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節
「你奶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發病的時候有沒有徵兆,比如得罪誰了,吵過架,摔過跤?」我問。
婷婷說:「完全沒有!那天早上我們發現奶奶一直躺著沒起,還以為她病了。我進去一看,就發現奶奶變成這個樣子。」
我想了想,問:「有機會觀察一下你奶奶的眼珠,看有沒有明顯的深色豎線。再看看身上,有沒有類似青筋的東西。」婷婷問這是什麼意思,我說你就照做吧,回頭向我匯報。
這女孩還挺聽話,辦事也利索,不到半個小時,就給我發QQ消息:「田哥,田哥!我看到了,奶奶的眼珠上方還真有一道豎線,是黑色的,兩隻眼睛都有!為什麼?」
我又問:「身上呢?」婷婷說她趁奶奶的房間沒人,就撅起她的衣服看了看,在右邊腰肋的那個部位有幾處好像青血管似的東西,已經用手機拍了照,馬上就發給我。
收到她從QQ發來的兩張照片,看得不是很清楚,對焦不准,光線也差,但能看到皮膚上那些彎彎曲曲的青色筋狀物。婷婷問:「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你怎麼會知道?」
「你奶奶得的不是普通的病症,而是某種邪病。」我回答。
婷婷驚訝:「你說什麼???」她在QQ上打了好多個驚歎號給我。我告訴她,這種疾病在中國叫讖術,在東南亞叫降頭術。你奶奶多大年紀了?是否還在做事。
「我奶奶今年都六十二歲了,」婷婷回答,「但她身體很硬朗,在街上開一家米粉店,生意特別好。店裡請了幾個人,但奶奶每天都要去店裡負責收錢。」
和她的交談中得知,婷婷奶奶開的那家米粉店因為有獨特配方,所以在當地很有名,開了二十幾年,以前都是老夫妻倆打理,三年前婷婷的爺爺去世,店就剩下老伴一個人掌管。這二十幾年中,婷婷的爺奶靠著這個米粉店攢了不少錢,因為祖上曾經是地主,始終認為有錢用來買房置地才是正經,所以漸漸在桂林有了六套房,再加上米粉店的門面,算是七套,特別讓人羨慕。
婷婷的父親排行老二,她還有個大姑和小姑,每家各有一套房,婷婷爺爺去世後,她爸爸就把老母接到家裡居住。也就是說,孫家還有三套房產在出租,在桂林市也要算得上資產階級了。
我問:「你奶奶脾氣怎麼樣,愛得罪人嗎,有沒有仇家啥的?」婷婷說哪有啊,我奶奶是直爽性格,沒有不說她好的,對我爸爸和兩個姑姑也不錯,大家都服氣。我心想這就奇怪了,要說生意人、明星、港台居民或者生活在東南亞,中降頭機率比較高。在桂林這種典型的內地城市,而且還是個與世無爭的老太太,怎麼可能也會中降頭?
忽然,我想起這老太太也是生意人啊,是開米粉店的,而且生意很好。同行是冤家,那條街上別的米粉店生意肯定不佳,這就是下降頭的理由。不過我也佩服,心想那個下黑手的人,能用這種方法,看來也是對泰國邪術有瞭解。
在和婷婷用QQ聊天的時候,我插上耳機,給方剛打去電話,詢問婷婷奶奶這種情況,除了身上發現青筋、眼珠有豎線之外,還有什麼比較有效的檢測方法沒有。
方剛想了想:「去找一隻鳥,越小越好,把籠子放在那老太太的腦門,要是鳥跳個沒完,就說明肯定是了。」
這也行!我很佩服方剛的知識,就在QQ上把這個方法教給婷婷。她說兩位姑姑來看奶奶,已經把我說的話轉告她們,小姑馬上就去辦了。
近兩個小時之後,婷婷在QQ上問我的電話號碼,說她大姑想給我打電話。我心想,肯定是鳥籠法奏效了吧,就把手機號發給她,再告訴她這是泰國長途,得用有國際直撥功能的電話打。
幾分鐘後,我的手機就響起,是個中年女人的聲音,聽起來這女人的性格應該是比較幹練那種,只是她的廣西普通話很生硬。她問:「你好,我是孫婷婷的大姑姑,姓孫,請問你是和婷婷在網上聊天的田七老闆嗎?」
「沒錯,就是我。」我心想你當然姓孫,你侄女姓孫,你還能姓唐嗎。
大姑說:「剛才我讓我老公去花鳥市場買了一隻小鳥回來,按你說的方法放在我媽媽頭頂,那隻鳥跳得好凶,羽毛到處飛啊,就像瘋了似的!你說這是叫什麼?什麼頭?」我說這叫下降頭,是泰國的某種邪術。
第633章 寫字
「怎麼可能?」大姑說,「我媽媽從來都沒出過國,哪裡會招惹什麼泰國邪術?」我笑著說不是非得去了東南亞才能惹上邪術,只要把降頭師請來就能給任何人下降,另外,有些特殊的東西放在人身上,或者吃喝下去,也有可能中降頭。
大姑連忙問:「那是什麼特殊的東西?」
還沒等我說話,話筒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真是泰國邪術?可好幾家大醫院都查不出來,那個人在電話裡就知道病因,會不會又是個騙子啊?」我問這說話的是誰,大姑說:「哦,那是我弟弟,就是婷婷的爸爸。」
我問:「老太太這個怪病有多久了?」
大姑歎了口氣說:「幾個月啦,去了四家醫院都治不好,北京的協和也去過,上海也去過。我弟弟正打算下個星期帶她去美國治療呢。可剛才婷婷告訴我你能看出來好幾個症狀,而且說得還都對,這是為什麼?」我簡單將泰國降頭術是怎麼回事和她說了,把大姑說得一愣一愣,問我怎麼解決。我正在考慮怎麼回答,有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問我怎麼知道是泰國邪術。
我只好又和他說了一遍,男人說:「我是婷婷的爸爸,我媽媽這個病已經去了幾家醫院,都沒結果,你是泰國人嗎?專門能治這種病?」
「我是中國人,只是長年在泰國生活,專門接這種生意的,同時也賣泰國佛牌。」我回答。婷婷爸問我,像他媽媽這種怪病,是不是很容易治。我說:「這可說不好,要具體看情況才能確定。」
婷婷爸又問:「如果可以,要怎麼治才行呢?」我說要從泰國把阿贊法師請到國內來施法,他們都精通與陰靈溝通的法術,能查出是什麼原因,成功率還是很高的。
「那要是施法沒成功,怎麼辦?」他問。
我笑著說:「不成功的例子也是有的,只收三成的錢。」婷婷爸說沒成功憑什麼也要收錢,我說法師大老遠而來,施法也要耗費法力和身體,這只是辛苦錢。婷婷爸說:「好吧,我會記下你的電話,到時候再聯繫。」
掛斷電話,我心想這樁生意要是能拿下,那利潤應該不低。這個孫老太太能賺錢,家裡光房產就六七套,給她解降肯定不虧。
當天晚上我接到婷婷爸爸打來打電話,問我要怎麼才能確定他媽媽就是中的什麼東南亞邪術,而不是病毒或神經方面的疾病。我告訴他,南洋邪術不是能用醫生診斷書判斷出來的東西,只有幾種典型表現,另外,只要是症狀怪異,而醫院沒辦法治的,都可以懷疑是中邪。你母親孫老太太這個情況,就八九不離十。
婷婷爸問:「你有把握能治好我媽媽的病嗎?」
我說:「不敢打這個包票。你要是能找到人說他肯定能治好,無論仙家還是道士,只能說都是騙子。」婷婷爸說是啊,他已經遇到好幾個了,也不能說騙,但都得給紅包。
之後過了好些天,孫家人也沒再聯繫我,我心想難道他們另有打算,還是把老太太真給送到國外去治了?我在QQ上問婷婷,她回復:「我爸和我兩個姑姑都顧不上這事了,他們在忙著打架。」我連忙問為什麼。
她說:「大人的事我不懂,好像是因為分房產的事吧,但有個事想告訴你。」我連忙問什麼事。
婷婷說:「我奶奶這個病已經發作有快三個月,除了眼睛能睜開看人之外,哪都不會動,還要雇護工來負責下胃管和輸液。奶奶特別疼我,有時候我半夜起來,想起奶奶那麼可憐,就會把門開個小縫,朝裡面看一眼再關上,已經成習慣了。那天晚上,大概是兩個月以前吧,我半夜去廁所,到奶奶房門口打開個小縫,卻看到奶奶躺在床上,手裡拿著紙板和筆,正在寫東西!」
「你說她在寫字?」我很驚愕。
婷婷說:「是啊,開始我以為看錯了,但那天月光很亮,看得很清楚。我以為奶奶的病好了,非常高興,就想跑去告訴爸媽,可怎麼敲門他們也不開。我進了奶奶的房間,打開燈,卻發現奶奶安靜地躺著,眼睛緊閉。我很奇怪,以為眼花看錯了,可又看到床頭櫃上還放著筆和一張墊著硬板的信紙,旁邊還有個印台盒。我正要過去看,爸媽進來了,問我為什麼敲門。我說看到奶奶在寫字,媽媽拿起那張紙,發現是我奶奶親筆寫的遺囑,還按了手印。」
我想了想,問:「這麼說,你奶奶的這個怪病也不是24小時昏迷,有時候還能清醒幾分鐘?」婷婷說可是只有那一次,以前和以後都再沒發生過,最主要的是,我看到奶奶在床上寫字的時候,不但沒開燈,而且她的臉也是仰面朝天,可手裡的筆和紙都放在大腿上,這是怎麼寫的呢?
「平躺在床上,仰面朝天,把紙板架在大腿上寫字?」我很驚訝。
婷婷說:「是的,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問那份遺囑的內容,她說,奶奶寫的內容是說她知道自己得了重病,能看也能想,心裡什麼都知道,可就是全身不能動。現在忽然能動了,所以她寫了這份遺囑。家裡的六套房加米粉店的門面全都給兒子,兩個女兒不得爭搶,去年寫的遺囑自動作廢。
我有些意外:「那……去年的遺囑是什麼?」
「去年我奶奶就寫過一份遺囑,說那六套房分給我爸爸四套,外加米粉店,給我兩個姑姑每人一套。」婷婷回答。我問你爸爸和姑姑住的房子都是你奶奶的名字嗎,她說沒錯,這些房產都是奶奶和爺爺掙下來的,分給三個兒女居住,但並沒過戶到他們名下。
這讓我很不理解:「你奶奶有那麼多套房子,為什麼非要寫這種遺囑?」
婷婷無奈地說:「所以他們在吵架啊,當時兩個姑姑就說遺囑是假的,我爸爸自己偽造的,還去法院打官司。後來法院找了好幾個在公安局專門鑒定筆跡的專家,結果都說遺囑是真的。只是現在奶奶還沒死,所以房產還不能判給爸爸。」
我心想這種家務事還真夠亂套的,同時也覺得很奇怪。婷婷的奶奶好不容易清醒那麼幾分鐘,卻偏偏寫了這種遺囑,這老太太到底怎麼想的,六七套房產都給兒子,讓兩個女兒全家人都去睡橋洞?
「你問問他們兄妹三個,催他們盡快想辦法給老太太治病,要是治好了,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我只好從婷婷身上找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