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節
登康想了半天:「肯定沒學過,不然我會記得很清楚,應該是以前聽到過的吧,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估計是時間太久……」
在大巴車上坐著,我忽然想起熊導遊給我的那張名片,因為上面的香味很特別,非常好聞,於是我又從名片夾中取出那張金底燙黑的名片嗅起來。一面聞著,我腦海裡自然地就浮現出熊導遊的身影,心想這人也真夠厲害,雖然心黑手辣,但起碼有手腕,以後興許還能跟他來個合作。
登康看著我的動作,問什麼意思,我說覺得這種香味非常好,以前從來沒聞過。
他也從懷裡取出那張名片,湊近鼻子嗅了嗅,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麼。看到我還在貪婪地聞著,忽然他一把搶過來,擲進我的皮包裡。
我不太高興:「你不喜歡聞,還不讓別人喜歡?」
登康很嚴肅地說:「這是人緣水的味道!」我連忙問什麼叫人緣水,他說,是用屍油混著花粉和一些天然香料而製成的香水。有些經常用到交際的人會在自己身上噴這種水,能起到增強人緣的魅惑作用。
怪不得,我把名片遠遠捏在手裡,心想這幫人真是武裝到牙齒,為賺錢什麼招都想過了,我以後要不要也這樣搞一把?
和巴老闆夫婦在曼谷分開,她仍然很客氣,但看著登康和我的表情卻明顯有幾分異樣,應該是覺得開始我把登康吹上了天,可收錢後卻沒治好巴老闆的怪病。
到了阿贊巴登的住所,登康和我都沒什麼心情說話。尤其登康坐在椅子上一個勁抽煙。阿贊巴登看著登康穿的一身深紅色衣褲,又看看自己。
雖然這樁生意我沒賺到錢,但之前因為阿贊Nangya去香港開法會的利潤頗多,我也有不少分成,所以還不算太鬱悶。而登康就不同了,他和阿贊Nangya每人只拿到一萬港幣,阿贊Nangya還好,路費有陳大師全程安排,可登康的這一萬塊錢,去掉來回路費也不剩什麼了。最令他不爽的是,驅邪法事失敗,對他來說是很丟臉的事。按登康的說法,這幾年接到的生意,除了給人下降頭之外,無論解降還是驅邪法事,幾乎沒失手過。
「幫我打聽出那個阿贊尤的底細,不然我都沒臉再自稱是降頭師。」登康把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裡。我笑著說和我有什麼關係,丟臉的是你,又不是我。
登康很生氣:「那我再也不幫你接生意,看你怎麼賺錢!」我說冤冤相報何時了,登康說誰讓你小子不幫忙。
我問:「我怎麼幫?之前我已經問過方剛,他托人打聽了那座坤昌寺,但很難混進去。只知道阿贊尤之前是在柬埔寨東北部學的巫術,別的不清楚。」登康讓我多方打聽打聽,要不然他真睡不著覺。
「打聽消息都得用錢啊。」我笑著說。
登康說:「大不了再有生意給你打九折,幾千塊錢人民幣,還不夠你打聽情報的。」我說湊合吧,要是不夠,你就給我打八折或七折。
回到羅勇,我呆了半個來月,每天除去吃喝玩樂,就是接客戶的電話或QQ咨詢。再過幾天是老爸生日,我特意和表哥嫂一起回到瀋陽,給老爸慶祝。我家三口加上姐姐夫婦和表哥嫂,總共七個人,喝酒行令,玩得很熱鬧。
飯後,我暈暈乎乎地坐在沙發上,用手機QQ和老同學閒聊天,說起他家人得了肺結核,正在吃某種抗結核的處方藥,這藥很便宜,但醫院說沒貨了,讓他自己去買。結果跑了幾家藥房都賣得很貴,就問我是否認識醫院的熟人。
這兩年多,我的客戶中各行各業的都有,就從皮包裡拿出名片夾。這裡至少有上百張名片,我先把最近半個多月收到的名片塞進去,再翻跟醫院有關的客戶名片。不一會兒就找到了,這是河北省醫院的辦公室主任,平時經常看到有患者家屬打罵傷人,嚇得害怕,於是在去年從我手裡請了一塊保平安的佛牌。
給他發去短信,提到那種藥的名字,很快把事辦成。在中國就是有熟人好辦事,沒關係可能要跑斷腿,而有關係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因為今晚高興多喝了幾瓶啤酒,我覺得頭昏腦漲,就回臥室躺著,這一覺睡到次日早晨才醒。
第788章 人緣水?
二十來天後,我來到在吉祥市場附近的那套門市房收租,順便來看看。當初我在這裡開過大半年佛牌店,還是很有感情的。對面路口那家超市還在營業,當初的超市老闆娘徐姐還從我手裡請過南平媽媽,要不是進了假酒去供牌,也不會出事。現在回想起來,那些事似乎就發生在昨天,好像一場夢。
在旁邊美術社大哥的屋裡著聊天,他感慨地說:「你啥時候回來開店吧,不賣佛牌,賣的也行啊。那時候咱們沒事就打打麻將,喝點兒小酒,多好!自從你把門市兌出去,我可沒意思了。」
我笑著說以後早晚會回來,這時手機響起,是我姐夫打來的。他語氣有些不快,問:「田七啊,你說你……你說你認識的都是些啥朋友?」
「我認識什麼人了?」我很疑惑。
姐夫說:「那個叫熊富仁的是誰啊?」我心裡就是一震,問你怎麼認識他。
「我單位老闆全家人想去泰國旅遊,要找個私人導遊,我跟他說過我小舅子長年在泰國經商,肯定認識。」姐夫說,「那天晚上在你家吃飯的時候,我把這事給想起來,可你已經喝多了去睡覺,名片夾放在沙發上,我就拿起來隨便翻了翻。裡面有個叫熊富仁的泰國私人導遊,我覺得肯定是你朋友,不然你不能放在名片夾裡,我就給拿走了。」
聽到這裡,我心中暗叫不好,連忙問:「你單位老闆去泰國了嗎?沒找那人吧?」
姐夫說:「怎麼沒找?要是沒找,我也就不給你打電話了。我把名片交給老闆,說是我小舅子的朋友。我老闆就聯繫了那個姓熊的導遊,他帶我老闆一家人在泰國去了什麼地方我記不住,反正拜了不少廟和神。回瀋陽就開始不正常,總想找小姐,五十多歲的人天天跑洗浴中心,犯了心臟病。醫生說是性慾亢進,要動手術。後來有人說我老闆可能是在泰國撞了邪,他就問那個姓熊的導遊,熊導遊說我老闆的症狀是在泰國衝撞了陰神,還說只能去找一位叫阿贊尤的師父解開,別人都不行,收費二十萬元人民幣,不講價。」
我腦袋嗡地又大了半圈,追問後來怎麼樣。姐夫哼了聲:「還能啥樣?有病就得治啊,這不給你打電話呢嗎!」我想了想,讓姐夫問他單位老闆要了泰國游的行程單。到時候一看,果然,裡面也有去那空沙旺坤昌寺那項。
把我給氣的,悔得直拍大腿,連忙把熊導遊和阿贊尤之間的串通告訴給姐夫。他比我還生氣:「這不扯呢嗎?明明知道這是個騙子,你還留著他的名片!」我說留那個熊導遊的名片也是為了以後查他底細,結果你偏偏把那張名片給拿走。
姐夫說:「誰知道怎麼那麼巧,你名片夾裡好幾百張名片,我就覺得那張名片看起來舒服,就想拿走,你說怪不怪!」我心想,多半也是人緣水的效果。
「那現在怎麼辦?你不是專門幫人聯繫這種事嗎,趕快給我老闆找個會驅邪的什麼師父。那姓熊的真黑,收二十萬,他咋不去搶呢?」姐夫很憤憤。
我讓姐夫聯繫他老闆,提供詳細的症狀記錄給我。下午回家,姐夫把症狀用短信發給我,看到這些症狀描述,和巴老闆的幾乎沒有任何區別。這才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我只好打電話告訴姐夫,你單位老闆的這些經歷,和我之前一位客戶遇到的完全相同,也確實只有那位阿贊尤能解開。這就是個圈套,熊導遊經常玩這種把戲,已經很熟練了。
姐夫很沮喪:「那我明天就去和老闆說這個事。」
「千萬別說我們知道熊導遊是騙子的實話,要不然你單位老闆非把火撒在你頭上不可,搞不好還會懷疑你故意跟那個熊導遊私下串通好,就想騙他的錢!」我連忙囑咐。姐夫一聽也慌了,說那怎麼辦。
我想了想:「就說你問過我,按症狀來看只能去找阿贊尤,不要輕易嘗試讓其他阿贊師父施法,否則會出大亂子。目前還真沒有別的東南亞法師能驅這種邪病。」我告訴姐夫。
沒辦法,姐夫只好按我說的去回復他單位老闆。幾天後姐夫說,他老闆已經從泰國回來,施法倒是很成功,就是老闆非常心疼那二十萬塊錢。我心想別說他,連我都心疼。
從這個事之後,姐夫告訴我,他單位老闆對他的態度都變了。之前很器重他,可現在看到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也難怪,我姐夫單位老闆是按他提供的名片找的熊導遊,要不是因為他帶隊,人家也不可能撞到什麼陰神。
那天,姐姐和姐夫找我出去喝酒,在路邊吃烤串。他可能是心情不好,就喝起來沒完。我姐怎麼也勸不住,後來姐夫生氣,把瓶子還給摔了,眼睛紅得像得了紅眼病:「憑啥啊?他媽的憑啥啊?」
姐姐生氣地問:「什麼憑啥?你發什麼羊角瘋呢?」
姐夫說:「憑啥老闆現在黑眼白眼看不上我?昨天開會,還跟我說想精簡,要裁幾名員工,今天我去問了財務,說好像名單上就有……有我!我、我他媽得罪誰了?」
一聽這話,姐姐連忙緊張起來,問為什麼這樣。姐夫說:「還不是因為我單位老闆去泰國旅遊被騙了二十萬的事,名片是我給他的,估計他懷疑我從中搞鬼!」
原來還是因為他老闆去泰國被騙的事,雖然我沒有錯,但還是有幾分心虛。姐姐一邊勸著姐夫,一邊對我說:「田七啊,你說這事……唉,你那張破名片還真坑人!」我感到此時的自己比竇娥還冤十倍,心想我惹誰了,那張名片又不是我塞給你的。
但不管怎麼說,姐夫還是因為這事倒了霉,幾天後單位裁員,發了他三個月工資,解除合同了。姐夫在這家單位干了九年,馬上就可以簽終身勞動合同,結果現在被開除。不光姐夫生氣,我姐也一直對我發牢騷,那天晚上在我家喝酒,姐夫因心情鬱悶,又多了喝好幾杯白酒,藉著酒勁和我大吵起來,我爸媽也在場。
後來姐夫醒了酒,又提著禮物到我家道歉,搞得我挺尷尬。姐夫兩口子連飯都沒吃就走了,我心裡這個窩火,對熊導遊也更恨。當晚就做夢,夢到在什麼廟裡,我把熊導遊吊在樹上,像打沙包似的揍了半天。
第二天,我給方剛打電話,說了熊導遊坑我姐夫老闆的事。聽話筒那邊的聲音,方剛似乎正在馬殺雞店中按摩,因為他說話的聲音會有規律地產生間隔:「沒想到人緣水有這麼厲害,老子明天也去弄幾瓶,每天在身上噴一遍。」
我說:「你就別在這打趣了吧,能不能幫我好好摸摸那個坤昌寺和熊導遊的底?因為這個事,我姐夫被單位開除,和我的關係搞得也很僵,真他媽的倒霉!」
方剛很不耐煩:「有什麼可摸的,對我來說,只有女人的身體才值得讓我花力氣好好摸摸,那熊導遊一個大男人,給老子錢讓我摸也沒興趣。」我說給你出兩千塊錢人民幣幫我查查,方剛勉強同意,讓我等消息。
這次我在瀋陽呆的時間比較長,不是不想回泰國,而是有個想法。之前我在吉祥市場那間門市開的佛牌店,是讓王嬌和當時她的男友孫喜財看著。兩人不太著調,而且又是遠親,跟遠親辦事是最矛盾的,太認真吧,他會說你對親戚太雞賊,太大方吧,畢竟又不是近親,還不太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