莊稼都欠收呢。」
包先生的二舅很不服氣:「村長,也不能全怪我妹妹吧,村裡種莊稼這麼多年,哪年豐收過?」
要不是看到包老太太的蔭屍很害怕,他二舅的話真差點把我給逗樂了。我連忙掏出引靈符,看了看包先生,又看看村長,心想還是把這個皮球踢給他吧:「村長,你安排個人把這東西給包老太太戴在脖子上。」
村長拎著引靈符,手直哆嗦,像拎著一串手榴彈似的。他挨個看了看,所有人都往後退,最後村長指了指包先生大舅的大兒子:「金鎖,你是老趙家的長孫,這事必須得你來。」
金鎖臉都白了,拚命擺著手,說什麼也不去。包先生的二舅把眼一瞪:「金鎖,平時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到了關鍵時刻咋就不行了呢?別給你爹丟臉!」
包先生的大舅臉色很難看,又不好說什麼。金鎖忽然用手捂著肚子:「哎呀媽呀,我這肚子,要拉稀……」他彎著腰跑到旁邊的雜草叢中,再也不起來。
「拉你奶奶個逼,廢物!」包先生大舅罵道,又指著自己的二兒子,「銀鎖,去給你老姨把這玩意戴上!」
銀鎖哭喪著臉,比死了老娘還難受,他撲通跪在地上,大哭起來。包先生大舅說:「你哭什麼?」
銀鎖說:「爹,我真不敢去啊,你饒了我吧……」
包先生實在忍不住了:「二哥,你膽子可是最大的啊,就去吧!」
銀鎖生氣地說:「你自己老娘的事,怎麼讓我去幹?」
包先生二舅搶過引靈符,扔給自己的大兒子:「銅鎖,我看還是你來吧,別誤了人家田老弟的時間。」銅鎖愣了幾秒鐘,看著手裡的引靈符,又看看棺材裡的蔭屍,忽然倒在地上,手腳亂抽。村長等人連忙過去看,村會計說:「趙老二,你家銅鎖咋還有羊角瘋的毛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