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節

  在場的人全都愣住,膽大的議論紛紛,膽小的直接跑出去。燒屍工估計也沒見過這場面,在司儀的眼色下,連忙把老莊表弟的遺體迅速推走。老莊倒在地上,手腳抽搐,直到他表弟的骨灰送出來,才慢慢恢復正常,但又病了好幾天沒起床。
第967章 缺德
  「你這症狀很明顯了,就是容易吸引鬼魂。」我說。
  老莊不解地說:「真他媽邪,放在以前打死我也不信這說法,可現在輪到自己頭上,不得不信。」
  我摘下五毒油項鏈,在老莊面前晃了晃,顏色比較深。他問我這是啥意思,我說:「這東西專門能檢測人身上有沒有陰氣,越深,說明陰氣越重。」老莊伸手就要抓,被我縮回來。他說你少蒙我,哪有這種東西,我把項墜在自己身前晃了晃,讓他仔細看裡面油的顏色,又拿到他身邊晃。
  老莊說:「這裡面肯定有什麼按鈕,你一按油就深,不按就淺。」我無語地把項鏈戴回去,說你信不信都沒用,反正最後解決你的問題才是正經。老莊問我這到底是什麼原因,我想了想,還是老辦法,讓他回憶從最開始出現異常現象的時候,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事,或者你做過什麼特殊的行為。
  半瓶啤酒下肚,老莊也沒想出原因來,這很正常,不少客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得罪的鬼,我估計再喝兩瓶也沒用,於是就提出下午還有事,想結賬。老莊看著緊挨著飯桌的牆壁,我順他目光一看,可能是因為牆壁反潮,在磚縫裡有一隻淺灰色的潮蟲。老莊拿起一隻筷子,偷眼看店老闆和服務員都在後廚聊天,就朝我擠了擠眼睛。我沒明白什麼意思,但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只好靜靜地看著。老莊用筷子把那只潮蟲輕輕擠死,扔在我們吃剩下的那盤扒胸口裡面。
  我很驚訝,這時老莊高呼:「哎呀我操,這是啥啊?」然後彎腰捂著肚子,一個勁乾嘔,就像懷孕了似的。女服務員聞聲過來,看到盤子裡那只醒目的潮蟲,臉都白了,連忙叫來老闆。戴著白帽子的回民老闆是個壯漢,一看這情況,馬上表示道歉,說這桌給免單,不要錢。
  老莊表情極其痛苦,說我今天跟朋友來這談生意,結果遇到這事,這生意還能成嗎?再說燉過潮蟲的菜,吃了能沒事?我得給衛生局打電話,要不就去醫院看病。
  現在我才明白他的用意,說實話,我心裡很害怕,這店老闆至少比老莊壯三圈,萬一看出有貓膩,非把他直腸打出來不可。但我多慮了,最後商定,不光免單,店老闆還賠給老莊五百塊錢,算是精神損失費,但以後不得再找麻煩。
  出了飯店,坐上老莊的電動車過了馬路,他才側著頭,得意地問我怎麼樣,替你省了飯錢。我沒回答,心想這種人早晚有挨揍的時候。
  老莊說:「下回我請你吃飯,還用這辦法。」我連忙說不用,到時候被人拆穿,我可不想跟你挨打,老莊把手一擺說沒事。
  在路口停車,我下來站住,「老弟,你說我這個情況得怎麼治?」老莊問。
  我說:「既然查不出原因,但你這個容易撞鬼的病根肯定是有,而且身上還有陰氣,說明你已經被什麼東西給纏上。放到以前,你得去泰國才能解決,但現在有位叫阿贊Nangya的泰國女法師就在香港,你可以從深圳口岸辦個旅遊簽證,我帶你去香港找她施法解決,能省不少機票錢。」
  老莊撓了撓頭皮:「施法得多少錢?」我伸出三根手指,說這是最低價,看在你侄子莊克和我表妹是舊同事的份上,換成別人,最少也得四萬。
  一聽這價,老莊頓時急了,說我是想訛人。我笑著說你家裡那種新修的寺廟,你都願意往裡扔兩萬塊錢,怎麼沒覺得他們是訛人的。再告訴他要是沒效果,只收五千,但一般很少有沒效果的時候。
  我掏出手機,給老莊播放了幾段Nangya在泰國和香港給善信施法的視頻。老莊明顯有些相信,但一直在嘬牙花,說手裡沒錢。這我相信,騎電動車拉黑活,一個月賺不了多少,而且老莊這人看上去也不像能攢得住錢的人,就說那你自己想辦法吧,有事再聯繫我。
  在瀋陽又呆了幾天,老莊給我發過幾條短信,問能不能便宜,五千行不行。我只回復了一條,意思是我不是菜販,報價沒那麼大水分,這是朋友價,少一分也不行。
  等莊克從大連培訓回來,還沒下火車就給我打電話,非要請我和他老叔吃飯。我本來不想去,可莊克盛情難卻,也就只好答應。這天晚上八點鐘,我在大北門路口跟他和老莊碰的面,是老莊用電動車載他從火車站過來的。莊克又高又帥,不愧是當大酒店保衛人員的,有這個派頭。
  「真不好意思田哥,我剛下火車,餓了吧?」莊克問。我說沒事,心想都這時候了,能不餓嗎?莊克說他單位附近有家石鍋煎肉特別好吃,我提議叫出租車,但老莊卻非要乘公交車,我估計他是怕出車錢,但莊克又不會讓我拿這個錢,只好這樣。
  以我的估計,莊克和王嬌雖然是舊同事,可那已經是近一年之前的事了,所謂人走茶涼,他沒必要非請我吃飯不可,也算不上什麼朋友。但他這麼熱情,我覺得應該是想幫他老叔求情,讓我把施法的費用降低。
  來了一輛公交車,正好是去太原街的,可老莊卻不上,說等XXX路。我說這趟車也是,為什麼非要等XXX路,老莊說他習慣坐那趟車。過了二十多分鐘,XXX路才來,因為這條線路比較單一,所以車上的人特別多。我和莊克好不容易擠上去,投了硬幣往裡走,而老莊卻仗著身材矮小,躲在兩名婦女身後,還貓著腰朝車廂中部溜去。
  這時我才明白,他之所以非要等XXX路公交不可,並不是什麼習慣,而是這趟車人多,他好混進去而不投幣。但我又不太相信,老莊雖然摳門吝嗇,還不至於就為了逃避一塊錢,而非要多等二十多分鐘,還要冒著被司機抓住的風險。
  但我想錯了,老莊今天運氣不太好,公交司機是個年輕人,雖然戴著眼鏡,但眼睛很尖,從監視器裡看到老莊的身影,拿起揚聲器說:「那個穿白色夾克衫的師傅,沒投幣!」
  叫了幾聲,老莊假裝沒聽到,就在那若無其事地站著。旁邊的乘客都把目光投過去,直直盯著老莊,可他像沒事人似的,也不動。莊克看不下去了,走到司機附近掏出一元硬幣扔進去,說他老叔耳朵背,不好意思。司機不滿地看著他一眼,看來很清楚是怎麼回事,耳朵背的人,上公交車有必要貓著腰、躲在別人身後往裡鑽嗎?
  在車上,有個中年男人的座位就在老莊面前,他起身給某抱小孩的媽媽讓座,我心想,老莊不能坐下吧。那媽媽道了謝還沒走過去,老莊真就一屁股坐下了。我心想這老莊是夠可以的,見便宜就上,怕什麼來什麼。
  那中年男人笑著讓老莊起來,說是給小孩媽讓的。老莊說:「誰知道你是給誰讓的,有空座還不讓人坐了?」中年男人見老莊這德性,也沒客氣,把笑容收起來,指著他讓他起來。抱小孩的媽連忙說沒事,她有兩站就下車。中年男人說:「不是幾站的事,是公德,你有沒有公德心?」
  老莊也不高興地說:「什麼叫公德心?我花錢買票上公交車,憑什麼有空座不讓我座?她又不是孕婦!」
  「花錢買票?剛才司機喊逃票的人就是你吧,大家都看著呢,要不是你侄子出錢,你還不得一直裝傻啊?」中年男人冷笑。
第968章 飯店上吊
  老莊借題發揮,瞪起眼睛站起來質問,硬說對方罵他傻了。這中年男人身體挺壯,看來根本沒把老莊放在眼裡,只是鄙夷地看著他。莊克連忙上前勸解,硬是把老莊拉起來,讓那抱孩子的婦女坐下。那婦女可能是害怕被老莊報復,居然不敢坐,停站的時候就下了。
  就這樣,老莊一直坐到太原街,在大家的注目禮之中才下了車。雖然我不是老莊的親戚,車上的人也不知道我倆認識,但我仍然下意識地臉上發燒。再看看莊克,他似乎早就習慣了老叔的這些行為,完全沒反應,令人佩服。
  來到這家位於小胡同裡的煎肉館,是韓式風格的,客人還挺多。從女老闆到服務員,顯然都對莊克很熟悉,笑著問他去包間還是散座,最後老莊挑了個緊靠包間門口的座位。吃飯的時候,我很緊張,非常害怕他再去從牆壁上找蟲子,因為我看到吧檯上方有監控探頭。
  好在老莊沒有故伎重演,吃幾盤肉之後,已經快到十一點鐘,飯店裡客人越來越少。莊克果然繞到了施法的價碼這個問題上。他說:「田哥,我們好歹也是朋友,你不知道吧,我其實和王嬌還處過對象呢。後來她嫌我家沒錢,最後就沒成,要不然你現在也是我大舅子啦。」
  我嘴裡的酒都快噴出來了,心想為講價,也是夠辛苦你的。就告訴他,施法這錢是泰國阿贊師父收的,我從中最多只能賺個千八百塊的中介費,所以也沒什麼便宜頭。
  老莊說:「得了吧,誰收的也能打折,他泰國人咋就不能通融通融?老弟你跟泰國人商量商量,五千不行,我給你加一千,六塊錢!」我心說你還真大方,剛要拒絕,看到老莊的眼睛緊盯著旁邊大門敞開的包間,不知道在看什麼。
  不是又在動什麼餿主意吧,卻看到老莊臉色發白,嘴唇也在微微顫抖。這時,服務員過來給換烤盤,老莊伸出手,指著包間裡面:「誰、誰在那吊著?」
  「啊?你說啥?」女服務員表示沒聽懂。
  老莊的手指也在哆嗦:「那包間裡吊著個人!」女服務員轉頭看去,那個包間裡面是空的,也沒開燈,門是朝內開的,外面的光照不到,所以裡面很黑。女服務員疑惑地問什麼意思,老莊很緊張,說有個人懸在圓桌上,雙腿離地,只有一隻胳膊,脖子上有根繩,還在那裡晃悠。
  女服務員很害怕:「你能別嚇唬我不?我膽可小了。」鄰桌的幾個人聽了老莊的話,紛紛朝這邊看,飯店女老闆也走過來,問怎麼回事。老莊扔下筷子,身體連同椅子一起朝後挪,撞到鄰桌的食客,那人很不滿意地回頭問你能不能往前點兒,這麼大地方還不夠你坐的。老莊站起來就往外跑,正撞在一個剛上完廁所回來的壯漢身上。
  那壯漢戴著手指粗的金鏈子,推了老莊一把:「你瞅著點兒,幹啥呢?」
  老莊指著包間:「裡、裡面有人吊死了!」說完就往外跑,壯漢也蒙了,這時飯店女老闆尖叫著,跑回吧檯不敢動彈,告訴服務員快去找劉哥。那服務員從後廚把廚師喊出來,問怎麼回事,女老闆都嚇哭了,指著包間說:「燕子、燕子的鬼魂在包間裡呢!」
  把廚師也嚇得夠嗆,旁邊幾桌的食客雖然不明白,但也跟著害怕,幾位女士早就跑出飯店。女老闆哭著蹲在吧檯邊上:「燕子呀,你別來找我,我不是故意的呀……」我和莊克跑出飯店去找老莊,看到他已經跑出胡同,正朝馬路對面狂奔。
  「快去追!」我和莊克連忙跑上去,老莊跑得還挺快,莊克邊追邊喊「別跑了,快停下」,追了半天,在路口被兩個坐在路燈底下玩象棋的中年男人把老莊攔腰抱住,估計以為老莊是小偷。老莊臉色慘白,緊緊抱住那人,一個勁說胡話,把把人都給搞暈了。
  好不容易把老莊安撫住,我叫了輛出租車,和莊克一起把他送回北站附近的出租房。已經是深夜,看著躺在床上的老莊那副像發藥子的神態,我對莊克說:「不管什麼原因,他現在必須盡快找阿贊師父施法,要是拖著不解決,以後這人就完了。」
  莊克撓撓腦袋,問:「田哥,除了平時容易撞到鬼,還有啥副作用沒?」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問能不能不治,就這樣。我說:「首先你也知道,你老叔每次撞鬼或者被附身的時候,都會大病一場,那是因為被鬼魂的陰氣侵擾。人是屬陽的,鬼則屬陰,每被陰氣侵擾,人的體質就會下降,時間一長,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有不少人表面看是病死,其實就是陰氣壓住陽氣所致。」
  莊克直冒冷汗,說那還得盡快啊,我告訴他,最好的方案就是在深圳辦旅遊簽證,我再帶他找一位叫阿贊Nangya的女法師,這樣才能解決,價錢沒商量。
  「好吧……等會兒我給我爸打個電話,讓他跟我奶奶說一聲。上次給我老叔去寺廟做道場,我和幾個大爺還有姑家每人出了幾千,我爸就挺不滿意的,這回不知道他們還願不願意出錢。」莊克回答。
  坐在客廳的桌邊,聽莊克給他在營口的爸爸打電話,對方似乎很不情願,說已經不想再管。掛斷電話後,莊克說:「我爸不同意,但這事還得跟我奶說,她在家裡說了算,別人都不行。」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