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節

  一連十幾天沒消息,我倆有些氣餒,方剛說:「要是于先生根本不在贛州,那傳單就沒什麼用處。」
  「就算傳單沒用,網絡發貼也總會有點兒效果吧,全國人民都能上網啊!」我不太甘心。
  這天,我和方剛正在樓下吃麵條,手機QQ一個勁響,我已經不怎麼抱希望了,也就沒看。後來手機響起,用耳機接聽,是個年輕女孩的聲音:「您是趙明先生嗎?」
  趙明是我所用的假名,我問什麼事,女孩說:「我見過您說的這個于先生,他不在贛州市區裡,我好像在龍南見過他。」
  我問龍南是什麼地方,你怎麼見的。女孩稱她是贛州人,親戚家在龍南縣,是在贛州市的南面,距離市區有一百多公里。今天看到朋友家裡扔著一張傳單,上面印的人她似乎見過。那是幾個月前,她去龍南串親戚,上街閒逛的時候,在某小巷裡看到有個舊書店,就進去看了看。不到兩分鐘吧,但書店的老闆似乎挺像傳單上這個人的。
  「你能確定嗎?」我頓時來了精神。方剛在旁邊朝我使眼色,提醒我要謹慎。
  女孩說:「不能確定,因為我在那個書店裡只轉了一圈就走出去了,只是看到那書店的老闆和你發的傳單上這個男人很像。」我說那要去實地看過才知道,如果真是,才能給你付錢,先付錢就不用談了。
  「不用你給錢啊,」女孩說,「你在傳單上說是你失散多年的舅舅,那你肯定很著急,快去看吧,如果真能幫到你,我也算做好事嘛!」
  聽她這麼說,我還真覺得和那些想騙錢的不一樣。連忙從皮包裡取出紙筆,把女孩所說的地址記錄下來。她只記得大概的地址,讓我自己去找。掛斷電話後,我記下女孩的手機號碼,激動地對方剛說了這個事,他馬上放下筷子就要走,我還沒吃飽,說怎麼也得吃完麵條吧,不差這幾分鐘,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方剛是急性子,看著我一口一口把面吃完,趕緊掏出錢來付給老闆,起身就走。
  在長途汽車站買了票,往南來到龍南縣。按女孩說的那個地址,我和方剛從下午找到傍晚,天黑了也沒找到地方。這期間給那女孩打了好幾個電話核實,可她也記不太清,畢竟好幾個月前的事,而且那條小巷之前她也沒去過。只記得那條小巷有些偏僻,並不是店舖街,裡面也沒有多少店舖,只是個居民區,把一樓的窗戶改成門的那種。
第852章 舊書店老闆
  我和方剛只好在龍南縣過夜,第二天繼續找。女孩說的那個區域,我倆專門往小胡同裡鑽。巷子裡很安靜,下午兩點的太陽最曬。這條巷子就是女孩說的那種居民區,方剛戴著墨鏡,用手搭涼棚。忽然他指著前面,我一看,有個窗改門的小店,連店名牌匾也沒有,只在門口旁邊掛著一個白色木板,上面用黑色油漆寫著「各種新舊圖書,言情武俠,中外名著,古典文學,線裝繪本」的字樣。
  「過去看看!」我打起精神,和方剛快步走過去。小店不大,裡面也不怎麼明亮,還沒點燈。很多書擠擠挨挨地塞在一排排的書架裡,有個年輕姑娘正在看書。角落掛著鳥籠子,下面擺著小桌,坐著個中年男人,穿著一件舊夾克外套,正在用電爐子煮麵條,明顯放了雞蛋和蔥花,味兒還挺香。雖然屋裡比較暗,但我和方剛仍然立刻就認出,那就是于先生。
  就算能認出,但我還是不敢相信。東南亞最厲害降頭師的高徒,會在江西這個N線小縣城的居民區裡開舊書店?走近幾步,一面假裝看書架,一面偷眼打量,這男人也沒理我們,可能覺得來這種舊書店都是淘書的,自顧著煮他的面。
  沒認錯,就是于先生,除非他還有個雙胞胎。我和方剛互相看看,都露出笑容。方剛一屁股坐在桌旁的兩大摞線裝書上,蹺起二郎腿。于先生側了側頭:「那裡不能坐——」這個坐字剛吐出一半,看到是方剛,他頓時身體像被施了定身法。
  「中國第一降頭師于先生,舊書店於老闆,好久不見,中午就吃這個?」方剛嘿嘿笑著。于先生神色有些緊張,迅速看了旁邊看書的那小姑娘一眼,似乎生怕她能聽懂。那姑娘轉頭看著我們,明顯對方剛說的話覺感到疑惑,但也沒多想,回頭繼續看書。
  于先生看著方剛,不動聲色,也沒說話。我說:「要不換個地方,咱們三人喝點兒酒聊聊?」于先生又停頓幾秒種,繼續用筷子攪他的麵條。
  方剛站起來在屋裡轉了幾圈,點點頭:「不錯,逗逗鳥、看看書,這日子過得很舒服嘛。」
  「你們是怎麼找來的?」于先生忍不住問。方剛看了看站在書架前看書的姑娘,她仍然捧著書看得入神,看來是沒把我們三人的談話當真。
  方剛乾咳兩聲:「于先生,欠我們的那幾十萬今天該還了吧?我們老闆說了,只要今天還錢,就放過你女兒。」于先生臉上變色,旁邊看書的姑娘連忙回頭,看著我們三人,可能是于先生臉色太嚴峻,那姑娘連忙把書塞回架裡,快步出了書店。我心裡暗笑,心想方剛這招還真靈。
  于先生露出幾分哭笑不得的神情,問:「你們有什麼事?」我把和熊導遊以及阿贊尤的恩恩怨怨講了一遍。講到半路時,于先生怕麵條燒乾,就把電爐子關了。
  直到聽完我的講述,于先生冷笑:「第一,這事和我沒有半點關係,你們不應該來找我;第二,我修法數十年,沒遇到過比鬼王心咒還陰的邪法,而且也沒聽過什麼能反噬修法者經咒的古法拍嬰控靈術。你們不用編故事來騙我了。」
  方剛看了看我的皮包,我立刻從皮包中將那塊邪牌取出來,放在桌上。
  「這是什麼意思?」于先生眼睛像鷹似的看著我。我說這就是那塊被阿贊尤做過手腳、差點兒把洪班給搞死的蜈蚣賓靈。于先生從桌上撿起佛牌,用輕蔑的眼神看著。
  我說:「你不妨試試看。」
  于先生看著我和方剛,把佛牌慢慢放回桌面,再用左掌壓住佛牌,低聲念誦經咒。
  還不到五秒鐘,于先生臉色大變,左臂像觸電了似的用力拿開,因為動作太猛,不小心把坐在電爐子上的小鍋給打翻了。我就站在桌旁,鍋裡的麵條全都潑在我身上和胳膊上,燙得我啊啊大叫。
  方剛連忙抓起兩本舊書幫我撲落,又拉著我衝進後屋,找到廚房,擰開水龍頭幫我沖洗。等從廚房出來時,我胳膊上已經被燙得紫紅一片,疼得直吸氣。方剛問于先生:「最近的醫院在哪裡?」于先生緊緊貼在桌後的牆壁上,兩隻眼睛死死盯著那塊邪牌,都要瞪出來了,似乎完全沒看到我倆。
  方剛很生氣,抓起那塊邪牌收進上衣口袋,于先生下意識地伸手想拿,又縮回去,這才看到我胳膊上的燙傷,說:「往南走,XXX醫院。」方剛扶著我出了舊書店,走出居民區,在街邊叫了一輛電動三輪車,來到于先生所說的這家醫院。
  其實就是個鎮級的衛生所,消毒後抹了燙傷膏,包紮好,我和方剛又順原路回到居民區,回到舊書店。這趟來回折騰了有一個多小時,看到于先生居然還站在桌旁,出神地看著桌面。
  「你沒事吧?」我忍著疼痛問。
  于先生朝我伸出手,方剛從我挎的皮包裡掏出那塊邪牌遞過去。于先生拿著佛牌,問這到底是什麼來歷。方剛說:「不是告訴過你嗎?這是阿贊尤用那種極陰拍嬰控靈術做的手腳,不管是誰,只要用陰法加持它,就會被反擊回來,要是加持得太久,法力越強的人死得越慘!」
  拿著邪牌,于先生表情很複雜,一陣青一陣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地上的麵條殘渣還在,方剛用牆角的掃帚把麵條掃乾淨,沒好氣地對于先生說:「我們都餓了,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些什麼,還是繼續在這裡發呆?」
  我把放在門口的鎖頭撿在手裡,準備幫于先生鎖門,他看了看手錶,搖搖頭:「不行,我得呆到晚上八點以後才能關店。」方剛問為什麼,于先生說有個鄰居的高中男孩要上晚自習,要八點才回家,今天說好了要來借一套武俠小說。
  方剛說:「那就讓他明天來。」搶過我手裡的鎖頭就往外走。
  「當然不行,說好了今晚過來借,就必須今晚。」于先生回答。方剛氣得半死,說你要是家裡著火了怎麼辦,難道也守在這裡給他換書?那高中生是等著今晚和人比武嗎,非看書不可。他也沒理于先生,出門就把那塊木板收進屋裡。
  于先生跟出來:「那套書必須今晚讓他拿走,他是常客,我不能言而無信。」我問是哪套書,于先生從書架裡抽出兩本。
  我拿過書走出門外看了看,把書塞進堆在門口的一堆破木板裡面,露出半個書脊:「這就行了,那高中生要是有心,就能看到。」于先生問丟了怎麼辦,方剛不耐煩地把店門鎖上,說丟了就是他運氣不好。
  出了居民區,于先生帶我們來到附近一家飯館,挑了個小包間。飯店老闆和于先生顯然很熟,稱他為老於,還略帶調侃地問今天怎麼捨得下飯店。
  在包間裡,于先生仔細問了那位阿贊尤的情況。我說:「要不是陰差陽錯,現在倒霉的就是登康了。不怕您不愛聽,鬼王派的心咒在阿贊尤面前真是完全無用,登康和阿贊巴登兩人共同施法,才勉強把洪班救活,但法力全都沒了。」
  方剛一邊給于先生倒酒,一邊說:「登康回菲律賓去找鬼王,沒想到鬼王也差點被這塊邪牌搞死,也就是說,他也沒辦法。為了活命,登康再不敢回泰國,我們只好放消息出來,就說阿贊登康重病,是怕熊導遊和那個阿贊尤趕盡殺絕。」
第853章 激將法
  于先生基本不怎麼回話,都是聽我和方剛在這裡一唱一和。在遇到于先生之前,我倆早就商量好了對策,如果找到他,什麼情況用什麼對策,怎麼說話怎麼收場,都是有劇本的。現在我和方剛就是在演戲,只為了尋找到最能打動于先生的東西。他這個人雖然不言不語,表情也不豐富,但人的眼神是無法偽裝的。方剛是老江湖,這一點很難逃得過他的眼睛。
  「鬼王怎麼說?」于先生問。
  我說:「鬼王自己都搞不定這事,他不能離開菲律賓,還能怎麼說!他只是覺得奇怪,也不相信世界上還有這種邪術。」
  方剛歎著氣:「沒想到連鬼王派也不行,要不是有那段極陰控靈術,鬼王的人今後估計永遠都不用再當降頭師了,連提都不能提。否則被阿贊尤知道,非把鬼王派的人都弄死不可。」
  于先生問:「他就這麼痛恨鬼王派的人?」我說不是他恨,而是熊導遊恨,這兩人是一條戰線,他們和登康已經結下仇,除非登康這輩子都不露面。
  「我和登康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于先生說,「他的死活我不關心。」
  我連忙說沒錯,可鬼王派不止登康,還有鬼王和你呢。
  于先生冷笑著對方剛說:「當初你綁架我想要我的命,我還沒忘呢。現在又來找我幫忙,我憑什麼幫你們?」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