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節

  巴夫人忍不住跑過去抱著丈夫,怎麼晃也沒反應,她哭著問:「我先生怎麼了呀?」
  登康坐著喘了半天氣,對我擺擺手,示意施法已經結束。阿贊Nangya想支撐著站起來,可腿有些發軟。我過去扶著她起身,登康對巴夫人說:「別晃了,你老公聽不到!」
  「為什麼?他死了嗎?」巴夫人問。登康搖搖頭,說快回家去吧。巴夫人愣了,我對她說施法已經結束,你先生現在最需要休息和安靜。巴夫人驚訝地問他沒死嗎,我笑著說你很希望你丈夫死掉?她連忙說不是。
  阿贊Nangya耗費了不少法力,讓我很心疼,因為她這七天法會當中已經施了很多法,還沒怎麼恢復,今晚給巴老闆的驅邪術更是讓她力不從心,所以先讓陳大師送她回去。我再和巴夫人共同將巴老闆抬進汽車,與登康一左一右夾著他坐在後排,巴夫人把開車回家中。將丈夫安頓在床上休息之後,再把我和登康送回酒店。
  登康對我說:「好在我和阿贊Nangya的法門有部分契合,不然的話,這位巴老闆還真不好說。」我問到底是撞了什麼邪,登康搖搖頭,說從來沒見過這麼強的邪氣,那已經不是陰氣,而是一種妖邪之氣。之前他也接觸過像樹精、地仙之類的陰靈,再加上人胎路過和小鬼仔這些,也都沒法跟巴老闆體內沾染的邪氣相比。
  我聽得渾身發毛,心想那還真叫遇到大鬼了。給方剛打去電話說了情況,他說:「這幾天我托人去那空沙旺以北打聽那個叫阿贊尤的黑衣師父,消息不多,只知道是柬埔寨人,居住在柬埔寨東北部,靠近老撾和越南交界的地方。專修高棉降頭術,後期還掌握了不少雜七雜八的各種法門,還能摻和到一起使用。後來因為南洋邪術的流行,就來到泰國,主要是給人落降,幾乎無人能解,要是客戶找到他自己來解,收費極高,最少比落降的費用高出幾倍。」
  「還是個厲害角色……心也挺黑的,可他和那個所謂的坤昌寺有什麼關係?」我問。
  方剛回答:「不清楚,那個坤昌寺不好混進去,總不能讓我自己裝成有錢人,去找那個熊導遊拜神吧?」我說那倒不用,反正現在巴老闆的事已經解決,熊導遊和阿贊尤到底是怎麼串通的,和我們沒關係。但我得告訴那些老客戶,以後去泰國旅遊,千萬不要找這個叫熊富仁的私人導遊,更不能去那空沙旺以北樹林中的坤昌寺。
  在香港呆了幾天,巴老闆漸漸恢復神智。看到老公終於變成正常人,巴夫人的心放寬了很多,一再對我和登康還有阿贊Nangya表示感謝。付了餘款之後,我交給登康三萬,給阿贊Nangya兩萬,我也能從三萬港幣的利潤中提得一萬塊,皆大歡喜。
第786章 會會阿贊尤
  阿贊Nangya也要回泰國去了,這天晚上陳大師請我們幾人吃飯,他顯然心情很好,而我卻看到小凡眉宇之間似乎不那麼高興,心想會不會是因為陳大師對阿贊Nangya太熱情的緣故。陳大師笑著說:「能認識各位真開心,以後你們還要多來香港玩。」
  我和登康連連點頭,這時手機響起,一看屏幕是巴夫人打來,她在電話裡急切地說:「田、田顧問,你快來,我先生快不行了!」
  「怎麼回事?」一聽到「快不行了」幾個字,我筷子差點兒沒掉。巴夫人說剛才正喂巴老闆喝蓮子粥,突然他瞪著自己,大叫聲「我要你離開他」,把自己按倒就要脫衣服。雖然巴老闆大病剛好,身體發虛,手腳也沒什麼力氣,但巴夫人怕丈夫出事,也沒敢反抗,讓巴老闆幾乎是給強姦了。
  事後巴老闆躺在床上,呼呼地大口喘氣,眼睛比兔子還紅,臉色紅中透青。有上氣而無下氣,巴夫人連忙給我打電話。
  掛斷電話,我立刻告訴大家情況,登康臉色有變,陳大師連忙提出讓小凡開車送我們去巴家。一行四人再次來到巴家,看到巴老闆躺在床上,雙眼緊閉,旁邊的床單上都是嘔吐物,巴夫人正在收拾。
  她哭著問我們:「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都已經解決了嗎?可我先生……」我摘下五毒油項鏈放在巴老闆身上,顏色雖然不是黑色,但也呈深灰,顯然邪氣的影響還在。看到這情況,登康一言不發,走到床前翻開巴老闆眼皮,我們驚訝地看到,他的眼珠已經渾濁,完全看不到瞳孔在什麼地方。
  這似乎是只有將死者才有的症狀,巴夫人又大哭起來,登康從懷裡掏出幾個小玻璃瓶,挑出一個打開軟木塞,把裡面的液體滴在巴老闆眼睛裡,從巴老闆眼中慢慢流出澄黃色液體。
  阿贊Nangya說:「那股陰氣還在。」
  登康說:「看來當初坤昌寺中的那尊坤昌將軍神像,應該是被用巫咒加持進去過很強的邪靈,所用的法門和我們現在掌握的全都不一樣,所以只有那個什麼阿贊尤才能解得開。」
  「說不定就是阿贊尤用什麼獨特法門給那尊神像加持的邪靈呢,這個王八蛋!」我憤憤地說。登康和阿贊Nangya都點點頭。
  巴夫人說:「我可不希望先生出事啊,大不了找那個阿贊尤,只要能把我先生治好就行。」她跑出去給熊導遊打電話,我看了看登康,希望他能給我些暗示,可登康什麼也沒說,我頓時氣餒,這說明他也無計可施,所以我也沒阻攔。巴夫人聯繫了熊富仁,對方表示可以在一周內來泰國那空沙旺找他,然後去見阿贊尤。
  因為施法失敗,所以巴夫人後來交的那五萬港幣餘款還得退回。雖然巴夫人沒提要錢的事,但陳大師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以他的佛牌店接的生意,不能不講誠信。我只好讓登康和阿贊Nangya各退回一萬港幣,再另加上佛牌店之前入賬的三萬,退了五萬給巴夫人。
  這樁生意算下來,登康和阿贊Nangya都有些進賬,而我顆粒無收。但最生氣的卻是登康,他可能近幾年都沒碰過這麼大的釘子,從表情也能看出極其不爽。在酒店裡,阿贊Nangya取出一萬港幣交給我,我連忙推辭,她只靜靜地看著我,並不拿回去。我知道要是堅持不收,她會更生氣,估計是她覺得這次法會已經有了錢賺,所以讓貼補我一些,讓我很過意不去。
  為了探聽虛實,我打算一塊陪著巴老闆夫婦回泰國,到那空沙旺去找這位阿贊尤。登康也要去,但我不同意,身為降頭師,他長年修習陰法,在阿贊尤這種神秘的黑衣師父面前,搞不好會被察覺出來,那就糟了。可登康想出一個辦法,說可以謊稱懷疑自己中了降頭,讓阿贊尤幫著看看,這樣他就不會懷疑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陰法之氣。
  「隨你吧,要是被認出來而搞砸,你後果自負。」我說。
  登康搓著手,說:「媽的,我要會會這個阿贊尤師父,看他是不是有三隻手!」
  巴夫人六神無主,聽說我們倆可以作陪,當然同意,還主動幫我倆一起訂機票。就這樣,我們五個人從香港飛回曼谷,先去大城把阿贊Nangya送回大城,我們再一路來到那空沙旺。
  那位熊富仁導遊已經在BRT車站附近等候,開著一輛路虎攬勝,這種車說實話在泰國很少見。當然泰國的貧富差距很大,有錢人那也是相當闊氣,只是我沒怎麼去過。但在泰國幾大城市的路面很難看到這類高檔車。
  我暗想,這熊富仁能把導遊做到這份上,也算是到頭了。熊富仁大概四十出頭,一米七五的身高,像搖滾歌星似的長髮紮在腦後,身材強壯而勻稱,長得也比較討好,說話很得體。要不是因為之前對他有所瞭解,我肯定會覺得這人眼緣很好,估計女人緣更不錯。
  熊導遊笑著和巴老闆夫婦握手,又問我和登康是誰。巴夫人按照我們之前囑咐的告訴熊導遊,我是巴夫人在內地的表親,正好來香港旅遊,順便去看她,而這位登康先生則是巴老闆在馬來西亞的生意夥伴,因為懷疑被人下了降頭,所以在巴先生介紹下,也想來泰國找阿贊師父給看看,就結伴而來了。
  登康假裝氣色不好,還時不時地咳嗽幾聲。「這麼巧,那可得趕快想辦法,現在一起去找阿贊尤師父吧。先去銀行取出一百萬泰銖,等施法成功後再交錢。」熊導遊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
  巴夫人取完錢後,我們坐在熊導遊的路虎車裡,登康垂著頭,也不說話,但我能看到他的嘴在以極低的聲音念誦著什麼。從那空沙旺往北行駛大概半個多小時,又過了條河,來到某小鎮。阿贊尤在鎮上的一條街中居住,還有位女助手,看上去應該是典型的東南亞姑娘,又瘦又黑,身材矮小,眼睛倒是大而有神。
  在女助手的帶領下,我們走進屋,看到屋裡設著地壇,擺了不少陰牌、陰骨和半人多高的法相。一名強壯的中年男人盤腿宿舍在地壇之前,面前放著托盤,裡面擺了兩顆灰黑色的頭骨。
  經熊導遊介紹,這人就是阿贊尤了。我們連忙過去合十施禮,阿贊尤也不說話,只用眼睛在我們幾個人身上掃來掃去,最後把目光落在登康身上。登康扶著我的胳膊,佝僂著腰,不時低聲咳嗽。
  阿贊尤指著登康說:「這個人是誰?」
  熊導遊連忙告訴他說此人是巴老闆的生意夥伴,馬來西亞人,懷疑中了降頭,身體不舒服,就想藉著給巴老闆治病的機會讓您看看。阿贊尤眼睛來回轉,招手讓登康過去。我的心怦怦直跳,心想這些人可都不是善類,萬一看出登康是降頭師可怎麼辦。但我又想,阿贊師父又不是西遊記裡的妖怪,能立刻聞到生人味道,登康已經找了借口,就算阿贊尤懷疑,也不會想到我們是來打探虛實的。
  登康慢慢把袖子挽起來,胳膊上全是青黑色的筋脈。這招我以前見識過,當初登康為了引我上當,就用某種巫法配合降頭水,讓自己的表皮變成這樣,看起來很恐怖。怪不得剛才在車上,他也不說話,還悄悄念誦經咒,應該就是提前服下了那種降頭水。
第787章 獨門陰法
  在旁邊的熊導遊、巴夫人和女助理眼中都露出恐懼的神色,估計都沒見過。果然,阿贊尤看了半天,對身邊的女助手用泰語說了幾句話,大意是讓她問登康怎麼搞的。
  女助手翻譯過去,問登康問題,登康搖著頭,以中文回答說聽不懂。熊導遊負責當翻譯,在兩人之間傳話,問了很多我之前經常問的那種問題。最後他告訴登康,阿贊尤師父能感應出你身上有很重的陰氣,必須馬上驅邪,法事收費五十萬泰銖,不然你活不出一個月。
  聽了熊導遊的翻譯,登康面露臉色,說要考慮考慮。阿贊尤和熊導遊也沒多問,畢竟巴老闆才是重點。
  和大多數阿贊一樣,阿贊尤把施法也安排在半夜,施法過程中,女助手、我、登康、巴夫人和熊導遊在旁邊圍觀。我想掏出手機拍照,卻被熊導遊制止,只好作罷。在阿贊尤念誦經咒的時候,登康坐在旁邊,閉著眼睛垂著頭。
  熊導遊低聲和女助手說著什麼,同時用眼角一直在瞟向登康,看來是在研究和他有關的話題。我這心始終懸著,生怕被人看穿。阿贊尤和這位熊嚮導都不是省油的燈,最糟糕的不是揭穿我們,而是已經被人看出貓膩卻不說破,那樣才被動。
  施法過程沒什麼特殊的,當然有我也瞧不出來。巴老闆平躺在地上,不停地說著胡話。當進行到二十幾分鐘的時候,巴老闆突然彈起來,竟撲向坐在旁邊的女助手。熊導遊和我連忙過去阻攔,阿贊尤擺手示意我們不要管,女助手害怕地大叫,就在我倆猶豫時,巴老闆緊緊摟著女助手,嘴裡呵呵而吼,不一會兒就昏過去了。
  那女助手渾身都在發抖,半天沒敢動地方,直到阿贊尤舉手示意,我和熊導遊才過去把巴老闆拉開,抬進屋裡的床上。
  第二天,巴老闆中午才醒,氣色看上去比之前明顯好多了,巴夫人非常高興,對阿贊尤千恩萬謝。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就算巴夫人明明知道這個阿贊尤和熊導遊很有可能是串通一氣的,但看到病重的丈夫轉好,卻仍然願意發自內心地感謝。這就像被小偷給偷了手機,打電話給小偷說你把電話卡還給我,不但不追究責任,還給你錢。等小偷真還了手機卡,失主還會覺得這個小偷值得感謝。
  阿贊尤告訴我們,巴老闆身上有很強的邪氣,目前在東南亞只有他能驅除,算你們運氣好。如果趕上自己在深山中修法,誰也找不到,巴老闆必死無疑。巴夫人眼淚連連,就差要給阿贊尤磕頭了。
  我心裡這個氣,心想人真是什麼心理就有,還有這麼心甘情願去感謝惡人的。
  熊導遊開車把我們帶回那空沙旺,又給了我和登康每人一張名片,說以後我們或朋友想來泰國旅遊,還是請佛牌、驅邪做法事,都可以找他。
  在乘車回曼谷的路上,巴老闆在巴夫人懷裡昏昏沉沉地睡著,登康低聲告訴我,昨天晚上在阿贊尤施法的時候,他覺得此人念誦的經咒很有些熟悉,但卻記不起來。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