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節
阿贊巴登看了看登康:「姓熊的導遊為什麼要針對你?」方剛哼了聲,說還不是因為登康在雲頂賭場給熊導遊下了鬼王降,而那傢伙也是命大,居然沒死,仍然是活蹦亂跳的。
老謝張大嘴說不出話,看看我,再看看登康,那表情就像遭人陷害的岳飛面對秦檜時一樣。登康說:「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又不是我害的阿贊洪班!」
忽然,老謝用力拍著地面,大哭:「洪班啊,我的叔啊,原來你和我一樣,都是世界上最命苦的人吶……我前陣子替田老弟頂缸遭罪,現在又是你無辜倒霉,成了登康師父的替罪羊啊!」把登康氣的,指著他說你不要亂說,和我有什麼關係,是你們倆私下找阿贊洪班加持佛牌,冒充我的名頭賺錢,我還沒朝你們要名譽損失費呢。
老謝被登康這頓搶白,半天沒說話,忽然又開始拍地板:「洪班啊,你現在只剩半口氣,人家不但不領情,還朝你要名譽損失費啊……」方剛煩得不行,連忙抓住老謝拍老闆的手掌,說你要是再拍再哭,我就勸登康馬上回家,不管這事了。老謝止住哭聲:「那到底什麼時候救人?」
登康說:「最好在午夜,那種高棉的拍嬰法門,以前都是古代阿贊們用來加持古墓拍嬰用的,當時的下葬都是深夜,法師們加持好古拍之後,就把這些拍嬰和死者同時下葬,所以這種法門也要在午夜效果最好。」他拿過背包,從裡面取出一個用白麻布裹著的東西,麻布表面用紅色畫著很多經咒和符號。
把麻布展開,裡面是一顆域耶,呈斑駁的灰黑色,已經沒了下顎,表面也繪著很多紅黑色的圖案和經咒,看來就是勞差的頭骨了。
阿贊巴登看到域耶之後眼神有明顯變化:「這是什麼?」看來還不知道這件事的來歷。方剛對他簡單說了我們三人去柬老越交界的深山中尋找勞差的事,阿贊巴登沒說話,但能看出非常地羨慕。
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如果說熊導遊找我合作那幾次,都是有預謀的策划行為,目的是在退回佛牌之後,讓登康修法出錯,甚至送命。可熊導遊既然已經知道當初老謝中的降頭已經被登康解開,就說明登康也掌握了阿贊尤的那種獨特法門,那麼現在這種陷害行為,對登康也不會有什麼效果,但他卻仍然要去做?
提出這個疑問,方剛和老謝都沒想明白,登康冷笑:「也許這個熊富仁恨我恨到極點,非要搞死我不可吧,就算勝算不高也想碰碰運氣。」
老謝問:「田老弟,你把那塊佛牌退給我之後,熊導遊有沒有什麼特殊反應?」
我想了想:「有,他那天還問我登康師父有沒有空,能不能再加持佛牌。現在來看,應該是用話探虛實呢,想知道登康有沒有出事。」
「他媽的!」方剛罵道,「他中過死降,我們這邊也有人中過,雙方既然都能找人解開,也算互相抵消,為什麼非要這麼處心積慮地搞我們?還花這麼大力氣!」
分析到現在,事實已經很清楚,熊富仁為了實施這個陷害計劃,還真是下了血本的。先給我退回六萬塊錢,再合作三次佛牌生意,每次都讓我獲利好幾萬,前前後後加一起已經有近二十萬。花這麼多錢,就為了讓我們放鬆對他的警戒之心,最後好來個殺手鑭。費這麼大勁,應該不是只想「碰碰運氣」而已,方剛猜測,熊富仁和阿贊尤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什麼隱秘手段,所以才敢這麼做。在他們眼中,只要佛牌被成功地退回到登康手中,他基本就死定了。
第830章 法門
不管怎麼說,阿贊洪班的也是要先施救。午夜十二點剛過,登康盤腿坐在阿贊洪班面前,先把那塊附有邪法的蜈蚣賓靈放在阿贊洪班胸口,再將域耶放在洪班的小腹處。他並沒有像普通施法那樣,先開始念誦經咒,而是閉著眼睛,用左手按在域耶的頭頂,近二十分鐘沒出聲。
老謝焦急地問:「怎麼還不開始啊?」方剛用眼神瞪著他,示意他不要出聲。老謝是資深牌商,當然懂這個道理,只是現在他心裡起急,就亂了方寸。以前我們聽他講起過自己的往事,其中就包括他在十幾歲時,隨家人去雲南看望洪家人,好像還和洪班的姐姐洪霞發生過什麼事情,但當時他沒細說,我們也沒追問,只知道老謝總覺得欠洪班什麼。在他心目中,洪班是個非常重要的人。
登康從懷中掏出一柄鋒利的折疊小刀,展開後在阿贊洪班的手臂上割開口子,用手指蘸著鮮血,在域耶頂部寫著什麼。
這顆域耶的頭頂已經用紅黑顏料繪了兩個符號,顏色陳舊,而登康用手指蘸著血,也在這兩個符號上一遍遍地塗著,大概塗了幾十遍,每遍都要蘸新鮮的血。此時,登康才開始念誦經咒,仍然是那種很奇怪的巫咒語,和我在深山中找勞差時,登康坐在棺材前念誦的那種一樣。
持續了幾分鐘,我們驚喜地看到阿贊洪班那僵直扭曲的身體緩緩開始移動,就像充足了氣的人偶正在被慢慢放氣。老謝大叫:「洪班動——」方剛伸手摀住他的嘴,狠狠瞪著他,又用另一隻手指向窗外。意思很明顯,是在警告老謝如果再亂喊亂叫,就要把他攆出去。
我對老謝搖搖手,這時卻看到登康開始艱難地喘氣,他一邊念誦經咒,一邊身體顫抖。他似乎眼睛很難受,不時地用力眨眼,忽然,從登康眼中流出兩道細細的鮮血,我嚇壞了,想出言提醒,卻又怕干擾到他施法。
方剛和老謝也焦急地看著登康和阿贊巴登,阿贊巴登也伸出手,按在域耶上面,低聲念誦著經咒。登康這才把手鬆開,如釋重負地大口喘氣,阿贊巴登也迅速把手掌撤回,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幫登康擦掉眼睛流出來的血,他搖搖頭,老謝又要哭出聲來:「登康師父,你得想想辦法呀!」方剛問怎麼回事,登康緩了口氣,說阿贊洪班的情況很嚴重,比中降頭還要難解數倍。那塊佛牌中所附著的邪法,似乎並不單純是那種極陰的高棉拍嬰法門,而是還夾雜著一股強大的陰靈力量,和以前給香港那位巴老闆解降時所感應到的幾乎相同,但比巴老闆身上的陰氣還要厲害得多。
「我的天吶,這可怎麼辦?」老謝帶著哭腔。
方剛問:「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解決?再難我們也要想辦法。」
登康看了看阿贊巴登,說:「辦法倒是有,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時間太緊迫了。」我連忙問是什麼方法,登康說,要想驅除阿贊洪班體內的黑法侵擾,就得增強驅解的法力,但他一個人無法完成,除非有兩個登康,才有可能。
「可是哪來的兩個登康啊?」老謝問。
我說:「你的意思是,要阿贊巴登來幫你?可你掌握的鬼王法門和極陰高棉拍嬰法門,阿贊巴登都不會啊!」登康說這就是關鍵所在,阿贊巴登必須要在最短時間內將鬼王心咒和高棉拍嬰法門都掌握,兩人同時施法,才有可能救活阿贊洪班。
這主意把我們幾個人都驚呆了,不光和方剛還有老謝,阿贊巴登也是。老謝驚愕地說:「可是我聽說,鬼王派的獨門心咒只能由鬼王親自教授,徒弟不可以私自傳給其他阿贊!」
方剛點點頭,看來他也知道這個規矩,只有我不知道。登康笑著說:「說得也是,那我就不破戒了。」老謝連忙說那洪班就救不活,不行啊。
登康瞪了他一眼:「到底行不行?你還想不想救你叔叔?」老謝嚥了口唾沫,不再說話,臉上滿是感激的表情。
為了救阿贊洪班,登康居然要違反鬼王定下的死規矩,我心裡沒底,問如果被鬼王知道這件事,會有什麼反應。登康淡淡地說:「救人要緊,別的事以後慢慢再想辦法。」方剛看著阿贊巴登,徵求他的意見,阿贊巴登沒說話。
我說:「也不要勉強了吧,阿贊巴登是有妻兒的人,萬一被鬼王怪罪下來,怎麼辦?」登康臉色不太好看,我頓時覺得說錯了話,不過也沒錯。登康早已經家破人亡,但阿贊巴登確實在菲律賓還有老婆和兒子。他找鬼王修法的時候,兒子就已經好幾歲了,有家和沒家的人,在安全顧慮方面也肯定不同。
沒想到,阿贊巴登沉吟片刻,說:「試試看吧。」
方剛說:「你不用勉強,別看登康是你的師兄,就是鬼王在這裡,也沒有權利強迫你去救什麼人而讓自己冒風險。」這話說得雖然冷冰冰,但半點不錯。老謝垂頭喪氣,阿贊巴登說:「我知道,我們有多長時間做這個事?」
老謝驚訝地抬起頭,登康說,以阿贊洪班現在的情況來看,最多堅持不了三天,在這段時間內,阿贊巴登必須得學會這兩種法門。兩位阿贊共同使用,來衝擊阿贊洪班體內的那股極陰之氣。
阿贊巴登搖搖頭:「恐怕行不通。」老謝連忙說怎麼不行,登康在柬埔寨的深山裡,才半個多小時不就學會了嗎?
我苦笑:「那是降頭師勞差的靈體在陰間用強大的怨氣向登康的大腦裡強行灌入陰法,這種機緣可不是誰都能遇到的。而且登康跟鬼王學了好幾年,才掌握了鬼王心咒,三天怎麼能夠!」登康也說,自己的法力和那個勞差相比,確實有很大差距,時間也太短,但現在沒有別的辦法,除非你們能想出來。
三個臭皮匠互相看了看,還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而且跟修黑法有關的主意,像我們這種外行人,哪裡想得出什麼辦法。
當晚睡下,次日起來,登康就在紙上用巴利語寫出鬼王心咒和高棉拍嬰法門這兩種法本,讓阿贊巴登先念熟背會。阿贊巴登看了一整天,除去吃飯基本都是在背誦。登康又讓我們去買兩隻鳥,越小越好,但必須要精神頭足的,再買兩個鳥籠。
為了能讓阿贊洪班脫險,兩位和他沒什麼交情的阿贊師父,卻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施救,都因為中間有我們這三位牌商,六人之間就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繫。
登康特意囑咐我們,千萬不要給鳥餵食,只讓它們喝水。我問會不會餓蔫了,登康說:「就是要把它們給餓蔫。」我不懂原因,但只好照做,反正早晚會知道。
午夜時分,登康讓我們帶上兩隻鳥籠,裡面分別裝著一隻小鳥,再找出比較粗的經線,捆住小鳥的一隻腳,將末端引出來。
出了阿贊巴登的住所,這裡比較偏僻,住所後面過兩條街有座小樹林,我從來沒去過,到了晚上,這裡又黑又偏僻,附近偶爾有汽車駛過,行人就完全看不到。除老謝留下照看阿贊洪班之外,我們四個人坐著方剛的舊皮卡駛進樹林。
樹林中央是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奇怪的鳥叫。登康讓我們在旁邊不要出聲,我和方剛坐在旁邊的樹下。
第831章 雙施咒
登康則與阿贊巴登盤腿相對而坐,中央放著那顆域耶,兩人都將脖子上戴的人骨珠串摘下來,纏在手臂上,再用鋒利的小刀割破手掌心,一左一右按在域耶頂骨的位置。兩個鳥籠放置在兩人背後大約半米左右的地面,引出的經線纏繞在兩人手腕處。
鮮血慢慢從兩人的手掌中滲出來,浸透了頭骨,這時登康念誦著經咒,聲音不高不低,但速度很慢。他後面的鳥籠中,那隻鳥開始撲稜翅膀,在籠中來回直跳,羽毛亂飛。阿贊巴登也低聲跟著念,大概十幾分鐘,阿贊巴登明顯體力不支,身體開始發抖,一陣陣地歪斜。登康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讓阿贊巴登不至於倒下。而阿贊巴登背後的那隻鳥,只是偶爾飛起來幾次,基本沒什麼動靜。
施法過程持續了只有近半個小時,最後阿贊巴登身體向後仰倒,再也起不來。我和方剛連忙上前把他抬進汽車,登康讓我們打道回府。
第二天阿贊巴登到中午才醒,兩隻鳥已經餓得閉眼直打晃,連站著都腳底打空。當晚繼續在小樹林中教授巫咒,這回阿贊巴登用了一個多小時才倒下,但他身後的鳥跳得比昨晚要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