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鳳梅歎了口氣:「老戰友說,他兒子大剛和我姐聊了二十來分鐘,對她印象很不錯。可我姐忽然問他,能不能接受三個人在一起住,大剛沒明白,我姐對他說,我以前有個男友叫小侯,死了兩年,但他的靈魂還在家裡,一直陪著我。今後無論和誰結婚,小侯的靈魂也會同時跟著我。我有時候會和他在夢裡交流,晚上也會夢遊出去和他見面,你能接受嗎?」
沒等她說完,我就無奈地笑了:「你姐這麼說誰都得瘋,大剛看來算是好脾氣了,換成個脾氣暴的,可能還得當面指責你爸媽呢。」
鳳梅說:「就是啊,看來我姐這病是沒救了,爸媽現在都在客廳裡哭,說以前不信鬼神,可現在就算願意信,也沒人能救女兒。田哥,你幫著想想辦法吧!」
躺在床上,我思索著這件事,心想小侯雖然不是橫死,陰靈也沒那麼大怨氣,但它的執念極重,居然能和魂魄勇打成一團,這可不好解決。我給小楊打電話,把情況一說,小楊急了:「我的天啊,這可怎麼辦?鳳梅的姐姐龍梅人可好了,每次放完假回學校,她都會讓鳳梅帶不少好吃的給我,田哥你一定要幫幫她!」
我苦笑:「要想幫她,恐怕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請人驅邪。和尚道士之類的人我半個也不認識,只有請泰國阿讚了。」
小楊問:「可以讓龍梅去泰國找阿贊嗎?」我告訴她,讓阿贊來中國,和去泰國找他們施法,價錢是大不一樣。主要取決於小侯的陰靈是只徘徊在某處,還是已經纏在龍梅身上。從張家搬過家也沒用的情況來判斷,它是纏附著龍梅,這樣就可以讓龍梅去泰國,聯繫方剛找一位法力高深的師父幫助驅邪。
「那就快找方大剛打聽打聽,順便告訴鳳梅的家人價格多少,要給打折啊!」小楊是個熱心腸,顯得比鳳梅都急。
我給方剛打去電話,將情況一一匯報,他嘬著牙花,說:「找師父驅邪是很容易的事,主要是價錢。正廟裡的龍婆和古巴收費不高,但很多師父要看緣法,有的也不願做這種事,耗費法力太多,驅次邪的法力足夠加持幾百上千塊佛牌了。阿贊師父倒是給錢就干,可收費也高,我先問問吧。」
次日中午,方剛給我發來短信,說聯繫了幾位黑白衣阿贊,驅邪的價碼從十五萬到三十萬不等。法力最深的是阿贊拍,收費也最高,要三十萬泰銖,合六萬人民幣了。另外,武裡南有位叫龍婆豐的師父特別擅長驅靈法術,而且修德高深,每次驅邪只收費一萬泰銖,用來維持寺廟的日常開支,從不多收。但他年事已高,今年已經八十二歲,兩個月前剛從醫院出來,身體狀況不太好,恐怕不會再接受善信的請求。
我把情況用短信群發給小楊和鳳梅,半小時後,一個陌生電話打壺,是鳳梅爸爸的。先寒暄了幾句,他表示:「田先生,和你說實話,我們家本來條件不錯,之前給龍梅驅邪被騙幾萬塊,也不至於太窮。但為了搬去新家,不得已而低價賣掉舊宅,一來一去賠了十幾萬,家裡經濟也比較緊張。現在拿出六萬人民幣,真是很困難,您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求求那位寺廟的高僧?」
「這種事恐怕不好求,不然這樣吧,你們先到泰國來一趟,不管怎麼說,這邪是肯定要驅的。如果那位龍婆豐師父實在不方便驅邪,你們也得做好兩手準備。」我回答。
龍梅的爸爸表示同意:「看來也只能這樣了,您給我幾天時間,我先去找老同學和戰友們借借,六萬塊錢怎麼也能湊出來,然後立刻去辦護照和簽證,等全弄妥了我再聯繫您商量行程。您是小楊的朋友,小楊和我家鳳梅關係特別好,她人也豪爽,招人喜歡,我把她當成乾女兒看待,所以我也特別相信您。只是以前接受了太多無神論教育,之前還被兩個假大師給騙過錢,現在讓我們再次相信驅邪這種事,總是不習慣。」
幾天後,龍梅的爸爸給我打電話,說錢已經借齊,本來四個人往返泰國的機票錢還沒借到,可後來小楊打電話說想一起去,讓他們盡快去動身,一聽說機票錢沒著落,小楊竟主動墊付,幫張家四口人訂了後天動身的機票,令他們非常感激。
我也馬上去同學開的旅行社訂好機票,兩天後我先飛北京,又轉機去了曼谷。從到達口出來時,在某咖啡廳見到了小楊和張家四口人。照例先和小楊熱情擁抱,又與張家一家人互相認識。龍梅和鳳梅長得都挺娟秀,只是龍梅的眼神中明顯帶著憂傷,臉色也很差,看起來沒什麼血色。
和方剛用電話聯繫定好時間,然後坐著聊了一會兒。我摘下五毒油項鏈,伸到龍梅肩膀旁邊,油的顏色變成深灰,相當明顯。鳳梅和爸媽都不懂什麼意思,龍梅更是疑惑,這時小楊已經開始賣弄:「這叫五毒油,能檢測出附近有沒有陰靈,有的話顏色會變深,越深說明陰靈的怨氣越大。」
鳳梅和爸媽互相看看,表情相當複雜,有驚訝有疑惑,更多的還是不相信。但這都無所謂,不過我倒覺得小楊這個助理還是挺稱職。龍梅馬上來了精神,問:「田大哥,那你能知道陰靈的想法,和它想要對我說什麼嗎?」
「不好意思,五毒油沒這麼神奇。」我笑著回答。
龍梅又洩了氣,她爸爸瞪了她一眼,問我下面要怎麼辦,我說:「我在泰國有個叫方剛的好朋友,他是泰國佛牌方面的專家。我們立刻去BRT車站乘大巴到武裡南,在那裡和方先生匯合,先到那座寺廟找龍婆豐師父,看有沒有希望。如果行的話,收費也就折合人民幣兩千塊錢,幾乎算是沒有費用了。」
鳳梅和她爸媽互相看看,都很高興,只有龍梅眼睛望著窗外,什麼也不說。我說:「但你們也要做好心理準備,龍婆豐已經八十幾歲,前陣子重病剛好,同意給你們施法的機率不大。如果不成,就要再去孔敬另找阿贊師父驅邪,最低也要幾萬塊。」
鳳梅的媽媽歎著氣:「那也沒辦法,只要能治好龍梅的病,幾萬塊我們也認了。」
「我、我沒有病!」龍梅轉過頭看著媽媽,眼中帶著憤怒。她媽連忙解釋說錯話了,你沒有病,都是小侯給鬧的。
龍梅痛苦地說:「你們為什麼非要拆散我們,非要趕他走……」
她爸爸非常生氣:「難道你就這樣一輩子單身?等我和你媽死了,你也這樣孤零零的活著?等你老了,誰來照顧你?」龍梅流下眼淚。
小楊連忙打圓場勸解,我說:「等見到龍婆師父,可以讓他先給開示一下,到時候再議。」
我們一行人來到武裡南的時候已經是黃昏,給方剛打電話,他告訴我到XXX街找他。到了地方才發現,這條街居然是紅燈區,一排排的全是桑拿浴和馬殺雞。小楊問:「方大哥說他在這裡?」
我說是啊,讓我們等,正說著,小楊伸手一指:「在那邊!」我看到方剛從一家馬殺雞店出來,慢悠悠地掏出手機正要打電話。看到我們之後,他才轉向這邊。龍梅爸媽互相看看,眼神有些複雜,我也有幾分尷尬,心想這泰國佛牌專家給龍梅家人的第一印象,看來是好不到哪去了。
第256章 龍婆豐
方剛上下打量著我們,小楊疑惑地問:「方大哥,你在看什麼呀?」
「哪個是事主?」方剛問。
龍梅的爸爸連忙指了指大女兒,方剛抬起右手,扭開紅寶石戒面,小楊說:「不用測了,剛才在曼谷,田哥已經用項鏈測過啦,是深灰色的。」
方剛白了她一眼,將戒面扭回:「跟我走。」我們六個人跟在他屁股後面,拐過幾條街區,路上至少看到五六座寺廟。龍梅這一家四口顯然是首次來泰國,沒想到泰國竟然有這麼多廟。小楊笑著說:「在泰國,寺廟可比公共衛生間多得多。」他們覺得很驚訝,鳳梅畢竟年輕,和小楊邊走邊聊,議論著泰國的風景。
大概二十分鐘後,我們來到一座小寺廟門口,這寺廟不算大,比之前給楊松思思夫妻倆施男嬰注魂術的龍婆都姆那座寺廟還小。進廟後,看到兩名穿黃袍的僧侶坐在廟側的台階上,我和方剛走過去雙手合十,對方還了禮。方剛問他們,龍婆豐師父近況如何。僧侶回答說龍婆豐師父不在廟裡,他在幾天前突然發病,還伴有尿血,已經送去某醫院治療,你們可以去醫院看望。
我把情況對龍梅家人和小楊一講,小楊說:「哎呀,高僧生病了,那我們去醫院看看吧,就算不能給我們施法,也去表示表示敬意。」方剛本不想去,但看到小楊的請求,和龍梅家人臉上流露出的幾絲希望神色,也只好答應。
乘兩輛出租車來到那間醫院,在二樓某病房外的走廊,看到有幾名男女用中國話低聲交談,走廊裡堆了幾個大號泡沫箱。其中有個三十幾歲的白嫩女人,看起來很眼熟。仔細回憶,是當初在阿贊平度家裡給撿死人手機的巴頌施法驅邪時,在阿讚的法室遇到過她,是一名牌商。看來這幾個人跟我、方剛和老謝一樣,都是來往於中泰兩國的佛牌商人。雖然龍婆豐已經生病住院,但他們仍然不放過請牌的機會,明顯是帶著很多佛牌,希望龍婆師父能在病房裡給佛牌加持,好拿去銷售,盡快換成利潤。
對於這種行為,我感到非常厭惡,雖然生意人的第一要詣是賺錢,但也不能這麼幹吧。我看了看龍梅,心想我帶著她來見重病中的龍婆豐,算不算也和那些人一樣的利慾熏心?
病房的門關著,但門上有玻璃窗,能看到裡面空間很大。說實話,這間醫院的設施比較普通,和我們瀋陽的區衛生院差不多。病房左側放著一張床,旁邊有氧氣瓶,床上躺著一名老人,身上蓋著淺黃色的被子。兩名僧侶坐在病房右側的椅子上,正在低聲和一名年輕女護士說著什麼。
我問方剛:「龍婆師父都病成這樣了,還怎麼給龍梅施法,我看算了吧,你們張家看來是沒這個省錢的命。」
小楊無奈地看了看鳳梅,鳳梅點了點頭,她爸媽沒說什麼,但表情十分懊喪。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換成是我,也會有這種心態。病房門打開,一名年輕僧侶走出來,那幾個牌商連忙圍上去,有個男人操著不太流利的泰語問:「怎麼樣,可以加持嗎?」
僧侶搖搖頭:「師父剛才說,昨天加持那一批佛牌,耗費很多法力,今天他感到特別疲勞,不想再加持了,你們先回去吧,等過幾天再來看看,要是那時候師父精神狀態好,可以考慮加持。」
那男人不高興地說:「要是過幾天也不行怎麼辦?我可是交足了貢金的。」
僧侶說:「如果師父近期都不能加持佛牌,貢金寺廟會退給你。」
白嫩女人操著四川口音:「退有什麼用?那都是客戶訂出去的,到時候出不了貨,今後我們的生意就沒法做了。」
僧侶說昨天師父不是已經帶病給你們加持了一大批佛牌嗎,白嫩女人說:「那批和這批是兩碼事,不能弄混啊!」
我實在聽不下去,走過去對她說:「大姐,龍婆豐師父都已經病成這樣,你總不能逼著他給你們加持吧?就不能讓師父好好休息休息?就算他同意給你們加持,但耗費法力有可能病得更重,今後再也不能加持佛牌,你們也再不和這寺廟合作嗎?」
白嫩女人不滿地看著我:「今後是今後,我現在這批貨出不了,這損失你賠給我?」
方剛哼了聲:「鼠目寸光。」
「你在說誰?」白嫩女人瞪起杏眼。方剛只冷笑,也不搭她的話。那男人對我說:「你說得漂亮,自己不是也帶了人來找龍婆豐加持施法?」我笑著說沒錯,但看到師父病重,就算我的客戶大老遠從雲南趕來,還是已經準備回去了。說完,我和方剛走到病房內,對著躺在床上的龍婆豐雙手合十,深深施了個禮。另一名僧侶坐在病床邊,似乎正在低頭傾聽著龍婆師父說話。
我和方剛走出病房,方剛說:「現在有三位阿贊師父可供選擇,其中阿贊拍的法力最高,收費也最高,折合人民幣要六萬塊錢。他住在清邁,今天來不及了,明天早上再去。」這時,病房裡那名年輕僧侶走出來,對我們說:「師父說,他感應到附近有個具有強烈執念的陰靈,是有人要來施法驅靈嗎?」
「啊……是啊!」我連忙過去,指著龍梅給這名僧侶看。方剛把僧侶的話翻譯給龍梅他們,她和父母表情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