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節

第917章 權宜之計
  聽了他的話,陳大師只是坐在沙發上垂著頭沉默,也不說話。因為我們都不同意,陳大師可能覺得在這裡呆著也沒意思,就提出告辭,打算回香港去了。我和方剛都勸他多玩幾天,好不容易來泰國大家聚一聚。可陳大師說香港還有很多生意,看風水的人都排到兩個月後了,必須得回去,讓我們近期有空去香港佛牌店看看,指導一下店員的業務水平。
  我提出開車送陳大師去機場,可他拒絕了,說想在附近轉轉看看,感受一下曼谷的異國風情。方剛開始不同意,我說曼谷的治安還算不錯,只要陳大師不走得太偏僻,就沒什麼事。再叮囑他乘出租車去機場的時候,要是覺得語言不通,就再給我打電話,由我送他。陳大師表示感謝,離開了公寓。
  「真可惜啊,」登康說,「這麼有錢的客戶,又急於辦事,還跟你們關係這麼好,可這筆錢就是賺不到到!」
  方剛哼了聲:「有些錢能賺,有些錢是不能賺的。」登康看了看他。
  晚上三人出去吃飯,飯後又去附近的酒吧,登康非要上台唱歌,方剛擔心這傢伙太高調而被人盯上。我說他最近也不容易,壓力大又忙碌,就讓他唱吧。
  深夜我和方剛才回公寓,登康也回旅館去了。已經過了十二點鐘,我躺在客廳的床上迷迷糊糊正要入睡,手機響起,是登康發給我的短信,讓我在那間酒吧門口等他,有事找我。我心想這麼晚了能有什麼事?方剛已經在裡屋睡熟,我只好穿上衣服,悄悄出了公寓,來到那間酒吧。
  遠遠看到登康坐在酒吧門口靠牆坐著,我走過去問什麼事,登康說:「剛才我走到旅館門口,陳大師把我攔住,我才知道他根本就沒離開這裡,而是一直在跟著我。」
  「什麼,陳大師在跟蹤你?」我很驚訝。
  登康點點頭:「他在旅館房間裡又跟我說了半天,說只要我答應給Nangya下這個情降,價錢由我開。」這可是天大的誘惑,我連忙問你同意了嗎,登康看著我,又點點頭。我馬上急了,說你就這麼同意下來,豈不是在坑Nangya嗎?
  登康忽然嘿嘿笑起來,我不再指責,哼了幾聲說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我無權干涉,上次你私下與拉賈聯繫坑遊客,是因為想給老父親籌錢治病,有情可願。但這次你對Nangya這樣,讓我對你很失望。登康說:「費大寶的事還沒解決吧?如果我和方剛的那六十多萬人民幣還不上,他會有什麼後果,你能預料得到嗎?」
  確實,費大寶的事在我們看來也是塊心病,這小子雖然毛病多,但為人仗義,對朋友也不錯,可我們到現在也沒想出太好的辦法。我嘴硬地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可以找別人借啊,陳大師和小楊都是有錢人,而且陳大師還有求於我們,總會給面子吧?」
  「你真這麼天真?」登康失笑,「小楊不是有錢人,她父親才是。你敢肯定小楊就能隨隨便便拿出六七十萬現金借給費大寶那傢伙?你問過嗎,她父親能否答應?要是不同意呢,小楊也幫你們去借錢,有錢人欠了債就不用還嗎,難道你希望看到她代替費大寶被人追債?」
  我嘴硬地說:「那還有陳大師呢!」登康說陳大師不是善男信女,雖然他是風水師,但卻不算修法者。別忘了人家那太平山的別墅是怎麼來的,他最主要的身份是商人。在商言商,跟你關係再好,和佛牌店的生意往來中,有沒有少收你一筆提成?
  仔細想了想登康的話,還真是這樣。我和陳大師雖然關係也算不錯,他出手也大方,但在生意上那真叫釘是釘、卯是卯,親兄弟明算賬。而且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是想朝陳大師借這麼一大筆錢,不就得先答應他要給Nangya下情降的要求嗎,這跟收錢辦事有什麼區別。
  「真他媽的難辦!」我很氣餒。
  登康說:「總不能讓費大寶被投資人找人給砍掉胳膊腿,所以我就答應了。」我垂頭長歎,用雙手敲著腦袋,心想這事真是都給堵到死胡同裡了,真是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
  這時,登康卻嘿嘿笑起來,我抬頭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發笑。登康說:「田七,你平時不是挺機靈的嗎,怎麼現在腦子不夠用了?」
  我更加疑惑,登康說:「我能下情降,就也能解情降。」
  聽了這話,我立刻脫口而出:「你是說先給Nangya下情降,有效果之後再馬上解開?」登康點點頭。我頓時開了竅,張大嘴半天,又喃喃地說:「這、這行嗎……」
  登康回答:「怎麼不行,反正我只能想出這個辦法,也算是權宜之計吧。」我想了想,說這樣的話Nangya會不會恨死我,登康把雙手攤開,說那就是你的事了,反正現在想讓費大寶脫困,就只有這個辦法,以後Nangya那邊你去好好解釋。她要是肯原諒你就行,要是不肯,你自己想辦法求得原諒吧。
  回到公寓躺在客廳的床上,我反覆想著登康的那些話。次日早晨,看到方剛起床去洗臉,我也沒瞞他,將這個事從頭到尾告知。方剛哼了聲:「怪不得昨天陳大師非要自己在曼谷轉悠,原來是想跟蹤我們。虧你們倆想得出!看出陳大師很好騙是吧?」我苦笑著說這不叫騙,只能叫曲線救國。為了不讓費大寶出意外,也只能這樣。不然的話,費大寶真被投資人僱傭打手給打出什麼毛病來,你和登康也有愧。
  他運了半天氣,說:「當初為幫登康解決父親治病,也為了替我解決馬玲家屬的善後,才拿出這六十幾萬。現在他有難,我們沒有不幫的道理,可這樣就要對不起Nangya。」
  「為了幫一個朋友,就得必須去得罪另一個朋友?」我只有苦笑。
  方剛坐在床邊,掏出手機給費大寶打去電話,語氣很不爽,上來就問:「你父母就真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人追債,被砍也不管?」
  屋裡很安靜,我就坐在方剛身旁,他手機聽筒的聲音又大,費大寶的聲音聽得很清楚。費大寶看來有些發蒙,哭喪著聲音:「大、大哥,我爸媽這回是真生氣了,還說我是騙他們錢。因為以前我用過這個借口……」方剛說讓他們看看你被砸的汽車。
  「他們知道我的車被砸了,」費大寶說,「可他們說是我自己撞壞的,找借口騙他們維修費而已。還說我沒良心,手裡有幾百萬還要騙父母的錢……」
  方剛更加生氣:「那就以後讓你爸媽看看你被人砍出來的傷口,就不信他們還不管!」費大寶說萬一我被他們砍死可怎麼辦。方剛說那就活該,把電話掛斷。
  這當然是氣話了,刀槍無眼,投資人要是真叫人去動手,說不定費大寶就得重傷。方剛把頭靠在牆上,一句話也不說。
  兩天後,方剛開著舊皮卡,載著我和登康前往芭堤雅,來到阿贊平度的家。在我剛開始接觸佛牌生意的時候,就托方剛找過他,當時他賣給我一尊伊霸女神的邪神,給了客戶陳姐,轉眼已經三年了。
  再次來到阿贊平度的住所,看到方剛來,他和助理都很意外,說為什麼很久沒來請牌和施法。方剛當然不能說我現在有好幾個合作緊密的阿贊師父,就推說:「生意越來越不好做,我有時間就去賭場,很久沒請牌啦!」
第918章 學法門
  聽到我們是來學習情降法門的,阿贊平度的表情比剛才還要驚訝。在泰國和東南亞,阿贊師父之間交流法門也是常有的事,就像他們之間也有矛盾,甚至用陰法對抗鬥個你死我活一樣。阿贊平度看著登康,問他是什麼來頭,我介紹了登康的來歷,阿贊平度更驚愕,連他的助手也張大嘴,看來鬼王派還真是有些知名度。
  之所以找阿贊平度,原因有二,首先是他的情降法門效果最好,以前方剛找他給客戶落過不少次。而且兩人合作關係不錯,所以方剛覺得最好的人選就是他。商量之後,阿贊平度提出,教給登康情降法門沒問題,但有條件,要他用鬼王派的心咒為交換。
  登康當然不同意,情降他以前學過,一直認為那是很普通的法門,這種交換很不划算。阿贊平度當然也知道,最後爭來辯去,阿贊平度勉強答應,讓登康把兩種不太常見的柬埔寨降頭術教給阿贊平度。
  情降法門就像Nangya之前所說的,其實只有同性和異性兩種區別,法本被記載在草莎紙上,都是巴利語的經咒,還配有一些我根本看不懂的圖案。登康在修法方面算是個天才,他只用了三個多小時,就已經將兩種情降法門都背得很熟練,當然,具體還要回去多加練習,現在只是熟練念誦,要在午夜時分,於偏僻無人之處以法門來通靈。
  學會之後,登康也兌現承諾,把那兩種柬埔寨降頭術教給了阿贊平度。
  離開芭堤雅之前,阿贊平度又告訴登康一些注意事項,比如情降材料中所用的照片,最好是雙方的合照,施降時兩人距離越近越好,不一定非要見面,但如果面對面效果會更明顯,等等等等。在情降法門中,也可以用所掌握的高深法術來替換掉情降法本中的「通靈」部分,效果會倍增,登康都一一做記錄。
  開車回曼谷的路上,我問登康下一步你是不是得找個地方多練習練習,這段時間我好去找人去做手腳。登康搖搖頭:「時間緊迫,費大寶那邊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再說了,我們的目的又不是真讓Nangya和陳大師百年好合,就算有效果,三個月左右也要解開。如果法門掌握得不熟練,沒有效果,那就是老天爺既不想幫陳大師,也不想救費大寶,我們也沒辦法。」
  我心想也對,就給費大寶發去信息,告訴他我們這邊正在做一筆大生意,成了之後能有幾十萬進賬,到時候登康師父和你大哥的欠款就都能還給你,剩下的缺口不多,你自己想辦法就行。
  費大寶馬上給我打電話,問到底是什麼大生意,利潤有這麼高。我沒跟他說實話,主要是怕這小子口風不嚴,到處亂講,雖然他跟Nangya和陳大師完全不搭邊,但保密總比洩密更能讓我們安心。
  方剛在泰國認識很多從事各種職業的人,無論是偷、騙、搶、拐都有。這次又得拜託他,花錢雇了一名手段高超的小偷,來到大城Nangya的住所附近,然後再趁她跟客戶出去的時候,悄悄開鎖溜進屋,收集了她的頭髮和一件內衣。照片不用收集,我手機裡就有好幾張,其中還有Nangya在香港佛牌店開法會時,跟陳大師兩人的單獨合影。但指甲沒有找到,但只能湊合了。
  登康在曼谷以西的某個偏僻樹林中,連續練習了十天情降法門,而在這十日的白天裡,他也沒閒著,在製作一種混有多種材料的巫術引油,十天之後覺得差不多了,就告訴我們可以開始。
  這天深夜,方剛開著車,於午夜從曼谷來到大城,車上坐著我、登康和陳大師。我在副駕駛,登康和陳大師坐在後面。氣氛很沉默,行駛中,看著沉沉的夜色,我說:「為了救費大寶,我們就要給Nangya下情降,這算什麼?她會對我很失望。」
  方剛看了看我:「如果不是費大寶被逼到這個份上,我們也不會同意。對Nangya來說肯定是不公平,而且還會讓她覺得我們不夠朋友,但世界就是這麼無奈。不這樣做,費大寶真被追債的人打死打殘怎麼辦?你不用自責,這個事就算沒有你參與,陳大師也會找到我和登康。我倆都欠費大寶人情,也會選擇這麼做。Nangya恨就恨我們吧,以後再求得她原諒。」
  登康沒說話,陳大師說:「我、我知道讓你們很為難,唉,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以前在印尼救Nangya的時候,我就欠你們人情,現在又欠了更大的。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有真心對Nangya好,讓她幸福,也算對得起你們的幫助。」
  這話說的很真誠,但我心想,正如金庸在小說裡寫的那句話:這一切都是很好的,但我偏不喜歡。Nangya有她自己的活法,我們覺得不能理解的地方,也許正是她追求和嚮往的,我們又有什麼權利去幫她改變?
  汽車駛到Nangya住所後面的街上,我們把車停在路邊。此時已經是半夜十一點鐘,附近空無一人,我們鑽出汽車,在牆邊開始行動。
  我先從車後廂取出一個托盤,再把材料放在盤中。有Nangya和陳大師兩人的頭髮、內衣和那張合照。陳大師盤腿坐在牆角,登康則坐在他對面,鐵托盤放置於中間。陳大師低聲說:「Nangya,對不起,我也是太喜歡你了,你不要怪我啊!」看著他那副虛心的模樣,我是既想笑又笑不出來。登康開始施法,他念誦著經咒,再拿過裝有巫術引油的礦泉水瓶,將半瓶引油緩緩倒在鐵托盤中的內衣、毛髮和照片上。
  陳大師喃喃地低語:「對不起,Nangya,請你原諒我……」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